第十八章 與天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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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囡囡驚撥出聲，只見她的腹部扭曲，化作一個漩渦，一顆黑洞從中飛出。

那黑洞看似不大，只有櫻桃核大小，卻重若萬鈞，橫在半空，虛空塌陷，道痕所發金光竟也因其強大的引力而發生彎曲。

黑洞嗡嗡作響，高速旋轉起來，朝著那些道痕就席捲而去。

所過之處，道痕黯淡，竟盡數被黑洞剝奪了個乾淨。

大道隆隆作響，如炸雷一般與黑洞發生猛烈的對抗。

......！

囡囡突然感覺周圍一切聲音都消失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動自天上傳來。

林玄與囡囡同時望向天空，卻震驚地發現，虛空中電芒交織，法則凝聚，一張古樸的道圖即將成形。

其上滿是玄奧莫測的紋路，混沌氣瀰漫，電閃雷鳴，殺機四伏，就要鎮壓而下。

“遭了！”

囡囡大驚，忙驅動法訣，竟成功將黑洞牽引回來。

道圖失去了目標，微微震動了一下，竟如一條蛇一樣，向外彎出一個角，向下探了又探。

見狀，囡囡與林玄皆極為差異，難不成這道圖還是活的不成？

林玄曾見古籍中所載：傳言不世高手渡劫之時，雷海中偶有活物出現，甚至會出現傳說中的生靈，如朱雀、麒麟等，活靈活現，但都是雷電所化。只是當世罕有此等人物可渡天劫，因此只在傳說中偶爾可載。

道圖沒探出個究竟，便逐漸黯淡，自行散去。

“呼......”

見上方再次恢復天朗氣清，囡囡長長鬆了一口氣。

怎麼她破入苦海，這邪門的事情是一件接一件啊！她暗戳戳地想，不敢聲張，生怕引得上蒼再次降下道圖收拾她。

卻突覺身體微熱，一股舒暢的感覺自小腹傳來。竟是那黑洞自行運轉，將剛剛所吸納道痕分解磨滅，化作最為本源的生命源氣，滋養自身。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每一縷道痕，皆蘊含著造化萬物的潛力，而黑洞居然能夠追本溯源，將之恢復為最為本源的生命之精反哺自身。

囡囡初感驚訝，隨後瞭然。黑洞本就是她體內之道化形而生，道痕也是道，自己拆自己，可不很會拆嗎！

這種能力讓她很是期待，連道痕都能吃掉，那麼其它東西是不是也能吃掉呢？

囡囡搓著腦袋，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在想把什麼東西丟進去試試。

可是在林玄眼裡，他簡直就像見了鬼一樣。

他思來想去，把自己遇到囡囡之後的每一個細節都翻來覆去如挑芝麻撿穀子般回憶了個遍，還是覺得自己明明只教了囡囡一段取自《源陰經》裡的口訣，而且那口訣只是闡述陰陽之理，能夠簡單驅使陰陽之力為自己所用。

比如冬天取取暖，夏天乘乘涼......

所以那個黑洞是怎麼回事？

此前神念所感受到的悸動應該就是囡囡體內那個黑洞的威壓，氣息不會有錯。

這黑洞怎麼能吞噬道痕的？

竟還引得大道化身道圖鎮壓，那種磨滅一切的氣息，生平僅見，若不是囡囡及時將黑洞收回體內，自己這條老命豈不是要交代在這裡？

現在居然又看到那個黑洞將道痕化作生命精氣，反哺囡囡。

林玄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道白修了。

這個體質不被大道認可的小女孩，僅憑一段法訣，究竟走出了一條怎樣的路？

不過他隨即釋然，從古至今，天驕輩出，一粒沙可填滄海，一株草可斬日月星辰。哪怕某個不知名小山村的熊孩子，也有可能一路橫推，打遍天下無敵手。

此女之成就不可限量，他若作為一個見證者，也算不虛此生了。

他與囡囡交流了開闢苦海的經過，再一次被囡囡的大毅力震驚到。

他沉吟片刻，叮囑道：

“修士以天地精氣為己身所用，不食五穀也可長存世間。境界越高，體質越好，可以容納的精氣就越多。待到年老體衰，則會逐漸減少。你之苦海可以自行吸收外力為己身所用，倘若被有心之人發現，將你苦海煉化成器，用以延緩年老所致的精氣外溢之用，你恐怕會有殺身之禍。所以不要輕易顯露。”

想到囡囡的體質，他又補充道：

“曾聽星虛峰主談起，南嶺蠻荒一族注重煉體，整片南嶺皆是在他們的統治之下，蠻荒大軍一出，殺氣激盪百萬裡，肉身刀槍不入，一力破萬法。你若修行有成之後，可前往南嶺，那裡或許會有彌補先天不足的方法。”

囡囡謝過。

此時，眾人也逐漸從化境中甦醒。

此次悟道，只有李凡一人成功破入苦海，其他人雖說摸到了一點門路，但是尚未成功。

其實這群孩子已經算是資質超絕的了，要知道有多少修士，終其一生也無法踏入修行道路，不見苦海，鬱鬱而終。

假以時日，他們也必將接連突破。

林玄很是滿意，鬍子彷彿都要舒展開了。

只是當他一對上玄爻那鬼頭鬼腦的目光，當日一睜眼就見到他試圖拔自己鬍子的場景浮現在眼前，頓時老臉一跨。

察覺被瞪，玄爻腹誹：略略略，就這麼不待見我，不就是拔鬍子未遂嗎，怎麼還在生氣，真小心眼！

不過他暗暗開心，這一次在囡囡大道天音的刺激下，他也成功摸到了門檻。

他知道師傅所在的古剎裡，有幾位高僧親自培養的天才弟子，修為恐怖，進境極快。

他師傅倒是不甚在意，按他師傅的話說，無心無為，是為有為。過於限制生命的發展軌跡，未必是好事。讓生命自己去尋找出路，往往會發現一片更為廣大的空間。

所以當別的弟子獨對青燈的時候，他在外面鬥蛐蛐，

當別的弟子修行打坐的時候，他在外面鬥蛐蛐，

當別的弟子誦讀經文，感悟頗深的時候，他在外面鬥蛐蛐......

最終，連他師傅都看不下去了，我雖說讓你自由發展，但是也不是讓你成天鬥蛐蛐的吧！

於是在林玄長老前來造訪的時候，他師傅揪住玄爻，二話不說塞給了林玄。

毫無疑問，此時玄爻還在鬥蛐蛐……

不錯，林玄所訪之友，正是他的師傅。這也是為什麼周汐會攛掇他去拔林玄鬍子的原因，熟人好做案嘛。

師傅，我一定要讓你知道，無為，亦大有可為。

玄爻之道，正是無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