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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血腥的一夜,漫長的一夜。

要說這幾大勢力,因為自身力量雄厚,雖然遭遇攻擊,卻總算能夠從容應對,遭遇的損失也不算大。

可一些倖存者基地,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邪祟怪物和樹魅不顧一切代價的襲擊,造成了巨大的破壞和傷亡。

大型倖存者損失慘重,死傷無數。一些小一點的倖存者基地,甚至直接團滅,一個生還的都沒有。

而邪祟怪物和樹魅方面,雖然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可這些代價,顯然是詭異之樹方面可以成熟的。

尤其是在西陲大區,詭異之樹已經成了氣候,可以大量轉化樹魅,邪祟怪物更是源源不斷。可以說,詭異之樹方面,完全承受得起這些代價,甚至再多一些代價都完全可以接受。

真正對詭異之樹有些打擊的,其實就是一些代理人的傷亡。像樹魅也不過是相對低階的戰鬥力,而邪祟怪物簡直就是炮灰,滅掉多少詭異之樹也不會心疼。

可對於人類陣營來說,死掉的人就是永遠死掉了,意味著本就十不存二的雲城人類,又劃掉了一大筆。

人口對於詭異時代來說,肯定是珍貴資源。每死上一個,都是難以估量的損失,就更別說這種大面積的死亡了。

當然,昨夜一戰,最大的打擊,還不僅僅是人口的減少,更要緊的是對雲城士氣的打擊,對雲城整個防禦體系的衝擊。

這一仗下來,人們才意識到,原來詭異之樹方面在雲城已經滲透到這種程度了。

而人類看著十分穩固的防禦,其實根本脆弱不堪,就像豆腐渣工程一樣,被隨意那麼一衝,就變得風雨飄搖,損失慘重。

這讓本來就很悽惶的人類陣營,對雲城的未來更加悲觀,更加士氣低落,感覺到前途一片渺茫。

而在江躍他們的駐地,各方的報告也不斷傳來。

傷亡不斷被統計出來。

目前雲城最強的五大勢力,就屬雲城主政領銜的隊伍,損失相對大一些,其次是星城行動局。

剩下三方,軍方和直屬大隊紀律比較嚴明,準備也相對充分,雖然遭受了一些損失,但卻沒有傷筋動骨,傷亡人數也不算誇張。

江躍坐鎮的後援大隊應對最為充分,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除了迎戰中有幾個人受了點小傷,幾乎沒有出現任何紕漏。

這一對比,就能看出各支隊伍的素養了。

讓江躍感到欣慰的是直屬大隊。畢竟這是剛成立的隊伍,隊員的主力幾乎是從雲城周邊選拔的民間覺醒者。本身並不具備極強的紀律性。短短几天內能形成這麼強的組織性和紀律性,連江躍都是有些意外。

可見餘燕如此人的領導力確實有幾把刷子。

而主政歐林的隊伍,無疑是最拉跨的。這一點,倒也沒有太超出江躍的預料。

當然,江躍這個外來戶,倒也不好公然指責歐林。

事已至此,被打得多痛,歐林自己最為清楚。又何須江躍來提醒?

各方又一次坐在一起開會,主持會議的自然還是江躍這個理事。

遭遇這麼慘重的打擊,雲城方面自然不能就這麼嚥下這口氣。

大家坐在一起,自然還是要商議對策。

讓大家沒想到的是,本來一直少說多聽的宋老,這一次出人意料的,在會議剛開始的時候,就大發雷霆,發起了脾氣。

“不敢想象吶,一夜之間,死傷超過兩萬。各位,雲城現在的總人口,也不超過一百萬吧?照這個架勢,詭異之樹方面只要發動幾次這樣的襲擊,就能把雲城摧毀。就算人沒死盡,也早就逃之夭夭了。我就想問一句,雲城的防禦到底在哪裡?”

宋老說到痛心處,狠狠將手頭的統計材料摔在桌上,拍起了桌子。

拍的是桌子,其實不啻於拍雲城主政這些人的臉面。

雲城的防禦就這麼一個花架子?

怪誰呢?

“說吧,都說說吧,到底原因在哪裡?”宋老氣道。

他這次卻沒有留任何情面,直接點名歐林這個雲城主政:“歐林,你這個雲城主政,是雲城的父母官,你先說。”

歐林就知道,要挨批,自己肯定是第一個。

不過,他早就想好了說辭:“宋老,根據聯合指揮組和大區的指示精神,現在雲城的安全防禦工作,由江理事全權總覽。我這個主政,包括其他人,都是輔左。全力配合好江理事的工作。要說具體原因在哪裡,這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照我說,無非就是統籌不利,麻痺大意等因素。”

好傢伙,這一開口就是甩鍋。而且鍋是直接甩向江躍。

宋老鐵青著臉:“按你的說法,昨晚遭遇襲擊,主要責任是江躍這個剛來兩三天的理事?”

歐林居然沒有否認:“宋老,您是老前輩,應當知道,咱們大章國,向來都講究領導負責制。”

不是歐林想跟江躍硬剛,而是他實在扛不動這麼大的鍋。這一口鍋真要扣到他頭上,他這個主政也就當到頭了。

無論如何,他必須掙扎一下。哪怕是強詞奪理,他也得爭取一些。

郝軍長卻道:“歐主政,咱不能這麼沒皮沒臉。人家江理事來雲城,滿打滿算也就兩三天。雲城的基礎防務,根本不是江理事負責。咱可不能這樣甩鍋。說到聯合指揮組,說到中樞去,你這道理也講不通。”

歐林不客氣道:“郝軍長,您手頭有槍有炮,有兵有將,要說雲城的防務,你們軍方責任怎麼也比我這個主政更大吧?”

郝軍長斷然道:“我反省,該我承擔的責任我願意承擔。但我軍方駐紮的每一個點,至少都確保了絕大多數人的安全。哪怕我們的子弟兵損失慘重,他們用生命保護了身後人民的安全。這次傷亡統計資料也做得很詳細,真正損失慘重的幾個倖存者基地,原先都屬於主城區,屬於你們幾個部門的防區。資料擺在這裡,大家都看得懂。”

資料是不會說謊的,事實也就是跟郝軍長說的那樣。

這次幾個大型的倖存者基地損失最為慘重,死傷最多。而這些區域,原先都是歐林主政領導的那幾個部門負責的,當然其中一部分也屬於雲城行動局的責任防區。

換句話說,這次鬧得這麼慘烈,真正沒有盡職的,還就是主政歐林和吳永達局長領導的部門。

軍方的防區內,雖然也遭遇攻擊,但至少守住了,沒有出現巨大的傷亡。

這個區別,還是十分明顯的。

歐林和吳永達對視一眼,心裡都閃過不悅。同時也有些危機感湧上心頭。

資料對他們來說,確實不利。這也是為什麼歐林一開口,就想把責任推給江躍這個理事。

你不是總領雲城的保衛戰嗎?現在你是第一號說話人,難道你不該負起這個責任嗎?

吳永達澹澹道:“郝軍長,不管咋說,咱們大章國有大章國的規矩。別說你是三年兩年還是三天兩天,誰主導,誰負主要責任。我們現在也不過是奉命行事。我們分配的任務是對付分內的據點。”

歐林連忙附和道:“對,這是會議上明確分工的。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負責消滅對應的據點。”

郝軍長當真有些驚呆了。

還有這麼無恥的人?

“按二位的說法,你們分配了據點,基礎防務就跟你們無關了?”郝軍長一臉不可思議問。

“其他的,我們得聽令行事。”吳永達厚顏無恥道。

要說他雖然強詞奪理,卻也有他幾分道理。

一直沒有說話的直屬大隊隊長餘燕如有些忍不住了:“吳局,我是行動局出來的,本不該跟您唱反調。可您這話,可就真有點逃避責任了。那次會議,只針對五個據點進行分配。並不涉及其他議題。您現在把基礎防務把那幾個據點放在一起說,是不是有些混淆是非了?”

吳永達不冷不熱瞥了餘燕如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嫌惡。

“餘大隊長,你如今飛上高枝,忘了行動局這個孃家。眼裡沒有我這個老領導,我不怪你。你說我混淆是非,你告訴我,我那一句話是混淆是非?既然上級派來江理事總覽雲城保衛戰的全域性,那麼所有工作,是不是應該由他來統籌安排?基礎防務是不是應該由他來統一部署?”

“即便我們防禦不利,要有處罰,我們都認。可沒有統一部署這個領導責任,誰來負責?”

吳永達跟歐林的想法是一樣的,他必須要把江躍拖下水,把這潭水搞渾濁才行。

只要把江躍拉下水,就不可能追究他跟歐林的責任。

要麼都不追究,要追究首先把江躍這個領導責任一起追究了。否則何以服眾?

宋老聞言,暗暗搖頭,對吳永達和歐林的表現,更加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同時也有些自責,自己也是老湖塗了。這些本該先提醒一下江躍的。

江躍作為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想不到這麼周全,被這些老油條抓了漏洞。

實事求是地說,江躍來這裡就兩三天,基礎防務要江躍來負責任,顯然是扯澹。

可按照負責制來說,歐林和吳永達這些話,在理論上又勉強能夠成立。

這很荒誕,可偏偏就是現實。

失望的,又何止是宋老,江躍同樣滿心失望。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雲城之前會搞得這麼被動,節節敗退。

有歐林和吳永達這二位佔著茅坑不拉屎的主兒,雲城的事情能辦得好才怪。

追究他們責任?

告他們的狀?

江躍不是不能這麼做,可眼下這麼做,到底有多大用處,他心裡也沒底。

畢竟這二人在雲城的根基太深了,他們手底下那一票驕兵悍將,真要把這二人給一擼到底,天知道那些人會幹出什麼事來。

就算那些驕兵悍將不至於做出過激反應來,換了人,誰使喚得動他們?

再不能忍,也只得捏著鼻子忍了。

想到這裡,江躍開口了。

“歐主政和吳局長說我有責任,我不推卸。昨晚這一戰,我們這裡上上下下,沒有人是無辜的,責任都有。”

“現在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嗎?”

“各位,現在還有比追究責任更嚴峻十倍百倍的問題啊。”

“雲城就像是個破棉襖一樣,哪哪都在漏風。昨晚一戰,敵人等於是告訴我們,他們已經滲透到雲城的每一個角落,他們隨時可以發動一起又一起的襲擊。雲城內,已經沒有一個絕對安全的區域。也許我們身邊,就潛伏著詭異之樹的臥底。只要時機成熟,他們隨時可以露出獠牙,對雲城發起致命打擊。想到這些,諸位不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簡直讓人寢食難安嗎?”

其實雲城這個局面,完全就像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的事。

只是之前大家心裡知道,都沒人道明罷了。

而且,誰也沒料到,事情會一下子惡化到這種地步,比想象中還要糟糕許多。

“我們要的是對策!”

郝軍長附和道:“江理事說的有道理,我們現在確實應該有對策。追究責任,反倒是其次的事。”

“江理事,還是那句話,你是雲城保衛戰的負責人,你發號施令,我們各部門全力配合。”歐林主政打蛇隨棍上。

他知道,聽這口氣,追究責任這件事,算是翻篇了。

“我來雲城時間短,雲城具體的狀況,在座的各位都比我熟悉。我想先聽聽各位的看法。”

江躍不急著表態,發生這麼多事,江躍也算看出來了,自己決不能先把態度表明,必須先探探這些傢伙的口風。

尤其是歐林和吳永達,這都是千年得道的老狐狸,不給他們一點壓力,他們肯定會打折扣。

“我先說幾句。”餘燕如忽然舉手道。

歐林和吳永達鬆一口氣,有餘燕如這種莽人先開口,他們正好樂得躲清閒,讓餘燕如先出風頭。

“昨晚的情況表明,詭異之樹對雲城的滲透已經十分深入。我們必須進行一次肅清。否則按照這個節奏下去,說不定咱們這高階會議裡的內容,回頭都大有可能被人家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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