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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近前。

不是熙王!

馬車是老夫人的大女兒,快馬是謝安奉的同僚。

謝安奉的同僚是京郊大營的副將。

別的話都不好說,同僚只得安慰一些“山高水遠,多多保重”之類的話,又給謝安奉兩個大包裹,是大家湊的,大約500兩銀子,還有一些衣服和麵餅。

謝安奉道謝,姜霜自然而然地去接包裹。

謝炎炎一把搶過來:“我和二哥有力氣,我們背。”

姜霜倒也沒多想,包裹確實很重。

謝炎炎拿了包裹,立即把其中一半的銀子、麵餅、衣服都轉到空間裡。

反正包裹在身邊放著,沒誰來數里面到底多少東西。

老夫人的大女兒給了老夫人兩個包裹,三百兩銀子,幾件衣服和幾荷葉包子。

老夫人心裡不滿,埋怨道:“我當初給你千挑萬選的婆家,不說家財萬貫,也是三品的侍郎,此去千萬裡,三百兩銀子能幹什麼?你兄弟都一大家子,你爹和你兄長的腿還斷了,這些銀子請郎中都不夠。”

大女兒神色黯然地說:“娘,相公根本不叫女兒來,是女兒偷著來的,娘體諒一下女兒的難處吧。”

老夫人臉拉下來:“你難?有我們難嗎?”

大女兒不聲響,心說你們不是自找的?大哥若非吃喝嫖賭,百年謝家能一夕倒下嗎?

但是她不想說了,此去嶺南,大概一生也不會再見了。

馬車不斷地從遠方趕來,不過大多數是旁支或者其他流放家族的親戚,謝家長房一直悄無聲息。

李融看時辰差不多了,便招呼一聲,其他解差翻身上馬,吆喝一聲:“啟程。”

老夫人這才慌了,熙王竟然沒來!

要說聖旨下得突然,有些人可能暫時不知道訊息,可熙王和寶貴妃肯定第一時間就會知道啊。

“湘湘,這是怎麼回事?”老夫人急,小沈氏也急眼了,難不成這幾千里路,真的要徒步丈量了?

謝湘湘臉色蒼白一片,心裡生出許多絕望,難不成上一世的慘劇又要上演了?

歇了一個時辰,再次啟程,老夫人的腿頓時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對謝青木喝了一聲:“叫方氏和四丫頭下來,把馬車給我和你父親坐。”

謝青木嘟嘟囔囔地說:“我爹不是二哥揹著嗎?要什麼馬車?”

“你想累死我們?你爹的腿傷,揹著會多難受你不知道?”老夫人威嚴地說,“立即把馬車騰出來!”

方氏快要氣死了,可是長期被老夫人鎮壓,她心裡不忿卻不敢言,眼睜睜地看著謝青木把她、女兒謝婷婷、兒子謝堯趕下來。

她拉住馬車,哭道:“相公,你就算不可憐我,也可憐可憐婷兒和堯兒吧?堯兒是你唯一的兒子啊!”

老夫人狠狠地喝道:“方氏,你想騎在爺們頭上?”

謝青木把方氏的手一撥拉,狠心把他們娘仨從車上拉下去,把車給了老夫人。

謝錦嶸立即躺在了車廂裡。

長房的兩個庶子喊起來:“我爹也要放馬車,我們揹著不打緊,可時間久了,我爹的腿肯定廢了。”

老夫人一向心疼大兒子,腿又傷了,肯定要上馬車。

於是方家給的馬車,謝錦嶸、謝安淮和老夫人上去後,三房所有人只能徒步走著了。

謝青木哀求道:“娘,車廂裡沒法坐,我坐在車轅上行不行?我實在累死了。”

謝婷婷扒著車轅不放:“我腳都起水泡了,我外祖家送的馬車,祖母,你讓我擠一擠吧?”

謝堯也哭:“我要坐車,我累!”

老夫人喝一聲:“老三,好好管管,一點規矩都沒有!”

謝婷婷的情緒在老夫人把謝湘湘拉到車轅上的一刻,終於爆發了:“你讓我們孝順,卻讓她坐上去,憑什麼?”

“就憑她比你長得好,比你能幹,熙王遲早會追上來,你能有什麼用?”老夫人說話一點也不客氣,“我和你祖父還活著,你敢忤逆長輩?”

謝婷婷氣瘋了,再次大喊大叫。

這一行200多個犯人,每個解差管著一隊人,管謝錦嶸一支的解差叫劉明傑。

聽到謝婷婷瘋叫,劉明傑騎馬過來,不問緣由,甩手就是一鞭子:“吵什麼吵!”

謝婷婷沒防備,一鞭子抽得她脖子和手臂都紅腫起來。

她呆愣了一瞬間,忽然爆發了:“你們這些賤奴,竟然敢抽我?明明是他們搶了我家的馬車,你不辨是非,還抽我?”

劉明傑被罵賤奴,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地鞭子抽下來。

“你給我說清楚,誰是賤奴?”

一頓鞭子抽得謝婷婷抱頭蜷縮在地上,大聲哭喊,越喊抽得越狠。

一會兒露在外面的面板眼見得皮開肉綻。

方雪抱住謝婷婷,用自己的後背承受鞭子,懇求道:“大人,她是個孩子,不懂事,請您高抬貴手,我管教好她。”

李融過來,沉著臉問道:“怎麼回事?”

“她罵我們是賤奴。”劉明傑也不說別的事,只說了這個要點。

李融喝了一聲:“都老實點,看清形勢,你們,是流放,是罪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記住自己的身份,再不識時務,打死就地掩埋。”

最後一句話把前面所有的囂張都抽醒了。

再也沒誰敢大呼小叫。

方氏扶著謝婷婷,仇恨地看著老夫人,低低地咒罵一句:“老不……”

謝青木聽到也裝作沒聽到,心裡也怨恨母親。

憑什麼,他岳家送來的馬車,他們三房一個都沒資格坐,都給大哥一家坐?

離開十里亭後,誰再抱怨、哭鬧,所有的解差都不再忍讓,只要有鬧的,直接鞭子抽,抽一下止不住,那就抽兩下,抽十下。

原先從京都出來抱怨最多的,只要吭一聲,就是劈頭蓋臉一頓抽。

小糰子嚇得往謝寧的懷裡縮,謝零榆小聲對謝炎炎說:“姐,他們真的都記仇著呢!”

興許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當天晚上,李融沒有安排大家住店,直接在伊川山腳下的一座土地廟就地過夜。

土地廟只有一間屋,三面石牆,大門洞開,上面一個灰撲撲的匾額“土穀神祠”,沒什麼香火和供奉。

解差命令大家去撿柴,伙伕扎灶做飯。

煮好小米粥,犯人排隊領些熱湯。湯水有限,五六人才得一碗,一家人分著喝。

3月暮春,依舊春寒料峭,一碗熱湯格外珍貴。

謝青木拿出岳家送來的餅子,分發給方氏和兒女。謝炎炎拿出那幾個副將給的麵餅,分給謝安奉和兄弟嫂子,當然,姜霜也拿了一個。

老夫人清清嗓子,對姜霜和方氏說:“姜氏、方氏,你們把收到的乾糧、銀兩都交上來,全家統一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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