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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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哀嚎，猶如一記訊號，剎那間哭聲震天。

許多人忙活了一整宿，渾身上下都黑糊糊一片，然而付出了這麼多，全身精疲力盡，但此時才算是徹底崩潰了。

不少婦人小孩都在掩嘴哭泣，這一把大火可是燒光了他們所有希望！

趙銘站在人群中同樣是黑乎乎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剛剛下了礦洞。

然而饒是他心志堅定，此刻也有些繃不住。

這一把大火，足燒了將近四百多石糧食，僅剩下五十多石....

也就是還剩下六千斤糧食，這還是他們拼了一晚上拼死拼活才搶救回來的。

可六千斤糧食看似很多，但馮家莊這麼多張嘴，能撐多久？

再怎麼節省，一個月！僅僅能撐住一月！

這還是勒緊褲腰帶去數天數。

許多莊戶的確是無所事事，可以縮減口糧，但那些護院，每天做飯的廚子怎麼著也得保證吃喝。

尤其是護衛，要是護衛們也吃不飽飯，這還如何抵禦外敵？

這還沒算莊子裡的牲畜，尤其是馬匹。

莊子裡馬匹就有八十多匹，這些馬匹每日吃食就要比一個莊戶吃的還多。

這算下來，一個月都是往多了算，就算將一些雞鴨豬這些牲口給宰了，那也頂多一個月。

一個月，全莊子上下都得成流民。

這如何不讓大夥崩潰，如何不讓大夥痛哭流涕。

“這....這就是命吶！~連老天爺也要亡了我們馮家....”

馮老爺在婢女的攙扶下來到這裡，看著眼前的一幕，本就蒼老的面容好似更加遲暮。

他說著說著，一個踉蹌，胸腔劇烈起伏，面上一下子浮現出痛苦之色，緊跟著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老爺！”

“老爺！”

看到這一幕，本就混亂的人群更加混亂了。

趙銘也是有些焦急起來，自己可還沒徹底掌握整個馮家莊呢，老爺子要是死了，想要壓住所有人怕是麻煩不小。

“賢婿啊~”

隨著趙銘靠近，在幾人攙扶下的馮老爺子提起了一股精氣神，一把就抓住了趙銘的手臂。

“岳父大人您說！”趙銘忙道。

“賢...賢婿....你說的那件事....咱們怕是也做不成了！我們....我們馮家莊等不了了！”

說著馮老爺就一陣急火攻心，好在旁邊有人趕忙給其順背這才緩過勁來。

趙銘也是面色凝重無比，心裡則是一陣怒罵。

他的計劃，被這把大火燒了個乾淨，心裡的怒火可想而知。

本該是高築牆廣積糧徐徐圖之的藍圖劇本，結果被這把大火毀了個稀碎。

“賢婿！我....我知道，你是不是還有法子？你說....有什麼辦法能挽救馮家莊！”

馮老爺死死抓住趙銘的手臂，好似抓住救命稻草。

馮家莊在他老馮家手裡經營這麼多年，這要是毀在他手裡，他都不知道如何下去面對列祖列宗。

而且一旦莊子糧食不夠吃，那絕對是一場無法想象的災難，到時候主非主，僕非僕！有的只有人性最醜陋的一面。

而老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會成什麼樣？

只怕老馮家的根要斷了！

趙銘深吸口氣，沒有急於回答馮老爺，而是仰頭看著依舊飄散著黑煙的天空，有些絕望。

賊老天！

“岳丈，小婿的確還有一法....”

“什麼？”

“劫軍糧！”

聞言馮老爺愣了愣，他認真看著趙銘。

許是上次被趙銘虛晃一槍的緣故，他有些不敢相信，可仔細看著趙銘的眼睛，他卻看不到絲毫躲閃。

沉默了良久，馮老爺深深吐了口氣，好似卸下所有的負擔。

“我....我同意了....賢婿，你想做就去做吧！果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賊老天，既然想要我們死！那索性，要死也要拼一把，放手去做吧.....”

說著,馮老爺在幾人的攙扶下站直了身子，人也好似重新精神起來，他提著一口氣，環顧一圈，高聲大喝道，

“今後，一切聽從我這賢婿趙銘，他的話就是老爺我的話！誰敢不從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另外！最近趙銘想要什麼，一切全力供應，不得有誤！”

話音剛落，馮老爺就像是抽走了所有氣力般徹底昏死了過去。

一時間現場一陣混亂。

此時眾人也是顧不得悲傷了，有莊子裡的大夫過來檢視情況，也有人開始收拾殘局。

現場再度變得一陣忙碌。

片刻後得知老爺子本就有多處不適，如今又是急火攻心，怕是時日不多。

趙銘的心情不由很是惆悵。

幹他娘！

趙銘忍不住心中爆了粗口。

本想在馮家莊好好經營，既然有如此充沛物資。

趙銘都想好了，步步為營。

搶軍糧，這件事他最初其實在馮老爺提出此事時就想過。

但那也只是一閃而逝的瘋狂念頭，就像是有時候人總會想象如果從樓上跳下去會怎樣之類的想法。

可眼下，這個只是存在內心深處近乎瘋狂的想法，此時竟然要付諸於行動。

可就算搶軍糧，那也要等起碼一個月後，才能勉強動手。

畢竟探查地形，摸清楚後勤押送隊伍的運輸規律習慣，這些都需要時間。

最重要的還是訓練時間。

既然是搶軍糧，就只能速戰速決，先殺人再火速搶糧，搶物資，從動手到撤離，前後不能超過一刻鐘。

而且還須挑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不然這明月高懸，拖運的車軲轆痕跡很容易被人看清。

同樣很快另一邊老常就將此次事情原委給查清楚了。

“趙爺，是之前潛藏沒被發現的刀匪！他孃的這群傢伙還真是賊心不死，我剛剛從院牆那邊過來。

好在您昨夜囑咐過咱們，讓咱們無論這邊發生什麼事都不能過來，不然真就讓這群狗日的給得手了。”

老常說著，臉上忍不住的一陣後怕。

昨晚這邊徹夜未眠，他那邊同樣是徹夜未眠。

足足和那些刀匪僵持了一兩個小時，這些狼一樣的傢伙方才漸漸退散。

聽到這些，趙銘臉色就是一沉。

這群刀匪不解決一直將是個隱患，一旦他到時候行動，很難不保證刀匪不會出手。

“趙爺，咱們要不直接把那些災民全都給.....”

“殺了？一百多號人吧？別整天想著殺殺殺的。”

趙銘搖搖頭，而聽著這話，常威有些傻眼。

我尋思著也沒想著要殺人啊，只是驅逐就行了。

“那把這些災民全都給趕出去怎麼樣？”

“有用？你怎麼保證就是這群災民裡出了問題?劉二那事帶來的教訓還不夠重？”趙銘搖搖頭。

“那....那該怎麼辦？這總讓這些人在裡面鬧事，這也不是辦法....”常威有些犯愁了。

“怕什麼？現在咱們沒精力搭理他們。

先把護衛隊擴充一下，你去挑人，記住，挑兩批人。”

“兩批人？”

“對，一批給我挑老實聽話的，壯不壯的另說，一定要老實聽話。

另一批給我專門從災民裡挑，等他們吃飯的時候去挑。”

趙銘這番話著實給常威整不會了。

“趙....趙爺啊....這挑人怎麼還要挑時間？這把他們叫出來站好，挨個挑不就完了？”

“不懂就少說話！”

趙銘一句話就把老常給噎住了。

"等他們吃飯的時候，你看誰吃得快吃的急，吃完了還眼巴巴看著別人的。那這種人就是我要的。

這批人不要多了，給我挑三十人。"

聞言，常威點點頭，隱約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貌似，趙爺這是在選飯桶？

——

次日，上午，一大早馮家莊大門就已然開啟，七十匹騎著馬的青壯正稀稀拉拉的湧了出來。

能看得出，有的人十分熟絡，有的人騎在馬背上磕磕絆絆的，好似下一刻就要摔下去。

趙銘一馬當先卻沒理會這些，保持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朝前行進著。

外頭依舊如故，因為乾旱，如今這裡也是整日灰塵遍佈，風一吹就好似到了黃土高坡，讓人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