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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機槍陣地,一六零營潰敗已經定局,張廣奇見大勢無望,命令活著的人向一六一營方向撤退。

轟隆隆的炮火響個不停,連綿不斷,尚未停息,日軍衝到國軍陣地,和陣地上的國軍展開肉搏和巷戰。

夏遠掩護鄭大用撤退,拉栓開槍,子彈嗖嗖的飛過巷子,打碎了追擊日軍的妄想,日本鬼子見夏遠的個人戰鬥力這麼強,追擊了一路,死了四五個日本兵。

“支那人神射手!”

第二中隊的日軍基本上都知道國軍陣地有一個槍法十分厲害的支那人,被他們的長官稱之為神射手,戰鬥力相當彪悍,剩餘的日本兵沒有敢繼續追擊,停下腳步去追其他人。

夏遠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見日本鬼子不追了,也沒想著追過去把日本鬼子消滅,跟鄭大用他們匯合後,迅速向一六一營的陣地撤退。

待他們撤退到一六一營的陣地,太陽懸掛在頭頂,已經是過了晌午,戰鬥仍舊沒有結束,他們一路逃亡,日軍的炮火轟隆隆,槍聲噼裡啪啦,子彈彈跳開的聲音biubiu的響,戰鬥一刻也沒有停息,各個戰線的戰鬥異常激烈。

一六一營的防線也已經崩潰,他們抵達一六一營的防線時,到處都是逃竄計程車兵。

鄭大用揹著三八式步槍,懷裡抱著捷克式,拉著一個半道逃跑的兵詢問情況:“兄弟,這邊什麼情況,你們的防線怎麼樣了?”

這個兵身上帶著血跡,渾身上下髒兮兮的,看到鄭大用懷裡的捷克式,目光明亮:“兄弟,你是哪個部隊的?”

“一六零營的。”部隊的番號聽夏遠說過,鄭大用把自己的番號報出來,又道:“三連三排一班機槍手。”

一聽是正規軍,這個兵說道:“兄弟,趕緊跑吧,防線已經崩潰了,長官也死了,日本鬼子打過來了,都往西邊跑呢。”

“啥,日本鬼子打過來了!”鄭大用聽到防線已經崩潰,日本鬼子打過來,心裡頓時一緊,道了聲謝,抱著槍趕緊往回跑。

沿途撤退的潰兵不少,都在往西邊跑,這些兵是一六零營的,還是一六一營的,已經完全分辨不出來,顯然已經亂套了。

他在撤退的潰兵裡看到了夏遠,揹著受傷,因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的書生。

“遠哥,這裡的防線也被日本鬼子攻陷了,這些兵都在往西邊跑。”鄭大用著急忙慌的說道,有些急迫:“咱們也跟著他們跑吧。”

夏遠微微抬頭,持續的戰鬥,硝煙升騰在天際上,整個泗塘河防線灰濛濛的一片,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硝煙味,一顆顆炮彈從咪蒙的天際劃過,就像是流星一樣,狠狠地砸在大地上,剎那間,地動山搖,房屋崩塌,人間洶洶。

“走!”

他想都沒想,帶著兩人,跟隨著潰兵向西邊撤退。

十八旅在日本鬼子猛烈的進攻下,基本已經亂套了,部隊正在往後方撤退,日軍已經基本佔領了國軍十八旅在泗塘河沿岸的防線。

夏遠自然不會帶著他們繼續往一六一營的防線上撤退,估計一六零營也沒有繼續往一六一營的陣地上撤退,開始往後方撤退。

路上的潰兵很多,一六一營計程車兵和一六零營計程車兵已經混合在一起,完全分不清。

“遠哥!”

忽然,在潰兵人群裡傳來了一道驚喜的聲音。

鄭大用先發現對方,說:“是小六。”

“遠哥,大用,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們。”小六揹著一杆步槍,灰頭土臉的跑過來,他看到夏遠背後的書生,詢問:“書生咋了?受這麼嚴重的傷。”

“被日本鬼子的炮彈咬了一口。”夏遠目光微動,掃視四周,不見老雷的身影,便問:“老雷呢,他沒跟你一起撤回來?”

談及老雷,小六的眼中多了一絲傷心和難過:“雷叔死了,被日本鬼子打死的,呂連長也死了。”

聽聞這個訊息,夏遠眉頭微微一皺,詢問道:“發生了什麼,怎麼都死了。”

“日本鬼子一箇中隊向三連的陣地進攻,還打了炮,三連根本擋不住日本鬼子的進攻,一上午的戰鬥,死了太多太多人,呂連長親自到第一道防線上阻擊日軍,日本鬼子的炮彈過來,陣地都被日本鬼子的炮彈打了一遍,活著的人都沒剩下多少,日本鬼子就衝過來了。”

小六的臉上多了一絲恐懼,十八旅跟日本鬼子交手的時間很短,支援到前線,唯一參與的戰鬥是羅店戰役,好賴他們是跟隨著加強連,雖然遭到日軍的進攻,但日軍的兵力並不多,僅僅只有擲彈筒協助進攻,雙方亦是打的有來有回。

可一個連,還是一個七八十號人的連隊,基本沒什麼重火力,遭到日軍一箇中隊的進攻,並且先是炮擊,而後才是日軍兇殘的衝鋒,這樣的戰鬥小六是第一次經歷,同樣也被日軍的兇殘深深的震驚到了。

“他們衝過來,用刺刀和我們拼,雷叔拼死了兩個,但是不敵日本鬼子,呂連長一直待在前沿陣地上,當日本鬼子進攻第二道防線的時候,呂連長也沒有回來。”

夏遠嘆了口氣,說道:“日本鬼子這次攻勢來的異常猛烈,勢必要把泗塘河沿岸的防線收回,堅決的命令讓他們基本瘋狂,主陣地也遭到了日軍兩個中隊的輪番進攻,哪怕是我,如果不撤退,可能都無法倖免。”

日本鬼子計程車兵很厲害,尤其是抗日戰爭初期,很多日本兵經歷了數年的訓練,不論是格鬥還是射擊水準,都很強,遠在國軍的普通士兵之上。

三連能夠抵擋日軍一箇中隊半天的進攻,已經實屬不易。

“三連拼光了,人都死了,我逃出來的時候,都沒有多少人跟著,還有不少傷員,都留在了陣地上,根本跑不出來。”小六心裡充滿了對國軍士兵的哀傷,又對日軍產生了深深地畏懼。

跟著夏遠的時候,壓力都由夏遠頂著,他們只需要進行側翼迂迴,或者掩護,哪怕迂迴過程被日軍發現,夏遠也總能夠在第一時間給予最強力的增援。

此刻,他意識到,離開夏遠,方才感覺到日軍的可怕。

但天下沒有後悔藥,老雷死了,小六雖然逃了出來,但也孤身一人。

於是乎,隊伍又多了一個人。

跟著潰兵走了三公里,停在一個尚未倒塌的草房裡歇息,書生臉色蒼白,失血過多導致昏迷不醒,夏遠從懷裡取出壓縮餅乾,在灶臺下找到尚未砸毀的陶碗,把壓縮餅乾揉碎,倒上一些水,對鄭大用道:“先餵給書生喝了,流了這麼多血,他的身體急需要營養來補充。”

“哎。”

鄭大用蹲在地上,用小碗一口一口的喂著書生,小六則在外面警戒。

夏遠在口袋裡摸索,想要找到煙來抽兩口,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以前沒有煙癮,怎麼穿越了幾次,就開始想著抽菸了呢。”

搖了搖頭,把雜亂的思緒拋開。

戰鬥打的激烈,十八旅往後撤退了兩公里,重新組建了防線,繼續抵擋日軍,防線一退再退,等到下午的時候,日軍佔據的泗塘河防線已經徹底穩固

日軍似乎也只是為了將十八旅趕出泗塘河防線,等到泗塘河防線上徹底沒有了國軍,他們便停止了進攻,修築防禦工事,挖掘戰壕。

國軍也在後方重新構築了堅固的防禦工事,和日軍陷入了對峙,但此刻的情況,所有人都清楚,十八旅已經不是日軍的對手,從先前的戰鬥中就能夠看出。

可能是日軍的彈藥消耗過大,無法支撐繼續的進攻,也可能是傷亡過重,需要暫時休整。

就在夏遠他們暫做休息時,十八旅神射手的名號從正午開始在軍中傳開,張廣奇收集了夏遠的資料,並遞交給團長,團長又遞交給師長,層層遞交,直至傳到了集團軍軍長手中,看完夏遠資料的人,驚為天人。

這些人很多都是從黃埔軍校走出來的,從軍十多年,甚至幾十年,見過的優等士兵數不勝數,機槍厲害的,槍法好的,手榴彈投擲的精準的,敢於衝鋒的,打仗兇猛的,啥樣的沒見過,但這樣的被敵人盯上,都是最先死掉的。

尤其是面對日軍的時候,這種士兵的死亡率非常高,日本鬼子有對付機槍手的平射炮,有對付槍法好,投彈精準的迫擊炮,擲彈筒,敢於衝鋒的都死在了日本鬼子的刺刀下,機槍下,打仗兇猛的在面對日軍的大炮和機槍的時候,死的多得多。

各種厲害的兵,在面對日本鬼子的時候就不行了,日本鬼子注重單兵素質,注重槍炮的精度和威力,不論哪一樣,都比不過日本鬼子。淞滬戰場,有人採用了日本鬼子炮轟躲起來,日本鬼子衝鋒不開槍,靠近陣地,一輪速射之後,然後和日軍拼刺刀。

在這樣的情況下,淞滬會戰依然打出了7:1的戰損比,而這樣的戰損比,對於國軍而言,已經是最小的戰損比了。

在國軍高層軍官眼裡,日軍無疑是強大,先進的代名詞,他們計程車兵單兵素質非常強大,而現在,竟然出現一個士兵,消滅了上百名日本鬼子,自己絲毫沒有損傷,這件事情立馬引起了國軍高層的注意。

左翼軍總司令陳誠收到下方遞上來的檔案,看完之後,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這份檔案的真實性如何?”

“真實性很高,十八旅正在吳淞方向,從當前傳遞來的情報上來看,進攻的日軍傷亡很高,十八旅第一六零營副營長李有才在戰鬥的時候,就開始跟著這個兵,據他所說,他親眼看到的,五十三發子彈,擊斃了五十三個敵人,一槍未空。”

“哦?”陳誠聽得,放下檔案,說道:“這樣的兵還真是少見,前幾年倒是見過一個槍法厲害的兵,是委員長告訴我的,二十三顆子彈,殺死二十一個敵人,槍法厲害的很,只可惜這個兵沒活多久,一次戰鬥中,被敵人的炮兵觀察手發現了位置,用炮炸死了。”

他的意思很明顯,槍法再好,面對日軍的炮彈,也會死亡,不過,這樣槍法精準計程車兵,卻是一塊難得的料子,槍法精準,用來搞刺殺是最合適不過。

“現在吳淞方面的戰況愈發嚴峻,上午,日軍四個聯隊,進攻吳淞方面的守軍,晌午,泗塘河防線丟失,日軍佔領泗塘河,下午,日軍攻佔寶山西街以及泗塘河橋,從西側包圍了寶山城,日軍的進攻目的很明顯,拿下寶山城,吳淞將徹底被日軍掌控。”

陳誠放下手中的檔案,抬起頭看著跟隨自己好幾年的副官,繼續道:“羅店方向的日軍暫時停止了進攻,但是咱們不能閒著,日軍第十一師團企圖跟日軍第三師團匯合,一旦兩股日軍匯合,這股力量將會無限增強。”

言罷,他的眉頭緊皺,彷彿籠罩了一層黑雲。

日軍的進攻姿態,到現在已經十分明顯,羅店的戰事沒有停止,日軍一日不從羅店撤出,他們的戰鬥就還沒有停止。而羅店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寶山城卻危機。

“堅守寶山城的是五三八團三營姚子青,我們是否要將姚子青撤出來?”

“不可,他們動不得,全國各地的兵力正在往滬上集結,我們要頂住日軍的進攻,爭取拖延時間。”陳誠似是下定決心,“這兵是個好兵,讓十八旅把他派到寶山城,如果能守住寶山城,堅持到增援部隊抵達,戰後他還活著,我會向委員長請示,給他個營團長做做。”

“是,那十八旅方面.”

“十八旅的位置不輕不重,日軍的進攻重心是寶山,守住寶山,我們在吳淞口方向的戰事就還沒有失敗。”陳誠目光微動,“我倒是希望日本鬼子能往外面打,這樣,他們的兵力就會分散開。”

可惜,他不能讓十八旅一槍未打就撤出戰鬥,如果是戰爭之初,他知曉日軍的目的,或許會這麼做,讓日軍兵力分散,然後集中兵力,攻破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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