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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一定上過學,而且比你我都要強。”武友華的語氣很堅定,跟夏遠這段時間的接觸,明顯能夠感覺到,跟他接觸和跟王三狗接觸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王三狗沒什麼文化,一聊到國家上,半天崩不出個屁來。
倒是聊到國家上,夏遠的想法竟然跟hongdang的想法是一樣的。
“這夏遠比你弟弟要見多識廣,不知道以前是不是上過學,我跟他聊天,基本上聊的東西都能回答上來,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他都知道。”
武友華相當感慨。
沒想到,王三狗身邊這個人居然會這麼不簡單。
“要不要查查他的底細,我擔心我弟弟對他的情況也不知曉。”王翠心裡有些擔憂。
他們做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會掉腦袋。
總是要小心一些。
王三狗帶回來這麼一個人,談吐經歷不簡單,提早防備總是好的。
“你擔心是那邊的人?”武友華沉吟。
“現在是特殊時期,別看抗日戰線統一了,但是蔣可不跟我們是一條心,也是迫於形勢上的無奈。”
能夠作為在金陵地下D的成員,見識自然不一般。
王翠能說出這樣的話,也顯然不一般。
光頭這一時期,雖說開始全面抗日,但是對於地下d同志的抓捕,依舊沒有停息。
作為國府職位最高,光頭十分清楚紅黨的可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並非是一句玩笑話。
中國作為農業大國,農民的基數相當龐大,但凡瞭解過紅黨的一些政策,就會十分清楚,一旦任由紅黨發展,而不去理會,這團火苗,可以在短時間內,形成一團巨大的火苗。
但此刻,光頭迫於形勢上的無奈,只能暫時和紅黨形成統一戰線。
這一點,紅黨內部也相當清楚。
武友華看著天花板,思索了好一陣子,說道:“是要好好查一查,等明天我會跟組織上提一提,讓他們調查一下夏遠的底細,如果都能查得到,我們仍需要小心一些,如果什麼都查不到,我們要做好隨時動手的準備。”
王翠應了聲:“其實,我心裡倒是覺得不大可能,如若他真的有所企圖,就不會把談吐和閱歷表現出來,一定會有所藏拙。”
頓了頓,又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怕就怕在他是為了麻痺我們。”
“嗯。”
石頭剪刀布的玩法很簡單。
難就難在,一旦動了心思,你就要猜測對方是想要出什麼,你要隨時做出應對,但又要小心對方猜測到了你的應對,而再次做出應對。
總的來說。
心理戰,永遠非常重要。
夏遠尚不清楚自己已經被地下d的同志盯上了,他的身份也很簡單,一名國軍的普通士兵,上過報紙,殺過日本鬼子。淞滬會戰沒有闖出來一番天地,被日本鬼子打的悽慘,現在只想著暫時停下來歇息歇息,準備接下來的金陵大屠殺。
他做工的地方是下關碼頭,靠苦力賺錢。
夏遠有力氣,一天能賺個一塊多,比很多碼頭上工作的苦力要強太多太多。
不過,先前他借了王翠的錢,用來繳納“租輪子”錢與“下河錢”,有四塊多。
除此之外,還要自己購買購買簡易工具如籮筐、扁擔等。
夏遠對這份工作倒是喜愛,見識了不少人事物,也真切的體會到這個時期,苦工的生活是多麼不容易。
而且,當地有不少派系,每個派系包攬多少活,彼此之間都有規定。
夏遠的出現,多少有些打破了這些派系之間的平衡,他本身來就是賺點短錢,順帶看一看金陵城,這便是惹毛了一些雜亂的派系。
就比如碼頭上,有一支以苦力工為首的派系,包攬了碼頭上百分之八十的活,其他的活則被一些散工佔據著。
夏遠幹活,從來不挑,也不管你是哪個派系的。
是屬於有活就乾的。
看到那些忍不住的苦力幫,夏遠笑了笑,當天找到了對方的老大敲打了一番,對方便不敢再找夏遠的麻煩。
這讓他安寧了一陣子。
在碼頭工作了幾天,賺到了一些錢,也收集到了一些想要的資訊。
比如,日本鬼子打到哪裡了。
浙蘇的水系四通八達,還有京杭大運河,一些逃難的有錢人,大都會走水路,遠比走陸地快得多。近期,碼頭上大都是從沿海逃過來的人,他們帶著前線最新訊息,夏遠聽到最多的就是,死的很多人。
他從戰場上撤下來沒多久,又對這段歷史有了一些簡單的瞭解,對於淞滬的情況,遠比他們瞭解的要清楚。
日本鬼子追的緊,算算時間,可能已經在前往金陵的路上了。
金陵淪陷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夏遠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如何應對。他想過利用王翠、武友華地下d的身份,在城內散播日本會搞大屠殺的訊息,引起民眾恐慌,自然有逃難的人。
但仔細一想,斟酌一番,這個計劃是相當愚蠢。
日本鬼子打過來,已經是人心惶惶,不需要自己,此時的民眾已經相當恐慌。
就算是散播大屠殺的訊息,也沒幾個人會逃離金陵。
金陵還沒有淪陷,國軍還在,光頭還在。
光頭只需要釋出一條死守金陵的訊息,便能夠穩住金陵城內的百姓,一旦他們看到希望,這個計劃便落空了。
不光如此,反倒是會害了王翠和武友華。
其次,讓金陵城內的百姓逃離金陵,本就是不現實的想法。
建立自己的武裝?
夏遠也想過。
在淞滬戰場,他拉起過隊伍,但苦於戰爭,隊伍散的散,死的死,沒幾個活著的。
在金陵拉起一支武裝,就更不要想,雖說國民政府已經遷都,但現在仍然算是國民政府的首都,日本鬼子打過來,哪有不守直接撤退的道理。市民們堅信,他們的軍隊會保衛金陵,保衛他們。
只是,他們對於自己的軍隊期望值實在是太高了。
金陵,註定守不住。
日軍逼近金陵,金陵是守是棄,成了光頭及高階將領們議論的中心話題。
早在下達撤退命令的時候,光頭就為首都金陵的防守問題傷透了腦筋。
防與不防,防又該如何去防,這些問題無時無刻都在困擾著他,令他舉棋不定。
11月12日下午,國府將軍以上的高階軍官及政府各部門負責人召集到黃浦路官邸,陳誠、顧祝tong、張治zhong等都是剛從滬上前線撤下來,接到通知匆匆前來開會。
會議室內,坐滿了高階將領以及部門負責人。
“滬上決定放棄,金陵怎麼辦?”光頭沒有時間,他開門見山的把這個棘手的問題擺到了他的屬下面前。
會場上鴉雀無聲,一個個低頭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會場上的空氣實在是太沉悶,良久,光頭突然開口問身邊的白崇x,“健生,你在軍事上很有一套,實戰經驗也多,你先打個頭,如何?”
白崇x,字健生。
桂軍在滬上打殘,他對這件事情一直耿耿於懷,聽到光頭的話,白崇禧紅著臉,氣呼呼地說道:“部隊都在滬上打殘了,退到金陵外圍還沒喘過氣來,在短時間內很難恢復元氣,更談不上馬上打一場艱苦的保衛戰。你要聽我意見,乾脆放棄算了。”
他的話是帶著一定的個人情緒,在場的人心裡都相當清楚。
桂軍六個師,數萬大軍,一天被日軍打殘,擱誰心裡都不好受,沒人去責怪白崇禧。
光頭亦沒有責怪,只是沉默片刻,看向身旁的陳誠,“辭修,你再說說你的看法。”
陳誠,字辭修,他一貫是順著光頭的思路往前摸索,在開會前,他就知道光頭在這個問題上一直舉棋不定,猶豫不決。現在光頭點將點到自己,是躲不過去的,總歸要發表一些看法。
而在這件事情,在撤退的路上,他心裡一直有考慮。
金陵守不守,實際上,他也拿不定主意。
守了,但是守不住。不守,直接撤退。
都要成為歷史的罪人。
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所以,這個時候,說話一定要小心,他便說:“這個問題嘛,我的態度非常鮮明,我雖然不知道領袖的意圖,但我可以十分明確的說,領袖叫我守,我堅決打到底,領袖叫我撤,我絕不在金陵多呆一分鐘。”
看似是發表意見,實際上又把這個難題拋給了光頭。
同樣,什麼都說了,什麼又都沒有說。
“屁話!”有人情不自禁的罵了一嘴。
“你這是什麼態度?”白崇x向來直言直語,很不滿的嘟囔一句。
陳誠辯駁道:“我這態度還不夠明確嗎?不像有的人,開會半小時,什麼態度也沒有,比起他們,我強多了。”
他絲毫不忌諱,在場的很多將領,來自各省,以前都存在著一些恩怨。
統一戰線,把他們捆綁在一起,並不意味著恩怨就此消失。
“真是不知羞恥。”又有人情不自禁的罵道,顯然跟陳誠不對付。
“不要吵了!”本身對於這件事情上,光頭就舉棋不定,拿不定主意,針對這件事情開會,大夥又吵吵嚷嚷,心中自然煩躁的慌,“大敵當前,作戰方案總是要討論,不要互相計較什麼,還是趕快想想辦法吧。”
思量片刻,他站起身在會議室內踱步,打住腳步後,繼續說:“既然大家都沒有思想準備,那便散會,散會以後,諸位回去要好好考慮考慮,請大家明天準時來開會,到時候拿出你們的主張和方案來,集思廣益,總比一個人動腦子強。”
會議散了,很多人走的都磨磨蹭蹭,三五成群。
彼此本身不對付,互相瞪著眼睛,就差掐起來。
日軍雖攻破滬上,但並未停止對金陵的轟炸,夏遠做工期間,日軍的飛機就曾數次飛躍金陵上空,對金陵投下一枚枚炸彈,遠遠的聽到城東方向傳來日軍飛機猛烈的轟炸,轟隆隆的聲音比過年放的炮仗還要響。
一些市民立足遠眺,指指點點。
也有一些市民對空軍不出動的行為表示不理解,前些時日,日軍飛機來犯,空軍還會起飛迎戰,而今日軍的轟炸機再次過來,不見他們的空軍出動。
“會不會是咱們的空軍都在前線犧牲了?”
有人提出了重要疑問。
這本身就是猜測,但一些不嫌事兒大的人就把這事兒當真,慢慢傳開。
畢竟光頭五十大壽那天,他們這些人都捐了錢,買了飛機,而今才過去多久,日本鬼子飛機打過來,卻不見他們空軍迎戰,很有可能是死在了前線,去沒人想著這件事情是他們的第一夫人搞的鬼。
夏遠對這件事情尚不清楚,站在碼頭,遠遠眺望天際的小黑點。
思索片刻,搖搖頭。
國民政府的空軍情況實在是複雜,明明擁有一國之力,卻連像樣的飛機都沒有。
據他了解的一丁點關於第一夫人的訊息,現代社會有人吹噓她,也有人唾棄她。夏遠是屬於唾棄她的一類,主要是瞭解到這傢伙協同孔家,在國民時期貪汙了不少錢,這一點,美國佬的人都證實,大約是十多億美金。
而一架美國最先進的戰機不過三十多萬美金。
三千萬美金就能買一百架新式戰鬥力。
他們貪汙的錢,足有買上幾千架。
可惜他們沒有,無關中華之生死,也要把這些錢撈進自己口袋。
所以,他唾棄第一夫人,唾棄孔宋家族。
不僅僅只有孔宋家族,還有陳蔣家族。
陳伯達在國共內戰中寫《中國四大家族》一文中指稱四大家族借抗戰為名聚斂民財,獲得了多達200億美元的財富。
民國時期的兩百多億美元。
別說是在民國時期,放在現在仍舊是一個天文數字。
可即便是知曉又如何,這是歷史車輪轟隆隆碾過,必然存在的,任何時代都有。
蛀蟲,永遠不會消失。
日軍飛機肆意的在金陵上空肆虐。
為了躲避飛機轟炸。
在前一日會議結束以後,第二日上午九時,新的會議在中山陵四方城附的平房裡繼續進行,這個平房是日後的金陵鐘錶廠。
會議室裡聚集了不少人,端坐於凳子上,聽得光頭講著開場白,桂系出身的參謀總部作戰組長劉斐站起身來,說道:
“要談金陵該不該守的問題,首先要談一談淞滬會戰。淞滬會戰只用簡單的4個字來概括,就是‘虎頭蛇尾’。淞滬會戰後期,沒有貫徹持久消耗的戰略,也沒有適時調整戰線,儲存部隊有生力量,在敵人陸、海、空軍全部協同作戰的長江三角洲,我們同敵人膠著太久,並且過於依靠《九國公約》,希望《九國公約》會議出面制裁日本結束戰爭。”
劉斐的目光掃過會議室內的各級將領和政府部門負責人,聲音拔高:“可是,九國各打各的算盤,只是透過一約紙張,對日本政府來說,不痛不癢。而且,日本政府根本就沒有把九國公約看在眼裡,仍然我行我素,繼續向我們進攻。外面議論紛紛,有人講我們貽誤了戰機,政略影響了戰略,戰略做了政略的犧牲品,而政略又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所以就陷入目前這般被動的局面。”
劉斐滔滔不絕講述,卻把光頭氣得不輕,這完全就是在責怪光頭指揮失利,指揮的有誤,撤退的不及時啊。
完全是‘指著禿子罵和尚’公然當著最高統帥的面攻擊指揮不當,可以說是大逆不道。
光頭自命一貫指揮正確,第3戰區司令長官是他親自兼任的,戰略戰術都是根據他的命令下達,怎麼會出現錯誤?所以,光頭一怒之下,打斷了劉斐的話:“《九國公約》沒有出面制裁日本,這是有關各國只看到眼前利益,沒有看到將來的關係。日本軍國主義不會僅僅侵略中國一家,征服中國以後,他一定會進而政府全世界。前天,一些國家為了私利,隔岸觀火,明天就會得到報應,他們要自食其惡果,別人不義,我們不可不仁。我們要施行仁政。”
光頭的語氣中,已然帶著對《九國公約》的絲絲不滿,自己費盡心思,中央軍幾乎全部打殘,各路地方軍齊聚淞滬,硬是打了一場艱難的戰役,可《九國公約》制定了什麼,對日本來說完全是不痛不癢的。
預期效果沒有達到,自己的家底又基本在淞滬上盡失,這讓他先前的計劃完全落空,完全失了面子。
光頭心裡也憋屈的不行。
聽得劉斐的話,何嘗不生氣。
“我在廬山談話會上就講過,在和平完全絕望之時,絕不可放棄和平。我們希望透過《九國公約》會議,制裁日本,和平結束戰爭,這體現了我的主張,也體現了國家的國策,有什麼不對呢?沒有,完全沒有!別聽外邊的人胡說八道,我們在戰場上損失了一些土地,但是我們的政治上取得了勝利,全世界的輿論絕大多是都是同情我們,支援我們。譴責日本,反對日本。我們在政治上的勝利不可低估。”
話是這麼說,但實際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此番話不過是光頭的嘴硬而已。
大家都沒有帶點破。
淞滬會戰的傷亡情況相當驚人,中央軍幾個王牌部隊都被日軍打殘,可結果呢,人地皆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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