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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天過去,兩人兩馬翻山過嶺,一頭扎進了關東山的最深處。
“這些天我仔細想了想,終於記起你那一腳的來歷了,應該是叫開門八極,說起來山裡的土匪大多是野路子,像你這樣師出名門的倒是少見!”
樑子義坐在馬背上啃著鵝腿,順手從身後箱子裡拎出一罈酒,滿是好奇的看著冷雲。
冷雲手指輕輕搭住腰間刀柄,沉聲道:“師父只教我練拳,沒提過名字!”
樑子義灌了一口酒,感慨道:“這關東山的綠林江湖若只有一些土匪,絕成不了什麼氣候,名氣多是由外來高手打出來的,曾經就有一位出自八極門的武狀元,背叛朝廷,殺人逃命,躲進了關東山,還得了個老刀把子的綽號!”
冷雲抬手壓了壓狗皮帽子,擋住了越發陰沉的臉,默默策馬前行,對樑子義的話充耳不聞。
樑子義策馬上前,湊到冷雲身邊繼續說道:“而且我還聽說,三十年前,老刀把子曾被人生擒活捉,送進了鎮北將軍府的大獄,但誰也沒想到十年後還是讓他給逃了,還從將軍府帶走了一個襁褓嬰兒,躲回關東山銷聲匿跡了!”
冷雲輕吸一口氣,轉頭看著樑子義,問道:“三十年前的事情,你怎麼如此清楚?”
樑子義攤了攤手,坦然道:“本少爺一直尋找鬼參的訊息,最後查到了三十年前,老刀把子正是因為一株鬼參漏了行跡,被人出賣給了鎮北將軍府,自然也要了解一下後面的故事,這才有機會說給你聽嘛!”
冷雲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而後收回目光,指著前方的山谷說道:“就快要到地方了,省些力氣趕路吧!”
樑子義撇了撇嘴,將酒罈靠在身後,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悠哉的打量著周圍。
隨著山谷越來越近,路上的積雪也越來越稀薄,甚至有些樹木依舊保持著嫩芽,為這充滿肅殺之意的寒冬平添了一抹春色。
待到二人趕到山谷口,迎面吹來的竟是和暖微風。
谷內草地青黃相間,一條熱氣升騰的溪流蜿蜒迴轉,由一面山下而起,又從另一面山下而沒,將無限生機盡數留在了谷中。
“原來如此!能讓鬼參保持生長的地方,必須要有地下溫泉保持熱量,我怎麼早沒想到呢!”
樑子義翻身下馬,蹲在小溪前洗了把臉,難掩興奮的嘆道。
冷雲將馬背上的包裹卸下,說道:“山谷裡還有一段路要走,先在這休整一夜,明天應該就可以見到那株鬼參了!”
“明天嗎?”
樑子義轉頭看著冷雲,眼中透著幾分陰晴不定。
冷雲解下馬鞍嚼口,輕拍馬背,讓兩匹馬兒自行尋找吃喝,而後坐在草地上,靠著行李默默啃起了窩頭。
樑子義目光又在四周山樑上轉了一圈,起身道:“這裡環境不錯,我到四周看看!”
冷雲點了點頭,並未阻攔。
轉眼入夜,兩匹馬兒吃飽喝足,紛紛回到冷雲身邊,唯獨樑子義遲遲未歸。
冷雲輕挑著篝火,拿出腰間短刀,慢慢取下外面的黑布丟入火中,將嵌在皮鞘中的短刀重新插回腰間,起身朝樑子義離開的方向走去。
半山腰間,一棵巨樹參天而起,高大的樹冠宛如望臺,能將山谷內的全貌盡收眼底。
樑子義坐在樹頂,腿上攤開一張羊皮紙,仔細描繪著谷內地貌,聽到漸漸走近的腳步聲,立刻收了起來,笑著對下方說道:“我一直能看到你,想叫我回去揮揮手就可以,你這趟算是白跑了!”
“有溫泉的山谷也是野獸常出沒的地方,這裡不安全,跟我回去!”
冷雲向樹上招了招手,沉聲道。
“好!”
樑子義十分聽勸的應了一聲,而後便一路退到最下方的樹枝,縱身朝下一躍。
山谷內人跡罕至,巨樹之下早已積出厚厚的落葉,此時正好成了天然的軟墊。
但樑子義落地的一瞬間,腳下卻忽然一滑,驚慌無措的向後倒去。
嘩啦!
隨著樑子義的身形傾瀉,身後落葉轟然倒塌,露出了一個漆黑的洞口。
原來這巨樹的主幹早已中空,先前被厚厚的落葉擋住了洞口,此時的樑子義好巧不巧的正要倒入樹洞之中。
冷雲見狀,閃身來到樹洞之前,一手扶住樹幹,另一隻手揪住樑子義的衣襟,堪堪幫他穩住身形。
呼~
就在兩人同時要鬆一口氣時,樹洞內忽然傳出一陣鼾聲。
兩人的目光一齊望向洞內,只見一頭身長近兩米黑熊正仰躺在溫暖的樹洞之中酣睡!
由於堵著洞口的落葉倒塌,冷風開始向洞內灌入,黑熊的雙掌不住在臉上劃拉,顯然已經睡得不甚踏實,隨時都有可能醒來!
全憑著冷雲單臂維持平衡的樑子義連忙屏住呼吸,抬手對冷雲連連致歉,並不斷示意著自己腳下太滑。
冷雲搖了搖頭,抽出扶著樹幹的手,握緊腰間的刀柄,而後眼神示意樑子義自己慢慢退出來。
樑子義深吸一口氣,輕輕向外移動身形,可腳下卻又響起樹枝滾動的聲音。
“哎呦我去!”
樑子義驚呼一聲,直接仰倒進樹洞之中。
同時那道本就斷斷續續的鼾聲,也戛然而止。
吼!
隨著響徹山谷的怒吼,一隻比人臉還要大熊掌如黑風一般拍向樑子義的面門。
冷雲雙眸一寒,頓時打定主意,雙腳落地生根,瞬間發力,提起一腳踢開熊掌,矮身抓住樑子義褲腿,將他拖出樹洞。
眼看著被驚醒的黑熊要衝出樹洞,冷雲腰間短刀出鞘,左肩同時發力,一記鐵山靠撞進黑熊懷中。
一人一熊重新回到樹洞之中,狹小的空間只夠讓黑熊藏身,卻不足以讓它舒展身形,無論是揮動雙臂,還是想直立起身,都處處受限,力有不逮。
反觀冷雲背靠樹洞,沉膝抵著黑熊雙足,左手死死頂住黑熊下顎,右手緊攥著紋路灰暗的短刀,上下翻飛,血光四濺,於生死搏殺之間更顯悍勇無畏。
隨著一聲聲慘叫,參天巨樹開始劇烈搖晃,無數落葉如暴雨般灑下。
逃出生天的樑子義並未遠遁,而是盤坐在樹洞前,滿是玩味的看著樹洞內兩團糾纏在一起黑影,全然不見之前的慌亂,甚至還帶著幾分得意和享受。
當巨樹最後一片葉子落盡,樹洞內也重歸平靜,只剩下樑子義滿臉期待的站起身,
啪!
一隻染血的手忽然從樹洞內探出,緊緊扣著樹幹,拖出了一道疲憊的身影。
“怎麼沒躲遠點,不害怕嗎?”
冷雲靠著樹洞,短刀早已插回腰間,拖著滿是鮮血的左臂,靜靜看著的樑子義。
樑子義抬手揉了揉臉,巧妙掩飾住了眼底的失望,苦笑道:“你要是死了,我一個人也走不出這關東山,跑到哪還不都一樣?”
冷雲低頭看著左臂,嘆道:“我受傷了,趕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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