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千年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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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衡聽著紀晚榕的話，面色也沉重了起來，他點點頭表示贊同。

“是，自古以來，是有透過筆跡鑑定的方法來斷案的例子，每個人的筆跡和落筆的習慣都是不一樣的。那麼便叫衙役拿來紙筆，叫陳麗娟寫字驗證吧！”

石衡的話讓陳麗娟渾身都僵住了，她感受著皇后利刃一般的視線，僵硬著脖子朝著石衡搖了搖頭：“不不，大人，民婦現在不會寫字了。”

陳麗娟悽悽慘慘的道：“民婦失憶了八年，在療養院的時候要照顧阿虎，還要照顧病重的傷患，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還會寫字，現在全都已經忘光了。”

紀晚榕聽了，眉骨微抬，嘴角勾起了一個極淡的笑意，但是沒有說話。

她已經說得夠多了，公堂上的人都是人精，而皇帝更是千年的老狐狸。

皇后為了救墨鈞楓，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勢力和底牌都亮了出來。

可她的底牌亮的越多，她暴露的也就越多。

包括那個療養院。

紀晚榕甚至覺得“陳麗娟”今晚的出現，都不會是一件壞事。

放長線釣大魚，她倒是要看看，皇后到底還有什麼手段。

“大人，民女說的句句屬實，我的娘就在我的身邊，她不可能認錯我的，那就是我的娘！我就是阿娟啊！”

陳麗娟說著，外頭受害者的家屬也跟著喊話：“是，阿娟，你這張臉和八年前的沒有什麼變化，我記得你！”

“阿娟，你什麼時候帶我們去那個療養院看看啊！等看了療養院，見了我失蹤的老爹，一切真相大白了！”

徐老婦見狀，也急急的抱住了自己的女兒：“這就是我女兒阿娟，這就是我女兒阿娟沒錯！她這張臉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天底下不可能有和阿娟長得這樣像的人！”

陳麗娟聽著外頭百姓的喊話，抱住了徐老婦，一邊流淚一邊點頭。

“好，好，感謝娘，感謝大家能信任我。楚王殿下一定是清白的，等明日，等明日我帶著你們去了那個療養院，你們就知道了！”

聽見阿娟明天就能帶他們去療養院，看看他們各自失蹤的親屬，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叫在場的所有人都沸騰起來了。

“要明日才能去嗎？”石衡問。

“是，夜裡天黑，懸崖陡峭，要下去十分困難，只能明天去！”

“石大人，楚王殿下真的是救苦救難的大善人，您可否放了他？我就算是讓我替他待在牢裡也沒事，等明天你們就知道了！”

“娘，您受了傷，一定也很累了吧？”阿娟說著，又是溫柔的望向了徐老婦，一句孝順的問候，卻叫徐老婦當場落下淚來。

石衡抿著唇直起腰，眼前的這件案子蹊蹺詭異，眼前這婦人也是十分的古怪。

他原本想說，沒有十足的證據，還是不能將楚王放了。

可皇帝卻活動活動肩膀，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隨即又是對石衡發號施令。

“楚王跑不了，如今受害者也還活著，楚王殺人的嫌疑就已經沒了——畢竟總不能將死人重新變成活人吧？石大人還是先把人放了，等明日見了療養院和裡面失蹤的人，再做下判斷吧。”

“朕倒是也好奇，這是什麼樣一個世外桃源，竟能讓人如此樂不思蜀。”

皇帝的聲音有些疲倦，他說完，又是將漆黑的眸子望向了皇后的方向，眼底藏著的卻是意味深長。

皇后朝著皇帝僵硬的一笑，眼底有溫和，可她藏在袖管裡的手卻緊緊的捏成了拳頭。

聽了皇帝的話，石衡也沒有辦法繼續阻止。

只能叫自己身邊的衙役將楚王身上的鐐銬全都解了。

等沉甸甸的鎖鏈落到地上，發出了嘩啦幾聲的響。

墨鈞楓活動活動自己渾身僵硬的肌肉，面上仍舊是沒什麼表情，他遠遠的朝著皇帝行了一個禮，便轉身直接出了公堂。

站在京兆府門口的百姓，瞧見這一幕，急急的給他讓出了些位置。

因為陳麗娟的話，給所有的受害者家屬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絕大部分的人都相信眼前的墨鈞楓便是他們家人的救命恩人。

看著墨鈞楓終於脫了枷鎖從公堂裡走出來，受害者家屬們哽咽的捂著嘴，更有甚者，直直的跪在了墨鈞楓的面前，表達自己的感激。

“謝過恩公！謝過恩公救我阿爹的性命！他做了一輩子好人，原本老了就該享福的！”

“多謝恩公！我的丈夫他是為了北厲作戰才沒了一條腿，原以為我們孤兒寡母再也見不到他了！他是我的命呀！”

百姓們用著最質樸的方式，朝著墨鈞楓表達著自己的感謝。

他們只盼著明日便能如陳麗娟口中說的那個療養院，再去見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就算是眼前的事實再荒謬，他們也不願放過一絲可能家人可能生還的機會。

墨鈞楓沒有回應他們的話，面無表情的便走出了公堂。

公堂外早就有皇后派來的人在守著了，他們護送著墨鈞楓上了皇后準備的馬車。

等墨鈞楓上了馬車，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群蠢貨。”

他說。

公堂上的人自然也聽見了外面的動靜，紀晚榕聽著百姓們滿懷感謝的話語，微微斂了斂眸。

皇后顯然是一顆心都關注著墨鈞楓那邊的情況。

她先是盈盈的往皇帝的身邊走了幾步，隨後又是想要攙著皇帝的手臂，將他扶起來。

“陛下，您今日辛苦了……”

皇后的話還沒說完，皇帝便默不作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動作迅速又自然，沒讓人察覺不對。

“若是擔心孩子，那麼現在就去吧。”皇帝仍舊是坐在椅子上，抬頭朝著皇后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就像是一個關心孩子的丈夫。

皇后一顆心都記掛在墨鈞楓的身上，自然沒有察覺到皇帝的異樣。

她聽見這話，急忙朝著皇帝行了一個禮，又急匆匆的往公堂外走去。

皇帝便盯著皇后急匆匆的背影，如鷹般的眼眸裡滿是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