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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校長擲地有聲道:“我們可沒冤枉你哪怕一個字!你少在這裡顛倒黑白!”

“倒是你和你媽,以前三番幾次想置慧慧於死地,報紙上可是有記錄的!”

周校長這次是有備而來的。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報紙看了一眼,遞給一個看上去有點文化的吃瓜群眾。

“你認識字吧,這上面頭版頭條,刊登的抓捕逃犯的新聞,裡面寫的,妹妹陷害姐姐的片段,那個妹妹就是她!”

周校長冷冽又厭惡地指了一下許玥。

“那個差點就被害死的姐姐就是我學生。”周校長指了指許慧。

“我這學生要不是高考考上了全省理科狀元,引起我的注意,只怕到現在還過著苦日子。”

接著巴拉巴拉,把許慧在許家,從小古秀對她的虐待,許玥幾次三番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事蹟。

以及後來許大山出了車禍,古秀又是拿她嫁給一個有暴力行為的老鰥夫換彩禮錢,又是賣她的高考成績,給許大山治病……

林林總總,所有事全都抖了個一乾二淨。

任蘭芳在一邊聽呆了。

她只聽許慧提過一兩句,她和家人的關係很不好,所以和家人斷了來往。

卻沒想到她的家人對她那麼壞,不由心疼她。

這孩子一路成長,吃了多少苦!

不少本來想勸和的街坊閉了嘴。

先不談古秀從小對許慧的虐待,單從許大山出了車禍,古秀對許慧的所作所為就令人髮指。

許大山出了車禍,古秀要求許慧救父沒錯。

可千不該萬不該把所有的責任讓她一個人承擔。

又是賣她的大學通知書,又是把她換彩禮,還故意向男方借錢,打算不還,讓許慧婚後好被男人遷怒於她,把她虐待死,這心思就歹毒了。

許慧不認他們這些親人,趕他們走,全都是咎由自取。

周校長見圍觀群眾全都沉默不語,會錯了意,以為他們不相信他所說的。

他從口袋裡又拿出一張報紙看了看,指著報紙上一篇文章遞給眾人。

“這篇文章就是寫的慧慧媽逼得慧慧自殺的文章,慧慧媽就是因為這篇文章而被開除了在婦聯的公職。”

有文章有真相,眾人看向古秀一家的目光格外鄙夷。

就沒見過這麼心狠手辣和不要臉的父母親人。

無情傷害了許慧,還敢厚著臉皮上人家的門,而且還把任蘭芳的三個女兒當丫鬟使。

許玥和古秀哭訴時,還倒打一耙,說她們一家是被許慧趕出來的,古秀的腦袋是被許慧推下樓摔破的。

她母女倆就是吃準了,即便有人看到了真相,也不會為許慧出頭,才放心大膽地說謊。

許慧是個外來戶,也不愛搞人際交往。

誰會為了她出頭?事不關己人人掛起!

卻沒想到,大義凜然的周校長會特意跑來一趟,戳穿許大山一家,特別是古秀和許玥的真面目。

許大山一家四口被眾人看得如芒在背,恨不能憑空消失。

偏偏周校長問許大山:“許廠長,我胡說了一個字沒有?”

許大山尷尬得無言以對,拖著大包小包就往樓下走。

在他身後站滿了看熱鬧的街坊鄰居見狀,知道他這是預設了。

眾人嘖嘖有聲,小聲議論著他們一家的所作所為。

至於幫他們家,那是不可能幫的,誰會幫一窩毒蛇呀!

許玥急了,她還想挽救一下對他們一家不利的形勢。

她帶著哭音道:“你們看我的頭髮就是我姐打我時,抓亂的,還有我和我媽的臉也被她扇腫了~”

許慧正要進屋,聞言,譏諷道:“頭髮是你自己抓亂的,你和你媽本就是大餅臉,哪裡腫了?”

“你少在這裡演苦肉計了,沒人會信的!”然後和周校長等人一起進了屋。

不就是冤枉人嗎,她也行噠。

許玥可憐巴巴,求助地看向眾人。

眾人盯著許玥和古秀的臉看了又看,也不覺得腫了呀。

眾人的目光越發鄙夷,真相都被戳穿了,許玥還要咬上許慧,活該被許慧趕出家門!

就連幾個想要幫他們一家說情的聖母婊都看不下去了,也就不好意思開口求情了。

許玥欲哭無淚,在心裡破口大罵那些街坊眼瞎。

眾人很快就議論著散去了。

許大山一家大小如喪考妣,灰溜溜地出了門棟。

許玥見古秀頭上受傷的地方雖然沒再流血了,但是看著觸目驚心。

她有些害怕地問許大山:“爸,要不要帶媽媽去醫院看看?”

許大山為難地嘆了口氣。

就在一個月前,食品廠徹底倒閉了。

雖然每個職工分到了一筆下崗費,作為廠長,許大山分到的下崗費比普通工人多得多。

但他因為當初為了保釋古秀,欠下了一屁股的債,拿到手的下崗費還沒捂熱,就還了債。

偏偏屋漏偏逢連陰雨,就在半個月前,許若塵工作的單位,精簡人員,許若塵也被精簡了出來,單位每個月只給十五塊錢的生活費。

全家都成了無業遊民,每天吃飯都成問題。

不然也不會一得知許慧在城裡的訊息,一家四口就快馬加鞭地趕來,不就是想找個免費吃住的地方嗎?

一想到這兩天在許慧家裡好吃好喝,還有任蘭芳母女幾個伺候,許玥就很想再住進許慧家。

家裡的錢全由古秀管。

許大山抬眼看向古秀,問:“你手上還有多少錢?”

古秀把身上的錢全都拿了出來,連一分錢加進去,只有二十多。

許大山嘆了口氣:“我陪你去看醫生。”

古秀卻一動不動,垂頭喪氣道:“這錢怎麼能花?花了,明天回桃花鎮的路費恐怕就不夠了~”

許慧把他們趕出了家門,這省城他們肯定待不下去了,也只能哪裡來,回哪裡去。

一家人全都不說話,像無人認領的野狗坐在小區裡。

高大媽在自家觀察了良久,出了屋,走了過來,看見古秀頭上的傷,誇張地叫了起來:“喲!這傷不輕吧,趕緊去醫院呀!”

許大山尷尬地垂下了腦袋。

許玥故意柔弱又可憐無助道:“我們沒錢~”

高大媽慫恿道:“沒錢叫許慧出呀!”

“她和你們關係再不好,你媽都這樣了,她也不能見死不救!”

許玥苦笑道:“這種事她還真做得出來,她心冷硬如鐵。”

“再說我們也怕上她家的門。”

她看著高大媽,吞吞吐吐道:“不如……大媽幫我找我姐要錢給我媽看醫生,大媽的大恩大德,我們永世難忘。”

高大媽在心裡冷哼,老孃跑來是想把你們一家人當槍使,你這個爛婊砸想要把老孃當槍使,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儘管高大媽氣得恨不能打人,和臉上依舊一派和藹。

“你都不敢上你姐的門,我又怎麼敢上?”

她頓了頓:“我還是好人做到底吧,給你們指一條路。”

許大山一家全都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高大媽道:“許慧不想給她媽治傷,那你們就去找婦聯,婦聯一定會給你們主持公道!”

屠大媽這時也湊了過來,也一個勁地慫恿許大山一家去找婦聯。

屠大媽早在一個月前就和大孫子出了院。

想到在住院期間吃的苦,以及因為沒錢做植皮,她胸口碗口大的傷疤一扯就痛,她心裡恨透了許慧。

要不是有許慧這個賤人給任蘭芳撐腰,任蘭芳又怎麼會變得那麼厲害,對她這個婆婆還有大孫子不聞不問。

她早就想報復許慧,可一直沒有機會。

現在機會擺在她面前,她肯定走過路過不會錯過。

許大山還在猶猶豫豫。

纏上大女兒,他心裡多少有些愧疚。

就像周校長所說的那樣,他們一家人曾經那樣對待許慧,哪還有臉再纏上許慧?

現在想要藉助婦聯逼著許慧給古秀治傷,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許玥看出他心裡的躊躇,帶著哭音細聲細氣道:“我和爸一樣,不想為難姐姐。”

“可是如果不找婦聯,媽怎麼辦?傷口不處理,萬一感染了,是會出人命的。”

許若塵也叫了聲:“爸……”

許大山咬了咬牙:“那就去找婦聯吧。”

為了古秀,他也只能委屈大女兒了。

許玥在心裡勾了勾嘴角。

她在桃花鎮的名聲都臭大街了,她一點都不想回去。

就算沒臭大街,她也不想回去,省城多繁華!

她想借助婦聯的力量,留在省城。

一家四口在兩位大媽別有用心的指點下,去了婦聯。

值班的婦聯幹部正是那個短捲髮的幹部。

那個婦聯幹部一聽是請她去許慧家調解矛盾,堅決拒絕。

上次去許慧家調解任蘭芳和她婆家的矛盾,被趙青青扣了一頂收了屠奮強好處的大帽子,嚇得她忐忑不安了好幾天。

這種事,很難得解釋的清,如果被領導當了真,說不定工作都會保不住。

雖說她當時被屠奮強矇蔽了,拉了偏架,錯的是她,趙青青質疑她,那也沒毛病。

可是這個婦聯幹部一直耿耿於懷,雖然她不敢再上許慧家的門,不表示她不搞小動作。

那個婦聯幹部給了許大山幾塊錢,讓他帶著古秀去看急診,把腦袋上的傷處理一下。

然後暗戳戳地建議許大山去許慧就讀的友和醫科大反映這情況。

這個年代,越是重點大學越是注重學生的思想品德。

許慧不管親人的死活,學校一定會嚴厲處分她。

到時她就老實了,不敢不留他們在她家住下,供養他們。

許大山聽了這話,沉默不語。

在心裡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不能把家醜鬧到學校去,影響許慧的前途。

已經夠對不起大女兒了,不能再進一步傷害她了。

一家人陪著古秀去友和醫院看了急診。

傷勢有點嚴重,一共縫了三針。

那個婦聯幹部給的五塊錢花得一分都不剩。

一家人到現在還沒吃晚飯。

許玥嬌生慣養,哪怕這段日子家裡的經濟條件大不如從前,卻也沒有讓她餓過肚子。

可這麼晚了還沒吃上晚飯,其他人能忍,她是再也忍不住了,一副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

許大山見狀,拿了一塊錢,讓許若塵去大街上看看有沒有賣小吃的。

如果有,就給古秀和許玥買,他父子兩個堅持一夜。

許若塵拿著錢走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才買了四個包子回來。

媽媽和妹妹一人兩個。

古秀母女倆想各分一個包子給許大山父子,父子倆同時拒絕了。

這兩天,住在許慧家,古秀以許月有心臟病,每天不是要吃紅燒五花肉,就是要喝蹄膀湯。

他們父子也跟著頓頓大魚大肉,肚子裡的油水不少,餓一餐完全沒問題。

古秀母女這才吃起了肉包子。

儘管古秀流了不少血,但她還是心疼許玥,把肉包子裡的肉餡全都給她吃了。

許玥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問許大山:“爸,我們什麼時候去學校反映情況?”

她太瞭解許大山了,如果不逼著他去學校反映情況,他是不會去的。

果然如她所料,許大山怔了怔:“我沒打算去學校反映情況,等明天天亮了,我們一家大小就回桃花鎮,今天就在急診部將就一晚。”

許玥哭了起來:“爸就那麼偏心嗎?姐姐對媽媽見死不救,爸卻狠不下心來給她一點教訓。”

“雖說我們過去做了一些對不起姐姐的事,但那不是為了救爸嗎,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雖然媽偷偷向胡老闆借了不少錢,但那也是為了給我治病,難道爸就不想我健健康康地活著嗎?”

許玥句句帶節奏,許大山陷入了沉思。

許玥繼續哭哭啼啼道:“就算我們千不好,萬不好,可是爸媽把姐姐撫養成人,也供她讀了書,哪點對不起她了,她卻對我們這麼絕情,待我們還不如外人!”

許若塵聽到這裡也來了氣:“玥玥的話很有道理,我們再不好,總比任蘭芳對她有恩吧。”

“她是怎麼對任蘭芳母女幾個的,又是怎麼對我們的?”

“爸顧念著父女情,人家念不念一家人的情分?”

“爸不忍心給許慧苦頭吃,我去學校舉報她!”

許大山張了張嘴,最終啥也沒說。

女兒和兒子的話,多少勾起了他對許慧的不滿。

小女兒的話很有道理,不是他夫妻倆把許慧養大,供她讀書,她能有今天嗎!

但是要他去學校反映情況,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不過兒子要去,他是不會阻攔的。

許玥有些小失望。

她是很希望許大山去學校反映情況,那樣才會傷許慧的心。

她不知道的是,自從許慧離開許家的那一刻起,她對誰都沒感情了,包括許大山。

這一晚,一家人在醫院的急診室度過了難眠的一夜。

許玥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在醫院的長椅上輾轉難眠,不停地呻吟著。

她這麼做,就是想讓古秀心疼。

她一點都不相信古秀身上只有二十幾塊錢,她一定有私房錢,就看她舍不捨得拿出來給自己在旅館訂一間房睡覺。

古秀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兩眼呆呆地看著地面,不知在想什麼。

許玥恨得暗暗咬了咬牙。

這就是口口聲聲說愛她的親媽?

關鍵時刻卻不肯為她花哪怕一分錢!

不是古秀不肯為許玥花錢,是古秀手裡的私房錢早就被許慧用計花光了,哪還拿得出錢給她去旅館訂房間?

許慧並不知有一場風暴等著她。

關上門,就交代任蘭芳,以後她不在家,除了周校長一家三口,誰都不許放進來。

任蘭芳鄭重點頭,歉意道:“都怪我,不該把你的家人放進來,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許慧擺擺手:“不關你的事,是我的錯,沒有事先交代你,害你和幾個孩子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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