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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長安城內部撥亂反正。
西涼軍首腦董卓被梟首示眾,甚至連屍體都被點了天燈。
整個西涼軍集團自西線至東線,發生了鎖鏈式的連環反應。
原本對於偌大的西涼集團而言,董卓的存在就是一面旗幟,哪怕他再怎麼倒行逆施,再怎麼不幹人事,他在自己的嫡系部隊心中也是一張風向標。
只要不超過臨界值,不到時間上限,軍隊都不會崩壞。
這也是為什麼董卓甚至用大錢來發軍餉,而軍隊卻依舊能夠拖延著,不發生兵變的根本原因。
就是因為他還活著。
然而如今一切都改變了。
隨著董卓在長安城中被誅殺,北軍迅速佔領了以長安為核心的周邊地區的訊息,像插著翅膀一般傳出去,整個關中一線迅速沸騰了起來。
首先是原本駐紮在長安以西,距離郿塢還要再往西二百多里地的陳倉一帶,用以拱衛關中地區,負責防備涼州等地叛賊的李傕、郭汜部隊。
在得到訊息的第一時間。
就爆發了一陣小規模的動亂。
若非李傕郭汜鎮壓及時,且二人手頭上還有一些存糧,能夠保證軍隊供給,恐怕這支多達二萬餘的西涼軍大部,就要原地潰散了。
即便已經鎮壓住了軍中動亂,李郭二人也決然不敢繼續在陳倉待著。
當下二人一合計,便火速率領大軍繼續向西,準備一路跑到司隸和涼州的交界處去,想著在那避避風頭,觀望一下動靜再做決定。
若是按照原本的歷史走向。
隨著董卓身死長安,其手底下掌握了軍隊的將領,毫無疑問是會選擇去長安奪權的。
誰又不想當西涼軍的老大呢?
然而現在對整個西涼軍而言,真正要命的是正一路氣勢洶洶趕來的曹軍主力,號稱有六十萬之眾。
集合所有的涼州兵,外加北軍禁軍,恐怕才能和人家一戰,現在就些許殘部,跑去長安奪權,那還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所以李郭二人非常明智的決定向西,只不過在他們拔營動身之前,卻意外的收到了一件從長安送來的厚禮。
…………
而與西線大軍相對的。
則是東線大軍的迅速崩盤。
原本奉命率領數萬大軍,在長安以東鴻門和鄭縣一帶位置,負責攔截阻擊曹軍的張濟和樊稠二人。
在收到董卓死於長安城中的訊息後,軍隊直接產生了譁變。
本來面對實際人數多達八萬以上的精銳曹軍,所承擔的壓力就如山海一般浩瀚,自將領至士兵,無一不被號稱百戰百勝的曹昂所震懾。
結果雙方都還沒接觸呢。
大後方就直接被端掉了,連中樞長安這樣的去路都變了顏色,那前線的軍隊還怎麼打?
再加上在李儒的操持下,張濟、樊稠所率領部隊的軍糧也被直接斷掉,失去了後勤補給之後,毫無疑問是將最後一座山也搬到了背上。
如此數股合力之下。
東線守軍頃刻之間土崩瓦解,原本預設好能夠阻攔曹軍一個月以上的堅固防線,連五天都沒撐住,就如一把流沙一般,飄散在了風中。
數萬西涼士兵,直接向曹軍原地投降,哪怕他們人數不菲,在這一刻也失去了戰鬥的意志。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
張、樊二人很明顯是不甘心舉手投降的,都妄想著能率本部兵馬突圍出去,二人的下場自然是不太妙的。
其中樊稠被曹昂賞了一箭,天下無雙的箭術正中其脖頸位置,當場斃命。
至於張濟,他的運氣比較好,只是被亂箭射中,沒有當場栽下馬來,苟延殘喘著被手底下親兵簇擁逃離了戰場。
不過說運氣好也只是相對的,以當下的醫療環境和醫療手段而言,被亂箭射中,就算當場不死,僥倖活下來,恐怕也延續不了多長時間。
到最後終究是要他的侄兒,也就是張繡,來接管竄逃出去的殘部。
…………
時維七月中旬。
任豫州牧領韋鄉侯的曹軍主帥,也就是曹昂曹子脩。
率領著麾下大小三軍八萬餘人,兼降卒俘虜四萬餘人,十餘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抵達了恢宏大氣的長安城。
已經奪取了城中軍政大權,實際控制了整座長安的李儒和呂布,包括皇甫嵩等北軍大佬,以及滿朝文武公卿,一併出長安城外十里相迎。
朝廷官員不論品級以及權力大小,也無論是滿頭虛發皆白,還是年富力強,只要沒病到走不動路,那就盡數出席了此次出城相迎。
哪怕是重病在床的,也都派自己的親信,或者家中子嗣前來代為與會。
如此禮遇。
放在任何朝代都可以算是超高規格了,除了天子沒有露面之外,其他各方面的配置都達到了頂級。
當然。
規格雖然超乎尋常,但曹昂很明顯受得起這樣的禮遇。
不僅僅是他現在手握重兵,在接受了西涼軍的敗兵之後,實際實力已經一躍成為全國第一。
更重要的是他率兵千里迢迢而來,一路披荊斬棘,高舉勤王伐賊的旗號,最終撥亂反正,在裡應外合之下,誅滅了以董卓為首的篡逆國賊,並且解放了長安乃至關中地區。
解救了滿朝群臣。
這樣的輝煌功績,是足以在史冊上留下大段大段文字的,而對於皇甫嵩,王允等活生生現實存在的人而言,那更是意義深遠。
因此出城十里相迎。
一點也不誇張!
至於天子為什麼沒來,倒不是這小子脾氣傲,心氣高。
完全是因為他想來也來不了了!
…………
“什麼?!!!”
“老將軍,你的意思是說,昨天夜裡有宦官趁皇宮中守衛疏鬆,在無人戒備警惕的情況下,將天子強行擄走,到現在已有大半日之久了?”
此刻在公府之中。
曹昂滿臉驚訝的神色,面上多有難以置信的意味,似乎這件事從頭到尾他就不知情,也不瞭解一般。
而在他的驚問之下。
一旁的李儒等人都只做默然,臉上也都是慼慼然的神色,一副心懷愧疚,捶胸頓足,恨不得以頭搶地,以腦撞柱的悔恨模樣。
只不過其中幾分真幾分假。
這就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而被曹昂點名提問的皇甫嵩,則是在長嘆一聲後,對曹昂拱手告罪道。
“一切確如子脩所言,是老朽無能,疏忽了對宮中的防範,萬萬沒有料到,伺候陛下的宦官中,竟然還藏有這樣膽大包天的賊子。”
“也沒想到在經過一遍篩查和清洗後,守衛長安城門的隊伍裡,居然還有西涼軍的殘兵,若非有這些人開啟城門,區區幾名宦官,根本無法將天子強行擄出城去。”
接連兩個意想不到。
皇甫嵩是慚愧至極。
只可惜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的是,由內部人員進行配合,而且還是位高權重的人在背後操縱,那他就是拿網來篩,也絕不可能把人篩得乾乾淨淨。
…………
而曹昂在聽聞此言後。
面色接連變換,陰晴不定了一陣。
方才霍然對身邊的親衛吩咐道:“即刻將我的命令傳給曹純將軍,令他帶領八百精騎,立即出長安城,一路向西追擊堵截,務必找到天子!”
隨著親衛領命離開。
曹昂這才壓低音量,轉頭對皇甫嵩小聲說道:“整整一夜外加半日的功夫,要是有快馬賓士,那足以跑出去相當遠的距離。”
“尤其是此刻長安以西,還有李傕郭汜二人,一旦被他們拿住了天子,再舉兵退往涼州的話,那事情恐怕就沒有這麼容易解決了。”
“所以老將軍還得做好最壞的打算,一旦天子深陷敵手,甚至落入涼州賊寇的手裡,那恐怕要另想他法了。”
皇甫嵩不是沒腦子的人。
相反,他多數時候都是理智佔領高地,因而此刻聽曹昂這麼一說,在面色晦暗了幾分後,皇甫嵩還是凝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這個道理。
畢竟真要像曹昂假設的那樣。
幾名宦官劫持著天子,和李傕郭汜的部隊會合,並且一路退往涼州的話,那即便曹昂兵強馬壯,橫掃天下,也不可能孤軍深入的太遠。
…………
而在一番商議合計。
並且由曹軍接替了北軍,執掌了整個長安城的防衛大權後。
包括皇甫嵩在內的一眾朝中文武官員,先後向曹昂告辭,很快府中就只剩下了故意慢走一步的李儒和呂布。
見無關人員已經離開。
左右也無旁聽之耳。
李儒當即湊上前來,默默的對曹昂拱了拱手,而後悄然說道。
“天子被送出長安,乃是我與呂將軍合謀為之,不僅城門處有接應,就連城外都有快馬,若我料不差的話,最遲明日這個時候,便可越過郿塢,逼近陳倉。”
“而一旦李傕郭汜得到這樣一樁重寶,又豈會捨得放手呢,因此這位娃娃天子是回不來了。”
“當初將軍交代的事,一為殺董卓,二為送走天子,如今兩件事一併辦成,將軍您以為如何?”
曹昂自然是相當滿意的。
這一文一武二人配合起來。
辦事那叫一個乾脆利索。
只要劉協落入涼州叛賊的手裡,那他就是插上翅膀也回不來了,而不管那群叛賊想要利用劉協做什麼,曹昂都可以名正言順的無視他,並且將其名義一併廢除。
彼時可堂堂正正的推出原天子劉辯,四海之內,自然賓服。
面對李儒的自我表功。
曹昂也不吝嗇誇讚之語,大手一揮便豪爽的笑道:“此番勤王伐賊,文優居功至偉,我自不可能視而不見。”
“你且放心,待洛陽朝廷重建之後,朝中百官公卿,你必居其高位,我曹昂是個重情義之人,你於此間有功,當初還曾與我有過約定,那該是你的,一個子兒都不會少!”
即便沉穩如李儒。
在聽見曹昂的承諾之後。
也不由得喜形於色。
能夠保住性命,並且在此基礎上繼續擁有榮華富貴,站到一個正確的隊伍中,而後福澤子孫。
這不就是他所追求的嗎?
若非為此,他又何必親手設計誅殺董卓,剿滅昔日僱主呢。
…………
李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諾之後。
當即也向曹昂告辭離開。
只留下呂布尚且留在原地。
伴隨著李儒消失在視線之中,呂布一直緊繃著的面龐,陡然鬆弛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熱情洋溢的笑容。
“布乃一介武夫,魯莽之輩,有眼不識泰山,不知賢弟你才是世間真龍,誤投了董賊麾下。”
“如今幸得賢弟撥亂反正,方才使我棄暗投明,得以重歸正途大道。”
“餘者自不必多說,往後我願為賢弟麾下一大將,願為君馳騁疆場,策馬驅前,還望賢弟不棄鄙賤,收留於我!”
呂布的所求其實和李儒差不多。
但他依舊保留著的“賢弟”這樣的稱呼,卻讓曹昂不由暗自皺眉。
這小子還有點拎不清啊。
之前大家稱兄道弟,那是因為各取所需,現在你小子都想著投入我麾下,拜我的山門了,還擱這賢弟賢弟的。
想來是心性還沒有完全磨平。
心裡這麼一琢磨。
曹昂當即以充滿誘惑的語氣,循循而言道:“其實自之前收到兄長書信起,我就在琢磨著,該如何為兄長謀一個好的去處。”
“思來想去之後,我覺得讓兄長在我手底下擔任大將,未免多有不妥,畢竟你我以兄弟相稱,如此豈不生分?”
“不如這樣,眼下徐州、揚州等地,皆非曹家所有,大爭之世,有德有能者,都可爭上一爭。”
“兄長若是有意的話,我願給你留幾千兵馬,引你入徐州之地,你且與那徐州刺史陶謙爭一爭,能爭得幾成幾地,都算是你的,我不過問,不知兄長你意下如何啊?”
…………
話音剛落。
呂布整個人就愣住了。
頗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曹昂。
給自己留幾千兵馬,還願意引他入徐州,放他和陶謙爭鬥,爭得多少地盤都不過問,這不就相當於變相的,給予他牧守一方資格嗎?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兒!
呂布是狠狠的動心了。
相較於給別人打工,他肯定更願意自己出去單幹,前不久斬殺董卓的時候,呂布可還高喊過“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呢。
只是以往沒有這樣的機會,沒有給他自我發育的環境和土壤。
但如今機會擺在他面前。
那呂布肯定是想要試一試的。
畢竟前者只是領一份工資,成就高低往往取決於他人,而後者卻自負盈虧,能力有多大就能幹多大。
孰強孰弱,豈不一眼可見?
更何況他即將面對的對手,是徐州刺史陶謙,這個人在呂布心目中,就只是無名之輩而已。
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將陶謙乾死,把他的徐州搶過來,那無論如何也能在曹昂這兒,混到一個徐州刺史,甚至徐州牧的職位。
若是曹昂真的信守承諾,不管徐州發生的事情,那甚至可以當土皇帝!
此何樂而不為也?
…………
不過就在呂布思緒紛飛之際。
耳畔又傳來了曹昂的聲音。
“只是兄長,有一件事我要說明白了,倘若你有兵有將,在徐州卻依舊沒有任何建樹,那等我處理完了冀州等地的事務之後,可就要親自領兵入徐州,彼時可別說小弟我不講情面啊!”
此言一出。
呂布哪裡還做他想。
當即胸膛拍的震天響,口中更是連連保證道:“賢弟放心便是,倘若連一老匹夫我都對付不了,那我也別說什麼建功立業之事了,直接提頭來見!”
“你且只管北上南下,將冀州,揚州等地的宵小之賊盡數鎮壓,待到時機一至,我自領徐州全境歸附於你!”
呂布已經暢想好了自己的未來。
封疆大吏,裂土封王,整個徐州似乎已經成了他的基本盤。
可惜他並不知道,這就是曹昂的目的所在,要的就是呂布這條混江龍,丟進徐州那一潭渾水裡,把一切給攪得天翻地覆,將原本穩定的徐州局勢徹底搗毀。
甚至不僅於此。
曹昂還有下一步計劃。
那就是把此刻擔任平原縣令的劉備,以及他的關張二弟也一併丟到徐州,直接來個一鍋雜燴亂燉。
等到三方勢力把狗腦子都打出來了,只剩一片殘局的時候。
這個時候再率兵悍然挺入徐州,則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的接管一切,這可比從無到有要容易多了。
省下來的時間,就拿來對付袁紹和公孫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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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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