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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昂率領著兩萬多兵馬。
從南陽郡魯陽縣出發。
一路自西向東橫穿。
先是途徑潁川郡,隨後是最先歸附曹昂的陳國,緊接著是地域面積狹小,人口不算多的梁國。
最後由此進入沛國的譙縣。
路途中經過的所有城池,鄉村,乃至於聚落,目睹曹家三軍過時盛況者,無不為之心下懾服。
多達兩萬人的正規軍。
這放在天下間任何一處,都能算得上極為強悍的勢力,更別說群龍無首,內部空虛的豫州了。
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
如此兵威赫赫。
讓豫州各郡國中,那些原本不願意歸順曹家,或者說假意歸順,而後藏有異心的野心之輩。
都在悄然間打消了主意。
若是僅僅如此,那還便罷。
最關鍵的是隨著曹昂大軍所至,其在魯陽縣大敗袁術,殺的袁術只能率兵倉皇而逃,連城中錢糧都顧不及帶走的訊息,也在迅速的傳播開。
豫州上下很快就皆已知曉。
……
袁術何許人也?
乃四世三公袁家之嫡子,出身於天下間最頂級的名門望族,門生故吏遍佈天下,不知有多少人依附袁家而存在。
在眾人的心目中。
類似於袁術這等高門貴子,只需大手一揮,振臂一呼,便有無數人前赴後繼的投奔於他。
天下雲集響應,贏糧而景從。
有錢有糧還有人,甚至還有名聲、地位,這樣的人放在南陽郡,和一頭咆哮世間的猛虎有什麼區別?
然而就是這樣一頭猛虎。
在曹家父子的手中,不僅沒有佔到半點便宜,反倒被痛揍了一頓。
連虎口大牙都給拔了。
豈能不讓眾人為之而震撼?
這也側面反映了一點,那就是曹家擁有比袁術更強的戰鬥力。
雙方在綜合實力上。
最差也是同一等的存在。
而如今袁術敗走,在豫州大地上肯定沒辦法立足了,除了袁家佔主導的汝南郡之外,其餘各郡國的實際掌控者,已經切實的變成了曹昂曹子脩。
那在這種情況下。
還繼續和曹家為敵,甚至暗藏反心的話,無異於招惹了一尊龐然大物,很可能下一秒就會被碾成齏粉。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
反對者自然更加惶恐,支持者也越發興奮,前者如喪考妣,暗自後悔不該和曹家作對,後者則歡欣鼓舞,振奮於投奔了一位明主。
如此一來。
曹昂所率領的軍隊每到一處。
便受到了各方的勢力的一致歡迎,豫州各郡國各方勢力,可謂空前團結,用心一致的迎接豫州之主的到來。
曹昂每每在城中歇息時。
總有地方上的宗族代表,以及官府官員前來表忠心,其中不少都是此前已經上了“逆反”名單的。
而對於這些人的表態效忠。
曹昂自然是來者不拒。
他帶著大軍晃上這麼一圈,並且一路各種宣傳,目的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只有他的實力越強,名聲越大,地方上的本土勢力對他越發忠心。
曹家對於豫州的掌控力度就越強。
這裡才能逐漸被打造為鐵桶江山。
……
就這麼一路走走停停。
大軍的行進速度可謂相當之慢。
由於在大軍的行軍路線中,需要穿過樑國,而梁國在譙縣北邊。
因此必須先繞個半圈,轉身南下,才能順利抵達目的地。
這條路線的全長,本身就在八百里以上,以兩萬多大軍的行進速度,每天機械式趕路,也得要將近一個月。
更何況曹昂並非單純趕路。
彰顯軍威,並與途經各縣的當地勢力打交道,這些也是要花時間的。
故而當曹昂率兵抵達譙縣以北五十里處時,已經是一個半月以後了,時間也已到了初平二年的十月份。
此刻曹昂盤腿坐在一棵大樹下。
背靠在樹幹上,仰頭看著穿過重重樹蔭,揮灑下來的些許陽光。
不由得有些心曠神怡。
沒想一轉眼都到十月下旬了。
等忙完這邊的事情,路上再消耗些時間,回到家的時候,恐怕又是一年的年關了吧。
這也將會是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後,所度過的第三個新年元日。
想起今年年初,自己在濮陽縣城外燃放巨型煙花,而太后、貂蟬等一眾女眷,皆陪伴在自己身邊時的場景。
曹昂便覺得恍如昨日。
那個時候自己還在琢磨著,過完年就率兵北上,拿下魏郡,順帶著把公孫瓚和袁紹都鎖死在冀州。
沒想到一轉眼過去。
這些目的已輕易達成。
甚至還不僅如此,豫州六郡都已有其五,落入自己掌中。
曹家已經擴張成了一個地跨三州,統轄十五個郡的超級大勢力,在整個關東地帶各方之中可稱第一。
只要繼續按照路線走下去。
形勢始終保持昂揚向上。
那麼曹家只會越來越強,實力只會像滾雪球一般瘋狂積攢,彼時大漢天下,將輕易落入掌中!
……
“將軍,營帳已經搭好了,您要不在帳中小睡一會兒?”
曹昂接過典韋遞來的水壺。
正要笑著說些什麼的時候。
忽然便見張遼從遠處快步跑來,同時身後還跟著幾名著騎兵打扮計程車兵。
“文遠,可是出了什麼狀況?”
看著張遼面上那頗有幾分鄭重的神色,曹昂當即站了起來,一邊拍著衣服上的塵土,一邊向張遼詢問。
“回稟將軍,末將派往前方的探馬來報,在我軍的東北方向二十里處,也就是譙縣西北處。”
“有兩撥人馬正在交戰,其中一方所屬勢力不明,但人數較多的那一方,應該是屬於黃巾流賊,約有近萬人。”
“根據探馬的觀察,目前黃巾賊佔據上風,而另外一撥人馬因為兵力太少,且似乎也不是什麼正規軍,因此已然落入下風,形勢頗有些危急。”
“救與不救,還請將軍示下!”
原本沒往心裡去的曹昂。
在聽到交戰的其中一方是黃巾賊之後,頓時興趣大增。
咱靠什麼起家來著?
可不就是黃巾賊嘛!
自曹家入主兗州開始,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黃巾賊,但凡有打黃巾賊的,那咱曹軍一定要幫幫場子。
況且才近萬人,像這種小規模的賊兵,放在黃巾賊序列中都排不上號,基本上順手就可以收拾掉。
……
沒有過多猶豫。
曹昂當即便對張遼說道:“黃巾賊專幹劫掠之事,能和他們交戰的,想必是為了保衛家鄉,而自發招募並組建的地方勢力。”
“此地既然是豫州境內,那我這堂堂的豫州牧,自然有保境安民,守土一方的職責。”
“這些人合該當救!”
宣告瞭一番大義後。
曹昂對張遼下達了命令。
“文遠,你趕緊吩咐下去,讓將士們動作都快些,抓緊生火做飯,做好飯之後抓緊時間吃。”
“等吃完了,你立馬帶人往東北方向推進,率大軍包過去,直徑截斷黃巾賊的後路,讓他們無處可逃。”
“我帶曹純先領騎兵過去,看看具體形勢如何,若是當真情況危急,便以騎兵衝鋒陷陣而解圍。”
依照滿負步兵的速度。
走完二十里地,基本上大半天都過去了,只有騎兵能來去如風,短時間內穿梭兩地。
而對於曹昂的安排。
張遼並未有所異議。
畢竟以兩千多精銳騎兵,衝擊不足萬人的流民方陣,那完全就是一場一邊倒的碾壓,不存在任何可能的危險。
“末將領命!”
…………
草草的啃了幾口乾糧後。
曹昂就帶著曹純以及典韋,並同著兩千餘精銳騎兵,一路向著探馬所指明的方向趕去。
二十里地對於騎兵來說屬於短程。
因此可以保持著最高速度行進。
兩地之間的路程一晃而過,曹昂等人很快就抵達了此前所提到的事發點。
見到了所謂的兩軍交戰。
此刻在交戰地點周邊的一處小高坡上,曹昂正憑藉著他那極為驚人的視力,聽著耳畔傳來的戰鼓聲及喊殺聲,以高俯低,將下方的情況盡收入眼底。
的確是一多一少兩支部隊在混戰。
人數眾多,足有近萬人的那支隊伍,看起來聲勢不小,只不過不論是從士兵的精神面貌,還是身著的衣甲,手持的兵器等各方面。
都足以看出,這是一支雜牌到不能再雜牌的部隊。
而這支軍隊最顯著的特徵。
就是軍中將士或在額頭,或在手臂上,綁了一條土黃色的麻布,他們的身份已昭然若揭。
正是流竄於天下各地的黃巾賊!
……
當然。
黃巾賊的軍隊素質很差。
他們的對手也強不到哪兒去。
約摸三四千人。
多數都是身穿麻布衣服,手中拿著竹製武器,僅有極少一部分人能夠穿得起盔甲,拿得上鐵製兵器。
曹昂一眼掃過,便知道這些人,也只不過是一群莊戶漢子,平日裡主業還是耕作種田,只是有敵人來犯時,才拿起武器化作鄉兵。
雙方的軍隊素質相差不大。
地方鄉兵能夠憑藉著遠少於敵人的兵力,堅持這麼長的時間,全賴他們在原地修建了大量的防禦工事。
土牆土堡,以及壕溝陷阱。
靠著這些防禦工事,躲在其中發動防守反擊,才是拖延至今的根本原因。
不過在曹昂看來。
守軍一方已堅持不了多久了。
從絕大多數土堡土牆後面,都停止發射箭矢,便可知他們的箭枝用完了。
倘若自己不率騎兵趕來支援的話。
恐怕再過最多半個時辰。
地方鄉兵必敗。
……
不過正當他打算下令騎兵衝鋒,讓將士們即刻沖垮黃巾賊陣型時。
曹昂的眼神突然一凝。
他看見了從土牆背後,有一道身影,牽著一頭牛快步而出。
這是一名極其壯碩的男子!
腦袋上纏著巾幘,身上穿著一襲簡易的盔甲,手中拿著一柄大長刀,面容看起來頗為粗獷,略帶幾分黝黑。
但真正引人注目的。
是這名男子渾身上下,滿是膨脹起來的肌肉,雙臂之間鼓鼓囊囊,雙腿更是粗壯有力。
身形高大,膀大腰圓,渾身上下散發著凶煞之氣,如同一隻猛獸一般。
即便相隔如此之遠,曹昂也依舊能從這名男子身上,感受到極強的壓迫力,但這也讓他眼睛頓時亮起。
或許守軍能堅持這麼長的時間。
不僅僅歸功於防禦工事,還要得益於他們這一方,有眼前這人的存在!
……
“阿典,你來看看那人!”
聽到曹昂呼喚的典韋,當即從側後方走上前來,順著曹昂手指的方向,眯起眼睛使勁往那邊瞅。
足有半晌過後。
典韋才揉了揉眼睛,然後對曹昂拱手說道:“屬下看的不是很真切,但這人應該是個力量極強的漢子。”
“光看他這副體型,以及牽牛時候的動作,便知道他即使是弱,也絕不會弱於屬下多少。”
典韋是力量這一塊的行家。
放眼天下,已經很難找得出,比典韋更懂什麼叫體型和巨力的人了。
因此在得到他的認可之後。
曹昂越發確定,戰場中那名壯漢,又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力量型猛將!
再結合譙縣這個地點。
以及抵禦黃巾軍這個場面。
曹昂心中隱隱有個猜測。
這壯漢該不會就是傳聞中的許褚許仲康吧?
畢竟許褚就是譙縣人,而且有史料記載,他的確是招募聚斂了一批青壯好手,連同宗族保衛地方。
曾經抵禦過葛陂賊的進犯。
以上種種資訊都對得上。
曹昂覺得可能性很高。
……
所謂許褚者。
就是那個行軍作戰勇猛無比,父親曹操的第二任貼身保鏢,對老曹忠心耿耿,還能裸衣鬥馬超的虎痴許褚!
又強悍又忠心。
這樣的人,曹昂是相當欣賞的。
倘若能將其招攬到自己麾下,那麼就又多了一員可用,且可信的大將,曹昂對此自然相當樂意。
無論是用作戰場衝鋒的猛將,還是留在自己身邊隨時聽用,都足以人盡其才,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其實兩年前曹昂來譙縣這邊時。
就專程打聽過許褚。
只不過彼時不知許褚是人不在譙縣,還是當時並未闖出名聲,曹昂多番打聽之下,也沒有收集到相關資訊。
而當時曹昂忙著勸說自己的祖父曹嵩,令其跟隨自己一道前往兗州。
而在祖父答應之後。
又需要攜家帶口,領著一眾宗族人員,曠日持久的北上,期間日程安排的相當緊湊,也抽不出多餘的時間。
因此在打聽了一陣未果後。
曹昂只能選擇暫且擱置。
沒想到時隔兩年之久。
自己再回譙縣。
都不需要主動去打聽,就能在此無意撞見,也算是一種緣分和運氣了。
當然。
現在說這些都還算早。
下面的人究竟是不是許褚,這點還並未確定,急需認證一番。
……
正在曹昂思索之際。
耳畔突然傳來典韋的聲音。
“將軍,您看那人,果真好大的臂力,真乃猛士也!”
聲音打斷了曹昂的思緒。
讓他目光也不由聚焦在了遠處的戰場上,只見被他初步判定為許褚的人,此刻正一手緊拽著牛尾巴,一路倒著把牛拖行。
前後足足拖行了百餘步之遠。
整個過程中面不紅,氣不喘,行動之間閒庭信步,彷彿只是在遊山玩水,手中拉的也只是一輛小板車罷了。
直到把牛重新拉回到黃巾賊面前。
動作方才停止。
“嘶!”
見此情形。
曹昂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果真好大的臂力!
徒手拖拽著一頭壯牛行走,這本身就已經需要很大的力氣了。
而下面那傢伙是拽著牛尾巴,這屬於牛身體的柔軟部位,用力拖拽,會讓牛有明顯的痛感。
牛一旦吃痛,就會發狂發躁,會以比平時還要猛的衝勁,向著相反方向使力,從而對拖拽產生相當大的阻礙。
然而那男子卻依舊面不改色,氣定神閒的,就這麼拉了上百步。
壯碩無比的耕牛,在他面前和泥捏的沒什麼兩樣,這足以證明,其身體內蘊藏了多麼恐怖的巨力。
……
這名壯漢的敵人。
也就是那群圍攻的黃巾軍。
顯然也被如此威勢給驚住了,軍陣之中頓時引發了陣陣騷亂,不少人看見這幅場景,都是膽戰心驚。
以曹昂的視角觀察。
能看見那名男子在說了一句什麼後,黃巾賊整個混亂了起來。
而為首騎在幾匹老馬身上的黃巾賊將領,更是面有畏縮之色。
猶豫了一陣後。
竟大手揮動,口中叫嚷著,似乎打算先行撤兵,不再攻打土堡土牆。
以一人之聲勢,而鎮一軍。
可謂英雄豪傑矣!
眼見得敵人都要跑路了,再不上就晚了,曹昂當即對曹純一聲令下。
兩千餘名騎兵頓時化作一股狂風,如迅雷電閃一般,徑直從高處衝了下去,聲勢有如排山倒海,令人駭然。
“轟!”
“噠噠噠!”
眾所周知,給騎兵足夠的衝鋒距離,騎兵就能將速度發揮到極致。
而速度越快,衝鋒時帶來的聲勢,以及造成的殺傷力就越大。
此刻在這處戰場之上。
天地間皆迴盪著,馬蹄踏地時所發出的震動聲,以及戰馬的嘶鳴聲。
戰馬疾馳而過,所攜帶起的塵土飛揚,更是遮天蔽日,蔭蓋左右,遮擋了全部視線,彷彿末日來臨。
“殺!”
隨著一記喊殺聲的響起。
騎兵赫然衝入敵陣。
……
這場戰爭毫無懸念。
乃是徹頭徹尾的碾壓之戰。
前後僅僅花了一刻鐘時間。
黃巾賊就已經徹底崩潰了。
即便有近萬人之多,但在鐵蹄踐踏之下,也只不過是一排排倒下去的麥子而已,不存在任何反抗的餘地。
因此在曹純打出旗號,並讓手底下士兵喊出投降不殺的口號後。
整個黃巾軍,從將領到底層士兵,無一不選擇伏地投降。
就是這麼短短一刻鐘。
戰場上已經重新清靜了下來。
而作為戰場另一方的那名男子,此刻有些震驚的看著來人,目光中頗有些驚訝和呆滯的意味。
什麼情況?
自己居然來援兵了!
而且還是全騎兵組成的高機動化部隊,能夠組建這樣一支精銳兵種,要的可不僅僅是一點點錢。
而且光有錢還不夠。
非得是強大的勢力不可。
咱譙縣什麼時候有這樣的猛人了?
不對!
男子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個念頭,讓他隱隱有了一些猜測。
……
待曹昂並同典韋過來後。
此人當即向為首的曹昂躬身,並拱手行大禮道。
“在下許褚,表字仲康,乃譙縣本地人士,此番率鄉親青壯,在此抵禦賊寇的襲擾。”
“只是敵軍人多勢眾,且我軍儲備不足,因此戰事艱難,險些落敗。”
“若非有您及貴部的相助,那當真不知該如何收場,在下的家鄉,恐怕也很難免於受到賊寇的劫掠了。”
聽到許褚的自我介紹後。
曹昂的眼睛頓時亮起。
好!
此人果真是許褚許仲康。
來的好,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只要想辦法招募過來,自己手底下便又能多一員猛將了,好事一樁!
只是曹昂還沒來得及回應。
便又聽見許褚略有些遲疑的問道。
“敢問閣下,您可是曹子脩曹將軍當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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