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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弟,八弟,你們以為如何?”
正在荀肅和荀旉神思渺渺,思緒飄忽到不知過去了多久之際。
耳畔突然傳來了二哥荀緄的聲音。
兄弟倆一併轉頭望去。
只見此刻荀緄,正嘴角微微上揚,略帶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滿眼深邃的盯著他們。
眼中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意味。
這讓二人心裡沒來由的有些慌亂。
不過在面面相覷了一陣後,荀肅還是用夾雜著幾分乾澀的語氣問道。
“二哥,您指的是什麼?”
荀緄似乎是知道自己這兩個弟弟,現在心情有些複雜,因此對於他們並未聽到自己的提問,也不感到奇怪。
而是抬手向曹昂示意了一下。
接著極為耐心的複述道:“曹將軍眼下受朝廷之命,擔任豫州牧一職,有朝廷之文書,天子之印信。”
“以我之見,曹將軍州牧一職合乎正統,豫州治下諸郡國,理應恭敬上表,聽候曹將軍的調遣與安排。”
“我荀家世代居於穎川,同樣也是豫州的一份子,合該在此之列。”
“只是荀家,畢竟不是老夫一個人的荀家,所以還要問問你們的看法。”
荀緄說的輕描淡寫。
不過荀肅和荀旉明白,這是二哥荀緄在擺明車馬,和他們對陣博弈了。
同時,這也是在給他們一個機會。
如果二人依舊堅持反對投靠曹昂,那麼只需直言開口,堅定反駁即可,其後是唇槍舌劍的論戰。
反之,若現在選擇放棄。
那改變立場還來得及。
……
兄弟二人在沉默了好一陣後。
方才互相對視一眼。
接著先後沉聲說道:“二哥之言有理,曹將軍乃是受命於朝廷的正官,我等理應遵從曹將軍的命令和吩咐。”
沒錯。
原本堅持己見,認死了想要讓荀家保持中立立場,不到最後分出勝負,堅決不站隊的兩位老同志。
於此時此刻。
終究是改變立場,選擇了後者。
其實曹昂在到來之後。
從頭到尾就沒說過幾句話。
而這兩人主意之所以改變的這麼幹脆,功勞幾乎全在荀悅身上。
首先荀悅是荀儉的兒子,向來受他們這些家中長輩的愛護與關照。
如今一直蝸居在家中,一門心思埋頭苦讀的晚輩,居然有了心儀願意投靠的勢力,倘若他們這些做長輩的,與該勢力發生了矛盾衝突,那又讓荀悅夾在中間如何自處呢?
其次,對於這些老同志而言。
他們並不是為了反對而反對。
更多的是為了穩妥起見,為了在大風大浪中,依舊保持家族屹立不倒,才堅持一以貫之的原則。
但眼下家族中,向來以遠見卓識而著稱的二哥荀緄,以及品學兼優,學識淵博,德才兼備的侄兒荀悅。
都覺得曹昂具備一飛沖天的潛力。
跟著曹家混,能擁有遠大前程,能夠讓家族更進一步。
這就意味著在權衡利弊的天平上,左邊一側的砝碼,已經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那他們倆又何必繼續抗爭呢?
所以才會臨時更改立場。
……
聽到自己兩個弟弟的確切回答。
荀緄不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禁不住連連點頭。
他現在是越想越覺得滿意。
只覺得自己之前的判斷,簡直是明智到不能再明智。
難得荀家除了自己這一脈之外,還有具備遠見卓識,能夠看清楚大局之勢的頂級人才。
不愧是大哥家的孩子。
這麼多年的書也沒白讀,學問也沒白研究,以往還有人說,荀悅是讀書讀傻了,殊不知人家是君子藏器於身。
同時荀緄還想到一點。
那便是曹昂能夠折服荀悅。
無論是他本身的事蹟,令荀悅感到欽佩,所以主動投效。
還是動用了言語勸說。
都足以從側面證明,曹昂是個本事不俗,能力強悍之輩。
這樣的人註定在這偌大的天下間,打下一番基業來,即便天行有變,日後很可能做不到橫掃天下。
但也絕對混的不會差。
這不就更加證明他沒看走眼嗎?
荀家在這樣的人物身上下重注,而非像過往那般雨露均霑,絕對是一件非常划得來,能夠獲得無數回報的事情。
想到這裡。
荀緄當即將目光轉向了,尚未表態的最後一人身上。
“四弟,你呢,伱又做何想法?”
荀家最高決策層一共四人。
而如今其中三人統一了意見。
那剩下這個,無論是同意與否,其實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荀燾很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因此非常爽利乾脆的答道:“我贊同二哥的看法。”
……
望著眼前這幅場景。
曹昂心中可謂滿意至極。
果然做攻略任務,必須得找準了關鍵點,尋到了竅訣之後,那基本上就是一擊必殺,事半功倍。
還得是荀彧荀文若啊。
不愧是自己手底下的首席謀士。
在自己還發愁於如何搞定荀家的時候,就把重要人物荀悅,帶到了自己面前。
從而使得,原本應該經歷一番來回拉鋸,互相掰扯,甚至論戰爭辯的說服過程。
演變成了如今,前後加起來,沒花到一炷香時間的順利通關。
妙啊!
不過高興歸高興。
曹昂也沒忘了正事。
在幾位老同志都表態之後,曹昂一邊拱手答謝,一邊收斂起笑容,接著對幾人說道。
“不瞞幾位長者,在來此之前,陳氏、韓式和鍾氏,皆已表態如貴族一般作為,待會晚宴之上自會宣之於眾。”
“而在下所希望的,是今日過後,貴族等幾家本地宗族,能夠替我將其餘潁川的中小家族,一併招攬收服。”
“以最快速度,在最短時間內,瓦解袁術在潁川郡內的佈置,清除掉他所留下的一切暗手。”
“如此,我才能夠毫無顧忌,毫無阻礙的,率兵直奔魯陽縣!”
……
乍然間聽聞此言。
荀氏四龍皆是面面相覷。
直至此刻,他們才知道,曹昂在來之前,就已經搞定了其他三大家族。
這是何等的本領和效率?
如此事實,使得他們越發慶幸,之前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因此對於曹昂現在提出來的要求。
也自然就不會有人表示拒絕。
況且既然表態要徹底投靠。
那當然也要拿出實際行動。
因此類似於這等收攏郡中本地勢力,肅反敵人滲透的事,本也就是題中之義,合該規規矩矩的辦到。
因此在一番目光交流後。
荀緄便代表整個家族,對曹昂拱手說道:“子脩將軍放心,此事易爾,我等必定完成您所交代的任務!”
………………
當天晚上。
在潁陰縣衙的安排下。
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晚宴,由四大家族的人出席,熱烈歡迎並招待,遠道而來的曹昂等一行人。
晚宴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輕歌曼舞,絲竹管絃。
格調可謂高雅。
而在宴會進行到尾聲時。
四大家族的人,卻爭先恐後的站起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無論是勢弱式微的鐘氏,還是實力強悍的陳氏,又或者深受袁術影響的韓氏,乃至於派系複雜的荀氏。
竟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一致的立場。
那就是傾力支援曹昂。
這等場面,可震掉了不少人的眼球,甚至包括這些家族自己。
潁川四族之間,壓根就沒想到對方也會如同自己這樣,如此毫無保留的站隊曹昂。
這可是極為罕見的場景。
畢竟大家雖然同在一塊地方混,但有各自的利益,發展的方向也不同,很少有意見統一的時候。
然而眼下卻在面對曹昂時,彷彿被規劃成了一個整體。
這如何讓大家不震驚?
在心中驚詫的同時。
眾人也不由得對曹昂的手段,產生了一種高深莫測,高山仰止的敬畏感。
由此,倒也變得越發服帖了。
而在宴會上公開表態之後。
四大家族的話事人,倒也一致承接了曹昂的任務。
均表示會即刻派人,去聯絡郡中排得上號的家族,讓這些家族乖乖站隊,從而保證整個穎川郡徹底倒向曹昂,成為曹家勢力掌心中牢牢握著的一塊。
同時對於潁川郡南部各縣。
也會透過聯絡當地的中小家族,以及發動自己這邊的基業和族中子弟,將袁術的人徹底驅逐或擒獲。
總之一句話。
本地人要發揮本地人的作用,替曹昂提供一切便利,讓曹昂在討伐袁術時,不必留有任何後顧之憂。
這就是潁川士族當下的價值。
至於其他的。
往後再論。
…………
是夜。
從宴會上離開後。
辭別了暫且迴歸家族的荀悅。
曹昂與荀彧、荀攸叔侄二人,一路向著驛館的方向而去。
不過在剛離開縣衙之後,荀彧就找來了兩名兵士,在他們耳邊交代了一番,隨後便指派了出去。
見此情形。
曹昂已經大約猜到了,荀彧這番舉動的用意,因此也並未出聲詢問。
過不多時。
一行人順利抵達了驛館。
只是剛推開隔著院子的院門,曹昂就有些驚訝的發現,此刻正有三名年輕男子,正站在院中小聲交談著。
三人皆寬衣博帶,一副士子儒生的打扮,看起來氣質十足,文采風流。
其中年紀最長者,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左右,其中一人的模樣,甚至令曹昂都有一種比自己還年輕許多的感覺。
只不過令曹昂有些詫異的是。
這三人之中。
有倆人都是一副病弱模樣,身形單薄,頗有些弱不禁風的架勢,在月光和燈光的映照下,面色都顯得有些蒼白。
只有那個最年輕的,身體最好,體型健碩,面色紅潤。
……
而曹昂在發現他們的同時。
聽見推門聲的三人,也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望著曹昂這一行人。
各自呆愣了一秒鐘後。
終究是院子裡的三名年輕人,當先反應了過來,一併快步向這邊走來。
在走到眾人身前後。
幾人先是望了一眼,隨即便在為首一人的帶領下,先是向荀彧拱了拱手,隨即又對著曹昂躬身行禮。
“想必您就是文若所盛讚的,曹昂曹將軍吧,在下郭嘉,表字奉孝,出身於陽翟郭氏,見過將軍!”
“在下趙儼,表字伯然,同為潁川陽翟人,見過將軍!”
“在下……咳咳,在下戲忠,字志才,咳咳……見過將軍!”
……
如果光是這三人站在面前。
那曹昂一個也認不出來。
但等他們報上名號後。
曹昂瞬間便把他們一一對應了起來,隨之而來的便是心中狂喜。
郭嘉,趙儼,戲志才!
好好好!
還得是荀彧啊,這朋友圈真不是蓋的,一開放就給自己拉來了三個上好的人才,算上之前的荀悅,直接就湊齊了一桌重量級人物。
眼前的三人當中。
郭嘉自然不必多說,這位是絕對有些東西的,甚至東西不少。
乃奇謀輔佐之才,擁有長遠的眼界,高於旁人的大局觀,能夠在關鍵時刻作出決斷,從而奠定勝局。
這絕對稱得上是一個大才。
不說別的。
就光是把他給撈出來,便已經值回了此次穎川之行的票價。
而除了郭嘉之外。
戲志才也不是常人。
雖然這位人才,在史書上留下的筆墨不多,只有寥寥幾筆,甚至連平生事蹟都少有記載。
但僅憑此人是荀彧鄭重推薦而來。
且郭嘉都是在戲志才死後,才被荀彧推薦而來。
便可知此人絕不是個簡單人物。
倘若他沒什麼本事的話。
又豈能得自己的父親曹操器重,豈能和荀彧做知交好友呢?
……
剩下名為趙儼的年輕人。
雖然名聲相比於前兩位,要顯得略微有些平淡,不那麼為人所熟知。
但他本身的事蹟可不差。
以曹昂對歷史的瞭解,他深知這趙儼趙伯然,是個具備大才的能人幹吏。
文武雙全,各有所擅。
準確的說。
是一個精通內政,懂得民生,善於處理人際關係,調節各方矛盾與利益,並且知曉領兵作戰的六邊形文官。
各種優秀素質合於一體。
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且如果曹昂沒有記錯的話。
這哥們似乎還和自己今天上午見到的陳群,以及杜襲,辛毗,並稱為潁川四大名士。
由此便可見其含金量了。
對於這三位來投。
曹昂心中可謂喜不自勝。
當即便邀請眾人一併入內安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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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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