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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平隱藏在人群之中。
畏畏縮縮的躲在幾名士兵身後,時不時的露頭觀察一下城內狀況,一旦發現有何異常,就會大聲下達命令。
相比于徐和與司馬俱麾下其餘眾將而言,潘平其實是個異類,不僅身板瘦弱,而且沒什麼一技之長。
論射箭、騎馬,乃至於排兵佈陣,奮勇先登,黃巾軍中有的是比他強上十倍百倍的。
可要論保命的本領。
潘平那可就是一把好手了。
不僅為人雞賊,而且特別能苟,就如此刻,他躲在幾名士兵身後,一般在前線指揮的將領,真幹不出這事兒。
這也是黃巾軍中將領換了一茬又一茬,而他卻能一路水漲船高的原因。
太能熬了,把其他人都熬死了,熬到除了兩名渠帥和他們的幾員心腹之外,就屬他在軍中的地位最高。
“靠攏點,別把我的腦袋給露出來了,萬一城中有什麼神箭手,那本將軍這條小命可就交代在這了!”
等了許久之後。
城中也沒什麼動靜。
潘平覺得自己應該是安全了,剛才他出言警醒撞車,引起了守軍的注意,然而卻並未對他進行打擊。
想來金鄉城中沒有神箭手。
這麼琢磨著。
潘平當即稍稍探出腦袋,想要再觀望一下城中的景象。
然而就是這麼瞬息的功夫。
潘平耳畔便聽到一陣破風聲,隨同而來的,還有直撲面頰的猛烈勁風。
“噗嗤!”
一箭穿腦而過!
血花頓時濺射在前方,幾名士兵的後腦勺和衣服上。
向來以能苟而著稱的潘平,身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命喪當場。
這可把周圍計程車兵給嚇壞了。
“潘將軍死了!”
“潘將軍被射死了!”
流民軍的缺陷就體現在這兒了。
毫無紀律性和章法性。
這甚至都不需要曹昂鼓動手底下計程車兵高聲叫喊,他們自己就先行慌亂了起來,幾架樓車上頓時亂作一團。
……
而瞅著如此情形。
曹昂二話不說。
當即撥開左右士兵。
隨後雙手不停。
一支支箭矢如精確制導般,朝著戰場上激射而去,每鬆開一次弓弦,樓車上就有一名士兵被收割。
一時間,十幾架樓車的最頂層。
都不剩幾個站著的人了。
不是被曹昂一箭取了性命,就是在慌亂之中,從樓車頂掉了下去。
雖然戰場上每時每刻,依舊有大量計程車兵,被城頭上的箭矢取走性命,扛著雲梯衝往城頭的人群中,永遠都不缺乏慘叫和鮮血。
但這些和曹昂的表演相比。
儼然並不足以令人稱奇。
此時此刻。
山陽郡,金鄉縣城外。
雙方投入兵力,總計達二十萬以上的浩瀚戰場,已然成了曹昂的個人秀。
冷兵器時代的弓箭。
被他用成了熱兵器。
這著實是驚住了不少人,敵我雙方的高階將領,眼見如此局面。
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瞠目結舌!
這還是個人嗎?
這不純純就是一臺人形弩箭嗎?!
比弩射的更快,射的更遠,力道也絲毫不差,真就要驚掉一地的眼珠子。
……
“曹將軍威武!”
“曹將軍殺敵,如屠雞宰狗!”
弓箭手依舊在奮勇殺敵。
當下這個階段,手持長矛的近戰步兵是沒什麼事的,充其量是替弓箭手遞一下箭矢。
因此索性在後方高聲歡呼了起來。
叫喊聲響徹整個戰場。
而伴隨著士兵們的高聲呼喊。
“轟!”
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響起。
原來是典韋,將他一直抱著的木雷砸了下去,不偏不倚,正中撞車。
雖然撞車很結實。
但怎麼可能扛得住重力加速度,甚至還有典韋的動力施加。
因此在巨響過後。
除了撞木主體部分,其餘全部碎成了一地的零件,這架撞車算是廢了。
這下歡呼聲更大了。
守城一方響起了山呼海喚,如同海浪席捲一般,聲勢驚人。
而越是這樣。
曹軍計程車氣就越是洶湧。
興奮的情緒是會不斷感染的,大家都跟著歡呼,那咱輸出起來也有勁兒。
而與之相反的。
則是黃巾賊一方,士氣開始低迷。
雖然到目前為止。
黃巾軍還並未出現什麼實質性的損失,充其量只是先頭部隊,遭遇了弓箭手的大規模襲擊。
死傷計程車兵相比於總量而言。
真就微不足道。
連皮毛都沒傷著。
可有時候戰場上計程車氣,並不完全是根據傷亡情況來決定的。
敵人山呼海喚,自己這邊整的花活被壓的抬不起頭,連大將都死了一個,身邊的戰友們個個都垂頭喪氣。
那情緒能不低落嗎?
此消彼長之下。
雙方的戰鬥意志,瞬間就拉開了差距,而這也就體現在了黃巾賊在進軍時,已然不如剛開戰時那般奮勇驅前,一個個都像不要命似的朝城下狂奔了。
……
“嗖!”
射完最後一支箭矢。
看著護城河北岸的樓車上,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人了,曹昂有些遺憾。
這就不行了?
我雖年少,箭矢猶鋒啊!
甩了甩自己的右臂,活動了一下筋骨,曹昂將長弓遞給了一旁的親衛。
自己則邁步走到了曹操身邊。
“父親,這局面看起來不錯啊,照這個情形下去,敵軍最多摸一下城牆,就得宣告暫且收兵了。”
曹操捋了捋鬍子。
緊繃了一天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幾分笑意,贊同的點了點頭。
雖然敵人收兵不等於吃了敗仗。
但自己這邊只要每多拖延一日,敵軍就要多消耗一天糧草。
這場戰役打的就是消耗戰。
要麼把敵軍拖到士氣崩潰,要麼就讓他們因為斷糧而直接崩散。
總之根據眼下的形式。
勝利的天平已經在朝著曹家這一方傾斜,曹操自然露出了喜意。
此刻聽見兒子的言語。
曹操不由轉頭看去。
見曹昂正在晃動著手臂。
曹操趕忙關切的問道:“昂兒,沒事吧,要不要下去休息一陣?”
曹昂搖了搖頭。
“父親放心,孩兒無事,只是短時間拉弓拉的太頻繁,有些痠痛罷了。”
曹操這才把一顆心放回肚子裡。
接著又忍不住,在曹昂的胸膛上輕輕的捶了捶,以埋怨的語氣說道。
“戰場之上,靠的是兩軍搏殺,這十餘二十萬大軍的龐大戰場,個人武勇,終究是收效甚微。”
“往後不可再這麼魯莽了,不過是一些樓車而已,咱們還能沒法對付?反倒你要是傷著了,那可得不償失!”
……
曹操的關心和愛護可不是假的。
曹昂自然也聽得出來。
因此他也不與父親做辯駁。
只是訕笑著連連點頭。
稍稍教育了幾句,見兒子表現出一副乖乖聽話的模樣,曹操倒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進行這個話題。
反倒一手撐在城樓的垛口上。
看著正在下方左右來回走動,對敵人進行著莫大威懾的典韋。
不由心生感慨道。
“子脩,一個你,一個典韋將軍,你二人合力之下,竟是直接扭轉了局勢如此複雜的戰場。”
“實在是令為父駭然啊!”
聽聞此言,曹昂也不由得將目光轉向城外,看著城下依舊烏泱泱一片的敵人,不由搖了搖頭。
“也就只有像蟻賊這般,全無軍紀章法,純靠著人多來打仗的烏合之眾,我二人才能取得如此效果了。”
“但凡換了如本初叔父那樣的對手,那恐怕就只有硬碰硬了。”
話音剛落。
曹操雙目中頓時閃過一陣複雜的神色,他覺得兒子這番話有深意。
為什麼不拿別人舉例。
反倒一開口就是袁紹呢?
莫非在兒子心中,他自始至終就把袁紹當成假想敵,時刻準備著和他那本初叔父有著一戰?
曹操覺得很有可能。
不過在經歷了當初洛陽城外,曹昂向自己所講述的那些道理之後。
曹操就始終堅信一點。
任何人但凡敢成為,他通往成為這天下間最強,最有實力的忠臣之路上的絆腳石,那他會毫不猶豫的將其踢掉。
哪怕是袁紹!
因此對於兒子這番話,曹操僅僅是心中有所異動,但面上依舊沒說什麼。
只是看似贊同的點了點頭。
…………
夕陽西下,日落半山。
隨著太陽漸漸的隱沒在地平線下,天空中只餘大片大片的紅雲,將整個金鄉城映照的如血色一般。
而與之相對應的。
則是城外的護城河中,以及河道內外兩側那堆滿的屍體。
遍地都是已經乾涸到有些暗紅的血色,攤開在黃土地上,彷彿結成了一塊塊的厚枷,令人觸目驚心。
此刻交戰雙方已然休戰。
事實也正如曹操父子所預估的那樣,敵軍的先頭部隊僅僅只是摸到了城牆,甚至還沒來得及把雲梯架上城頭。
就不得不因為太陽即將下山,時間太晚,而選擇鳴金收兵。
這個年代的燈火條件很差。
一旦進入夜晚,那不論是攻守城的哪一方,視力都會極度下降。
夜戰基本就等於盲戰。
而守軍還擁有城池的便利,因此只要拖到夜晚,攻城一方是絕對打不了的,故而索性選擇收兵。
以待明日再戰。
……
此刻在城頭之上。
曹昂自西面而起,向東側行進,一路觀察著士兵們的狀況。
相比於廩丘縣一戰。
這場仗其實打得相當舒服。
最起碼今日戰役結束後,絕大多數的將士們,還能保持一定的精神頭,除了弓手之外,沒幾個累到不能動彈的。
之所以能有如此的戰況。
除了敵軍自己玩花活之外。
最重要的就是,城內守軍數量並不少,也有數萬人,沒有達到當初對抗張饒時,那一比十幾的恐怖比例。
因此各方支應起來,不至於捉襟見肘,大家還能輪換著休息。
而隨著曹昂走至中段位置。
還能看見夏侯淵正在那下達軍令。
“今天夜裡由伱們倆值守,帶好各自的人馬,務必把城外看住了,絕不可掉以輕心!”
“你們幾個入夜之後,就帶著士兵出城,把戰場稍稍打掃一下,從城牆根至護城河南岸,務必清理一空。”
“能燒的就燒了,不能燒的也拖到兩邊去,多少放護城河的水流動起來,明日守城也更方便些。”
打掃戰場,夜間值守。
這對於一支正規軍隊而言,都算得上是基本操作了,即便夏侯淵不說,也會有將領主動去向他請令行動的。
只不過面對的是黃巾軍,這樣一隻時常不按套路出牌的流民軍,因此夏侯淵才需要親自作部署。
吩咐完了這些事情。
夏侯淵轉頭便看見了曹昂。
趕忙對其躬身行禮。
而曹昂在回以一禮後,笑著對夏侯淵說道:“夏侯將軍,待會兒記得去縣衙一起用晚飯,過後還需要商討一下明日的作戰計劃。”
“將軍放心,末將記住了!”
…………
是夜。
在用過了晚飯後,曹家父子連帶著軍中眾將,以及幾名隨軍同來的謀士,進行了一番長達大半個小時的商討。
主要還是關於明日的作戰計劃。
今天這場仗雖然打得順風順水,己方軍陣幾乎就沒有傷亡。
但只要是明眼人就知道。
從明日開始,才是這場大戰的硬核之處,只要敵軍進入攀爬城牆的階段,那對於雙方而言就是一架絞肉機了。
況且今日這場戰役。
也著實消耗了曹軍不少箭矢,雖然待會兒入夜之後,出城可以回收一些,但比例也並不高,相當一部分肯定是已經發生變形,無法再回收利用的了。
在進行了一番嚴密的佈置。
並各自安排了任務之後。
會議解散。
曹昂隨即向給自己臨時安排的住所而去,特殊時期,也沒有什麼僕從之類的,因此是典韋提著燈籠,走在前面。
“嗯?”
“將軍,您房門前有個人站著,看不清相貌,不知是何目的!”
正在曹昂神思渺渺的邁步時。
耳畔突然傳來典韋的警示聲。
他當即凝神望去。
只見是個身形單薄,頭上扎著束髮冠的身影,曹昂只是略微一望,便猜到了這位是何許人也。
“此人乃我好友,阿典,今夜早些休息,我這兒你就不必守著了。”
“喏!”
既然是自家將軍認識的人,那典韋當然不會沒事找事兒,而是非常爽快的將燈籠遞給曹昂,自己則進了隔壁屋。
……
“殿下,您怎麼來了?”
沒錯,在曹昂房門前等著的,正是萬年公主劉娉。
此刻這位公主殿下,全身包裹在一襲黑色長袍之中,將她那頗為柔嫩細膩的肌膚,盡數給遮掩了起來。
依舊是熟悉的頭戴發冠,腰間懸掛著長劍,一副英武非凡的模樣。
此刻剛剛轉身將房門關上的劉娉。
在聽見曹昂的詢問後。
一邊就著昏暗的燭火,將自己那件黑色長袍脫下來,一邊略帶幾分笑意的隨口答道。
“今天頭一回上戰場,親身觀摩瞭如此波瀾壯闊的場面,實在是有些心中激昂,情難自已,根本就睡不著,所以索性到你這來坐一坐。”
“應該不會打攪到你吧?”
這話說的。
曹昂果斷的擺了擺手。
“有殿下陪著我秉燭夜談,那是多久都不會覺得打攪的。”
劉娉“哈”了一聲,壓根就沒把曹昂這句調笑放在心上。
反倒布靈布靈的眨了兩下眼睛,眸子裡罕見的出現了柔和的光彩。
略帶幾分水色的看著曹昂。
“曹將軍的武勇事蹟,過往我只在旁人口中聽過,在文書卷宗上見過,還從未親眼領教過。”
“今日算是大開眼界了,果真見面更勝聞名,曹將軍在戰場上的威風瀟灑,相比傳聞中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誰會不喜歡別人稱讚自己呢?
即便自從曹昂來到這個時代後,他已經得到了太多太多人的溢美之詞。
但面對公主毫不吝嗇的誇讚。
他依舊感到有幾分喜悅。
但面上還是謙遜的說道:“殿下過獎了,都是將士們奮勇效命,我只不過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貢獻。”
“不說我了,殿下今日在戰場上感覺如何,可有什麼不適應之處?”
……
一說到自己。
劉娉頓時越發興奮了幾分。
原本的那張帶著幾分英姿之氣的面龐,竟然悄然之間浮現了兩朵紅暈,左右點綴在面頰之上。
有些出奇的可愛。
“震撼人心,立身於這樣浩瀚的戰場上,當真彷彿置身於天地之間。”
“戰鼓一響,喊殺聲一起,好似渾身上下的熱血都在上湧,著實是令人燥熱不堪。”
說到這兒。
劉娉悄然吐了吐舌頭,貝齒輕咬了一記下唇,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猶豫了半晌之後。
才略帶幾分羞赧的對曹昂說道:“不瞞你說,我還趁旁人不注意,往城下射了幾箭,好像射中了一名敵軍士卒。”
這本不是什麼出奇之事。
但對於萬年公主而言。
卻絕對稱得上是初體驗!
畢竟作為大漢朝的公主,頗受先帝寵愛的女兒,即便弓馬嫻熟,也最多是在皇家林園中狩獵野獸。
根本不可能有這樣親上戰場的機會,更別說二十萬級別以上的龐大規模戰役了。
因此在對於劉娉而言,是足以令她心神為之震撼的新奇體驗。
……
“殿下真是武德充沛啊!”
曹昂由衷的比了一個讚揚的手勢。
劉娉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有些失態了。
當即收了收表情,假借著捋了捋頭上的髮絲,讓自己恢復了常態。
“讓將軍見笑了,其實我並不喜歡這種在戰場上收割人命的滋味,看著一條條原本是屬於我大漢王朝子民的性命,消失在這片天地之間。”
“我就會難免有些心頭失落。”
“只是如今天下紛亂,這些以往安分守己的子民,也成了禍亂天下的一員,雖說他們會走上今日這般田地,也是失地而導致的。”
“但他們終歸在敗壞著我漢室江山的氣數,只要我軍不勝,他們就會造成越來越嚴重的破壞,因此我也只能痛下殺手了。”
也不知是為了挽回形象。
還是在深度剖析自己。
劉娉說了不少。
曹昂聽的是連連點頭。
“殿下無需多言,我知您心意。”
“本該享樂一生,無憂無慮的公主,竟然會手持兵器,來到這最殘忍的戰場上,您這是在為漢室江山儘自己的一份力啊。”
“天下人若是知道了,只會對您心有敬佩,而不會有任何苛責,即便先帝泉下有知,也會對您充滿讚譽!”
……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這個技能是曹昂最熟練的技能。
在面對董卓,呂布,袁紹等人時,已經完美的踐行過了。
因此對劉娉使用時,公主殿下又豈能招架得住?
曹昂這番言語。
簡直就像是直接在她心坎上,重重的撓了兩下,說的她是渾身舒暢。
在漢室江山搖搖欲墜後,劉娉便以光復河山,心復漢室為己任。
希望百年之後,見到自己的父親時,能夠不負父親所託。
而在此同時。
劉娉也希望有人能夠理解自己這樣的做法,而不是在知道她的所作所為後,把她看作是想當呂后一樣的野心女子。
故而曹昂的言語。
可以說是極對萬年公主的胃口。
真好!
眼前這男子果真是個良人,居然如此懂我,只可惜他不願意為帝婿。
否則他日光復漢室之時,自己的人生也算是徹底圓滿了。
想到這裡。
公主殿下算是半褪去了自己堅硬的外殼,露出了柔軟的內在。
一雙眼睛更是波光流轉。
隱隱有水霧在當中流動。
只是在片刻過後。
劉娉終究是控制住了自己,很快又把這幅模樣收斂了起來,重新變成了之前那個堅忍剛毅,英姿勃發的女子。
……
“曹將軍,時辰也不早了,我也不再打擾你休息,先行告辭!”
察覺到自己要是再待下去的話,很可能會導致心態進一步的轉變。
畢竟經歷了今天白天的那場盛大戰役後,自己的心理防線有些降低,很容易為外物所侵入。
劉娉果斷向曹昂提出告辭。
對此曹昂自是並無不可。
他雖然感覺到公主殿下心態有些波動,但真沒往更深層次的方向想。
更何況即便知道了,也不太適合做更多的事,情感這種東西就是要細水長流,一步一步慢慢搭建起來的。
“唰!”
曹昂起身將劉娉送至門前。
不過在公主臨出門時。
曹昂還是多叮囑了一句。
“殿下,明日之戰不比今日,戰場上的激烈程度將會遠超今日,繼續待在城頭上的話,會有諸多危險。”
“還請殿下明日務必小心行事,絕不可以身涉險,最好是一直待在城樓上,直到雙方休戰!”
這種事情不能不叮囑。
劉娉畢竟頭一回上戰場。
很多事情摸不清輕重。
真要以為戰場上是個好玩的地方,傻不愣登的站在城頭上,隨便一支流矢過來,都能夠要了她的小命。
耳畔聽著曹昂的善意提醒。
萬年公主微微欠身,拱手行禮。
“多謝將軍提醒,娉省得其中輕重,絕不會胡亂行事!”
…………
一夜過後。
時間尚至清晨。
城外的敵軍就已經發動了進攻的號角,可見是早已迫不及待,就等著儘快破城,以緩解此刻軍中的窘況了。
從壽張縣一路南下。
期間跨越的距離太長。
雖然此前接連數戰,掠奪了不少糧草,但也經不住這樣消耗。
因此必須在短時間內得到補充,否則糧草很快就會耗盡。
故而攻守成雙方之中。
城外的黃巾賊才是最急的。
而面對敵人的來勢洶洶,曹軍上下也是絲毫不怯戰,絕大多數士兵,早就已經在各自將官的帶領下上了城頭。
一些中高層將領,則一邊往嘴巴里塞著食物,一邊火速趕往北城。
此刻的金鄉縣城外。
早已被大致清理了一遍。
堆積如山的屍骸,已經在昨夜被拖到曠野上,點火燒了個一乾二淨。
而落在護城河中的屍首,則只能大致清理了一部分,位於河水最深處的,則因為時間上來不及,只能暫且擱置。
不過即便如此。
護城河也已經重新開始流動。
恢復了一部分防禦能力。
…………
“殺啊!”
時間轉眼便至下午,城內外雙方早已戰了個天昏地暗。
從清晨開始便從未停歇過的喊殺聲,已經使得戰場上的眾人麻木了。
攻城一方使出了渾身解數。
直接摒棄了樓車的最上面一層,取而代之的是中下兩層的弓箭手,在對城頭進行著火力反擊。
趁著夜色重新搗鼓出來的撞車。
已經密密麻麻掛在城頭上的雲梯,當真是數之不盡,令人眼花繚亂。
而守軍自然也不是坐以待斃。
同樣是手段齊出。
用弩箭攢射樓車中的弓箭手,再用木雷去砸撞車,以及透過各種各樣的手段將雲梯推倒。
而在用盡了各種手段後。
自然是短兵相接。
雙方圍繞著金鄉城北面城牆,殺了個血流成河,城下不知道鋪了多少層屍首,甚至誇張到黃巾賊士兵從雲梯上掉落下去後,摔在屍山上居然沒啥大礙。
而與之相對應的。
則是城內同樣開始出現死傷。
哪怕再怎麼佔盡優勢,面對著這樣一個不停歇的高壓攻勢,想要不付出代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
不過總體上來說。
傷亡比例差距依舊比較大。
黃巾軍將士的死傷數量尤為誇張,基本上城內死傷一個人,城外就要有十個人同時失去生命。
這還是短兵相接後,才拉起來的戰損比,否則時間線前移,戰場上的差距更大,黃巾軍的死傷更為慘痛。
按照這樣的趨勢下去。
恐怕不需要等到糧草耗盡,攻城一方就會因為死傷太過慘重,從而士氣渙散,軍心崩潰。
戰爭的勝利,並不遙遠了!
隱約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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