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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張邈和陳宮的到來,曹昂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這二位都是兗州本地人士。

他們同時都擁有兗州名士,和兗州士族子弟的雙重身份。

在這一點上。

和邊讓具有高度重合性。

而身份標籤的趨於一致,也就導致他們三人是屬於同一個圈子裡的人,擁有非常相近的利益訴求。

故而在邊讓招惹到了曹家父子,得罪了兗州一把手的情況下。

張邈和陳宮依舊會聯袂而來,一起為他出頭,為邊讓爭一線生機。

哪怕明知道這樣做,很可能會引得曹操心中不滿,但也不能不來。

在從書房去往偏廳的路上。

曹昂一邊步履不停,一邊仔細斟酌思考著,自己待會兒該如何應對。

倘若面對的是兗州其他名士或者世家,那曹昂要做的,僅僅只是順水推舟的賣一份人情。

然而張邈和陳宮這兩傢伙可不一樣,他們同時還是曹家的從屬。

況且對於擁有全域性視角的曹昂而言,陳公臺和張孟卓,都是日後兗州之亂的罪魁禍首。

雖然這件事情已經不會再發生了。

可曹昂必須留個心眼。

所以待會兒要如何言語,這就要講一點技巧性了。

……

偏廳別院內。

張邈和陳宮各坐一側。

二人手中皆捧著一碗茶湯。

只是在眼下這樣的緊要關頭,誰也沒有興致飲上一口香味濃郁的茶湯,反倒彼此面面相覷,端坐在那一言不發。

寂靜一片的氛圍,使得二人都有些坐立難安,不乏煎熬之意。

一想到待會兒曹操過來後,會出現某些很可能發生的場面,就越發令張邈和陳宮思緒紛亂。

可能是受不了這樣的氛圍。

張邈突然打破沉默。

放下茶碗之後。

頗有些感慨的說道:“今日之後,邊文禮就算是徹底毀了,聲名盡喪,從今往後再不會有如往昔般的風采了。”

張邈的話令陳宮冷笑一聲。

“他也算咎由自取,自己當個官當不明白,就眼紅他人能夠成為州牧,還不知死活的開口辱罵,這樣的人只是名聲敗壞,已經算便宜他了!”

陳宮雖然和張邈一同來找曹操求情,但經過今日這麼一樁事情後,他對邊讓已經滿是鄙夷。

就這樣一個爛人。

憑什麼和自己同為兗州名士?

若非大家屬於同一個圈層,那他還真不想來找曹操,實在丟不起這人!

張邈聞言。

頓時苦笑一聲。

他不僅沒有反駁陳宮的嚴厲批評,反倒還頗為讚許的點了點頭。

“以往我知他性情高傲,只當他志趣高潔,還從未想過是如此嫉妒心強盛之人,確實看走眼了。”

“待今日過後,若是能妥善解決此事,我必定派人將他送回陳留,往後就不再來往了。”

……

張邈其實到現在都想不通。

邊讓這傢伙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

你哪怕對曹操心有不滿,那躲在自己家裡說上兩句也就罷了。

或者你人不在兗州,那說上兩句這樣的“高論”,曹操可能也就捏著鼻子,只當沒聽見。

可哪有當著面打臉的?

還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當著人家的面打臉,這不是找死嗎?

多半是活膩了吧!

此時此刻。

張邈和陳宮都預設一個觀點。

那就是曹操有極大可能,會在今日過後,對邊讓進行打擊報復。

而報復的方式。

就是取其性命,從肉體上消滅。

畢竟邊讓今天做下這一攤子狗屁倒灶的事兒,直言侮辱他人的祖上,這對於極其看重聲名的這個時代而言,那就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設身處地。

換了他們二人待在那樣的立場上。

也一定會對邊讓舉起屠刀的。

更別說完全有能力,有理由做到這件事情的曹操了。

儘管曹昂今日挺身而出。

用言語擊潰了邊讓,使其身敗名裂,可這隻能說是挽回了顏面。

不足以讓曹操發洩心中憤恨。

一旦抽出空來,必會殺之而後快!

這也是二人來此的根本原因。

……

聽見張邈的言語後。

陳宮連連頷首。

為他明智的決定而感到欣慰。

“合該如此,與這種人走得太近,那遲早有一天會惹禍上身,我們能救他一次,救不了他兩次三次,他自己想死不要緊,可別給我們招來了禍患!”

對此事達成共識後。

正待恢復安靜,繼續等待時。

陳宮突然想起一事。

趕忙側身對張邈拱了拱手。

面上有些急促之意的說道:“孟卓兄,你和邊文禮相熟,有些話我不好說,由伱出面比較合適。”

“待他從吐血昏迷中清醒過來後,你務必說服他,讓他無論如何來這刺史府賠禮道歉。”

“若是他能如此做,那你我二人今日在孟德面前,也算有幾分底氣。”

張邈點了點頭。

但心中滿是為難之意。

就邊讓的那個性子,他要是能折的下腰來賠禮道歉,那今天這樁直言嘲諷謾罵曹操的事情,就壓根不可能發生。

可是眼下這個關頭。

張邈總不可能說自己辦不到吧?

故而他只能點了點頭。

“我省得,這也是保他自己一條命,想必他會明白該怎麼做的。”

……

在室內小聲商議之際。

“嗒嗒……”

一陣腳步聲傳來。

二人當即精神一振。

趕忙將手中的茶碗放在桌案上,隨後一同站起身來,面上帶著些許惴惴不安的神情,看著房門處。

很快。

曹昂的身影出現在二人眼前。

然而只有他一人。

見此,張邈和陳宮先是一愣。

接著不約而同的看向曹昂身後,只可惜並沒有等到那個熟悉的男子。

二人頓時有些失望。

還沒等他們發問。

曹昂便當先拱先拱手。

主動開口解釋道:“叔父,公臺,您二位倒是來的不巧,我父親他今日宴會過後,頗感困頓疲乏,因此一回來便早早的睡下了。”

“我本想讓您二位明日再來,只是擔心有何要事,所以乾脆過來一趟,有什麼事兒不妨讓我代勞。”

陳宮和張邈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紛紛感覺有些不妙。

曹操在宴會上還那般精氣神十足,怎麼可能一回府就困頓疲乏。

想來這多半是猜到了他們今日來此的意圖,因此故意避而不見。

妥妥的心中恨意未消的表現!

嘶!

這下麻煩了。

……

二人本想告辭離去。

待明日再來拜會,說不定過了一夜,曹操心中的怒氣能消散一些呢?

但轉念一想。

卻又覺得不妥。

畢竟夜長夢多,更大的可能性,是明天一早起來,曹操反倒更加堅定了滅殺邊讓的心思。

況且他們跑來這麼一趟。

什麼成果都沒有,甚至連一點有用的訊息都沒打探到,這不白費嗎?

因此在眼神交流了一陣,各自表明先行留下之後。

二人先是將曹昂迎入廳內,三人一同在桌案前坐下。

張邈這才試探性的問道:“子脩,你父親他現在狀況如何了?”

曹昂擺出一副苦臉。

滿是愁緒的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道:“父親他心情很不好,先前宴會後有眾多賓客在場,彼時他還能抑制住自己心裡的怒火,隱忍不發。”

“但一回府之後,就大發雷霆,除了當初董卓廢帝和弒君,乃至於焚燒宮室的時候,我還從未見過我父親發這麼大的火,不少伺候的侍女都嚇哭了。”

曹昂特意把情況誇張了十倍。

說的張邈和陳宮那是心驚肉跳。

而這還沒完。

他在稍稍頓了頓之後,又繼續狀若無意的隨口道:“先前在書房中時,我父親他還拔劍亂劈亂砍,直言要殺邊讓一家,以慰先祖,端的是氣怒非常!”

“啊?!”

陳宮忍不住驚叫出聲。

就連張邈也瞪大眼睛,目光中滿是駭然之意,一時間只覺頭皮發麻。

這話聽的二人心驚膽戰。

胸腔中的心臟砰砰的跳動了起來。

這也太可怕了吧!

殺邊讓一人還不夠,甚至還打著殺他一家老小的主意。

還好今天走了這一遭,幸虧剛才選擇留下來,繼續打探訊息。

否則這事兒可真就鬧大了!

……

“殺不得,子脩,萬萬殺不得啊,邊文禮言語無度,為人狷狂,可這實在禍不及家人啊!”

張邈顯得有些激動。

語速更是急促萬分。

而曹昂則點了點頭,頗為認同的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當時我便出言勸阻,好言安慰了一番,這才勉強使得我父親改口,說是饒過他一家老小,只殺邊讓一人即可!”

一時之間。

陳宮和張邈只覺得慶幸。

幸虧當時有曹昂在身旁,而咱曹將軍又是個理智的人,要不然真不知該如何收場,眼下能饒過邊讓一家人,這種結果應該也挺好……

不對不對!

陳宮突然拍了拍腦門,恍然清醒了過來,他和張邈聯袂而來,目的不是為了保住邊讓一條命嗎?

這目的還沒達成呢,哪好了?

陳宮理了理思路,接著趕忙接過話頭,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

“曹將軍,其實在我看來,即便是邊讓本人,也實在罪不至死啊!”

“先前我和張太守去驛館走了一趟,邊讓此人現在還昏迷不醒,而且據給他診治的醫師所說,什麼時候能清醒過來,尚且是未知之事,即便醒過來了,也要落下一身病根,往後還不知有幾年好活呢。”

“況且他被將軍您用言語刺破,今日過後,恐怕便是身敗名裂,已然如此狀況慘烈,又何必再動手殺他呢?”

陳宮言辭懇切。

把邊讓描繪的無比悽慘。

然而曹昂只是心中冷笑,這個時候想到賣慘了,囂張的時候幹嘛去了?

還是喜歡他桀驁不馴的模樣!

當然。

表面上曹昂依舊是態度溫和。

只是輕輕皺了皺眉,用略帶疑惑的語氣反問道:“此人辱我先祖,又侮辱我父親,簡直死不足惜,現在的模樣是他應得的,何來罪不至死一說?”

……

二人頓時為之語塞。

曹昂的道理就擺在這兒。

除非他們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否則就無法進行有力的辯駁。

廳堂內氛圍突然間變得有些沉默。

直到半晌之後。

張邈才硬著頭皮,厚著臉面,帶上些許笑臉的試探道:“子脩,若是我能讓邊文禮過來給你父親賠禮道歉,往後再讓他永遠不出現在你父親面前,不知能否饒他一命?”

曹昂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等了這麼久。

總算把戲肉等來了。

這倆人不開口求情,他還真不太好發揮,不過接下來嘛,就得看我曹昂曹大公子的表演了!

隨著張邈話音落下。

曹昂臉上當即露出詫異的神情,做恍然大悟狀的看著二人。

左右掃視了一番後。

方才如夢初醒般的連連點頭。

“我還道您二位今日來此是有何貴幹,原來是替邊讓求情來的!”

這麼一說。

陳宮和張邈都感覺有些尷尬。

這種夾在中間的滋味最難受了,不論站在哪一邊,總感覺都會得罪對面。

尤其是曹操待他們不薄,彼此之間關係親厚,現在卻反過來要為曹操的仇敵求情,這樣的行為讓他們感到心中慚愧,只能說有些事情不得盡如人意吧!

面對曹昂的質詢。

二人尷尬了一陣後。

終究還是張邈主動解釋道:“我在陳留郡任太守,公臺更是陳留人士,而邊氏乃是陳留郡大族。”

“雖不說關係親厚,但抬頭不見低頭見,實在是抹不過這一道面子,因此想著能不能給邊讓求求情,也算是全了箇中情意。”

……

在二人看來。

接下來很可能要經歷一番漫長的拉鋸戰,與曹昂來上個三番五次的心理博弈,言語交鋒,方才能取得成功。

萬一待會談崩了。

他們倆甚至很有可能會被曹昂當場趕出去,但無論如何,必須一試!

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

曹昂卻出奇的給面子。

在聽完張邈的解釋之後,若有所思的微微頷首,口中更是喃喃自語。

看起來像是經歷了一番思索。

如此過了良久。

曹昂方才輕輕一拍桌案。

接著頗有些無奈的說道:“如果是旁人在我面前提起這樣的話頭,那不論他是什麼官職,什麼樣的身份,我都無論如何會把他當場趕出去!”

“可您二位的話,終究是有所不同,叔父您是家父的知交好友,公臺更是為我曹家出力良多。”

“若無您二位的鼎力相助,我曹家焉能走到今日這般地步啊!”

“所以,既然是叔父您和公臺一併開口,那我願意考慮考慮!”

二人聞言,頓時大喜過望!

甚至心中頗有些感動之情。

他們自問處在曹操或者曹昂的位置上,碰到自己這種不知所謂,什麼和事佬都敢當的愣子,肯定首要選擇也是大發雷霆,當場打出去。

然而曹昂卻願意為了他們考慮。

這是何等的情面啊!

果然當初選擇竭盡所能的支援曹家,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

人家念舊情,還記得他們的功勞,這樣的好領導到哪去找?

張邈和陳宮對視一眼後,竟然同時站起身來,對著曹昂拱手一拜。

“若有子脩相助,必能保邊文禮一命,我等先行謝過了!”

……

曹昂趕忙起身回了一禮。

三人坐回到位子上後。

曹昂用手肘撐在桌案上,手指則輕輕敲打著案面,發出一陣頗有規律的敲擊聲,一下一下的扣在二人心頭。

如此過了許久。

曹昂才突然坐正,臉上顯露出些許興奮的神情,口中更是大叫道。

“有辦法了!”

二人當即身體前傾,略微湊上前來,面上滿是緊張和期待之色,想要聽聽這所謂的辦法究竟是什麼?

面對著如此情形。

曹昂並不賣關子。

直截了當的說道:“其實我父親今日之所以大發雷霆,甚至向來與人和善的他,都揚言要斬殺邊讓。”

“除了有祖上被辱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緣由,那就是邊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他進行辱罵,導致他顏面大失。”

“雖然已被我當場化解,但多少會在眾人心中留下點不太好的根結,這會使得我父親威信大降。”

“我父親畢竟初來乍到,才剛剛成為兗州牧不久,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把各方勢力聚合在一起,共抗黃巾,卻碰上這樣一樁事情,日後他還怎麼執掌兗州,怎麼為一州之牧呢?”

“如此便是另一惱怒之理!”

言及此處。

曹昂壓低聲音,略有些神秘的說道:“您二位若想使我父親改口,饒邊讓一命,那不妨從這方面想想辦法,想必有事半功倍之效!”

……

明白了!

這下算全部明白了!

果然還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要是沒有曹昂,從中透露出這些關鍵資訊,他們還真不知道從哪開啟缺口下手。

有了曹昂的指點。

他們倆才能找準方向,勁往一處使,不至於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竄。

好人啊!

曹將軍果真是個大善人!

有了目標之後。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張邈和陳宮對曹昂拱手抱拳。

“曹將軍,此事且容我和孟卓兄稍稍商議一番!”

在曹昂點頭之後。

陳宮當即與張邈走到偏廳的另一頭,小聲的商議了起來。

過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

二人又快步趕了回來。

也不坐下。

就這麼各自站在一邊。

隨後張邈率先開口道:“此番討伐青州黃巾,兗州各郡已是一體而動,州內八郡國的太守、國相,除了東郡太守暫且空置,其餘皆是參與這場戰爭。”

“待得剿滅了逆賊,平息了叛亂之後,各郡太守,想必會順勢在山陽郡昌邑縣匯合,日後你父親能否將兗州牢牢的把控在手中,全看到時候他能否將各郡國太守盡數壓服!”

說到這裡。

張邈露出肅穆的神情。

無比鄭重的對著曹昂躬身一拜。

接著言辭懇切,語意真摯的說道:“彼時各郡國太守相會之際,我願為府君馬前卒,率先表態聽從州牧之命,但為驅使。”

“煩請子脩轉告一聲,只要府君願意放邊讓一馬,以上種種,說到做到,絕無虛言!”

張邈此人對朋友是真沒得說。

就連邊讓這樣一個人品不咋地的傢伙,他都能甘願為之豁出去。

此番承諾。

毫無疑問是放棄了過往,和曹操稱兄道弟,平等論交的特殊待遇,進而將身份轉變為曹操的下屬。

雖說也有曹家勢大之後,張邈順水推舟的意思在內,但也不得不說一聲,確實是犧牲不少。

最起碼他如果能一直保持獨立性的話,那日後少說也是一個合作者,這和單純的從屬關係是不同的。

……

而這還僅僅只是張邈的承諾。

過來求情的可是兩個人。

只見張邈說完之後,陳宮拍了拍袍袖,接著同樣躬身一拜。

“在下非是太守,做不到孟卓兄那樣的承諾,況且我本就是府君麾下一員,盡心竭力乃是理所當然。”

“因此思來想去,我惟有一事可做,那便是以我兗州士族子弟的身份,串聯兗州境內各個大小家族,說服他們全力支援府君統領兗州。”

“倘若邊文禮可活,在下將竭盡所能,傾我所有,相助府君,將兗州打造的如鐵桶一般!”

嘖!

曹昂忍不住暗自嘖嘖稱奇。

在心裡對邊讓比了個大拇指。

要不是你這傢伙不知死活,咱還真得不到這麼多好東西。

陳宮雖然早就是曹家的謀士之一,但更多的像是個打工仔,而並非入了股的集團成員,很多時候有所保留。

最起碼像兗州各大小家族串聯,這個巨大的人脈,陳宮是牢牢握在手中。

輕易不會交出來。

可眼下情況不同了。

陳宮居然願意把這個壓箱底的好東西,奉獻給曹家,而僅僅只是為了讓邊讓成功的活下來。

嘶!

文禮啊,你就安心的去吧。

念你功勞甚重,日後每逢你忌日,我會派人專門到你墳頭上多燒兩炷香,給你拔一拔雜草的。

……

已然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但面對二人給出的承諾。

曹昂還是故作推辭的說道:“叔父,公臺,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啊,這也太……”

然而還不等曹昂把話說完。

張邈就向前一步。

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頭。

“妥當,這有何不妥當的,我們之所以這麼做,也不完全是為了邊讓。”

“你父親現在是兗州牧,我是陳留郡太守,任其驅使本就是應有之義。”

“子脩啊,我心意已決,你也不必再推辭了!”

隨著張邈堅定態度一定要這麼做。

陳宮也在一旁出言附和。

“將軍,這是我們的一片拳拳之心,還請您不要阻止我們!”

唉!

態度這麼堅決。

曹昂就是不接受都不行了。

他只有“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多言,定會將您二位的意思傳達到,我也會從旁勸解一下我的父親,務必讓他手下留情,放邊讓回鄉頤養天年去吧!”

得到了曹昂的首肯。

二人俱是欣喜不已。

這可不比一般人的承諾。

曹昂是曹家的二號人物,地位和分量僅次於一把手,對曹操的影響力可謂舉足輕重,在很多事情上,曹操甚至還需要反過來聽自己兒子的意見。

若是有曹子脩出面。

想必此事不難矣!

陳宮和張邈當即動作協同,一起對曹昂拱手下拜。

“那此事,便勞煩子脩了!”

“曹將軍今日恩情,宮必謹記於心,且容後報!”

這倆人對曹昂的感激不是假的。

首先倘若沒有曹昂透露關鍵資訊,那他們有勁兒都不知道往哪出。

同時曹昂願意聽他們的承諾,願意轉達這樣的條件給曹操,這就已經是很給面子的一件事了。

甚至人家還願意親自替他們站臺。

曹將軍是個忠厚人啊!

……

看著滿臉感激之色的二人。

曹昂忍不住心中暗笑。

汝等又豈知,我與我父早就聯手串通好了,就是做局等你們鑽呢!

首先邊讓還是要死的。

但他不會死在我們曹家人的手中。

他會以一個比較奇妙,甚至離奇的方式,安然的離開這個人世間。

其次,成功的讓張邈從合作伙伴轉為了下屬,瓦解了曹家勢力內部的一個山頭,讓張孟卓去充當馬前卒,也能給其他各郡太守起個表率作用。

而陳宮就不必說了。

要的就是他手頭上,保留的兗州士族的資源,也讓他徹底歸心。

而在達成了這些目的的同時。

張邈和陳宮還要對曹操父子心懷感激,飽含謝意。

嘶!

曹昂不由的深吸一口氣。

他已經數不清自己這是贏了多少次了,總之大賺特賺!

…………

而就在曹昂大賺特賺之際。

距離昌邑縣百里外的官道上。

一架馬車連帶著幾十名護衛,正緩緩的朝著縣城而來。

雖不知馬車內坐的究竟是誰。

但觀其花紋雕飾,以及左右護衛的精神面貌,穿戴裝備,比之當初朝廷派來的天使,還要威風更勝幾分。

顯然其內是個大人物。

“小七,距離昌邑縣還有多遠?”

“回稟殿下,恐怕還要走上數日的功夫,不過前方有一座城鎮,今夜可以在城內休息一晚。”

隨著對話的結束。

隊伍又重新恢復了安靜。

繼續默然的趕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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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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