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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聽幾人言語,再想想之前幾人提供的名字,也感覺應該再無遺漏。
“張紹,先將這些人押下去,知會呂乂隨便尋個由頭派幾人外出公幹,這幾日就讓他們暫時消失吧。
待朕將益州諸公的事處理完,再處置幾人。”
李世民看看天色漸明,令蔣琬等人在朝堂之上隱瞞自己回京之事。並且不要在朝中點破王離等人偽造文書之事,再拖住益州諸公一日便可。
安排好一切,李世民伸個懶腰,令其餘人各歸其位,只帶張嫣護衛左右,直奔寢宮而去。
多日來舟車勞頓,加之連夜趕回成都,已令李世民疲憊不堪。
到了自己寢宮之後,李世民令張嫣自去歇息,自己則是爬上龍榻倒頭睡去。
是夜,李世民休息充足,又恢復往日神采。
此時正在金銀殿中與張紹、黃皓、陳忠、蔣琬等人交談。
“今日尚書檯議事廳之上,益州諸公可有何異樣?”
“啟稟陛下,除了何宗似乎心神不寧,一言未發之外,其餘益州朝臣皆如往常一般,繼續與蔣琬等人對峙。”
“何宗?莫非何宗對於昨夜之事已有所耳聞?”
“這……臣等也不好猜測,也許是身體有恙,或是有其他什麼急事吧……”
李世民略微沉思,而後對張紹道:
“先不管何宗如何,今夜朕欲令汝辦幾件大事。”
張紹聞言,稽首正色道:
“請陛下吩咐,臣定不服陛下所託!”
李世民拿出黃皓昨夜記錄的名單,交給張紹後,命令道:
“朕令汝今夜將名單上之人,逐個請到金銀殿中!不
論誰問,只說朕有要事召見。倘若真有不識時務者,朕允汝動用武力。
朕今夜定教這些作惡之人生不如死,為荊州諸公出了這口惡氣!”
張紹接過名單,領命而去。
過不多時,張紹先帶來了督軍從事王離。
王離被兩名飛騎衛夾在中間,滿臉驚疑之色,向著金銀殿踉蹌而行。
李世民見王離至,令黃皓押一名昨日的獄吏過來。
黃皓領命,便去押人。
黃皓剛走,王離正好進了金銀殿。
見陛下面色陰鬱,正凝視著自己,王離不禁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陛下面前。
“臣王離,叩見陛下……”
李世民厭惡的揮手打斷了王離,威嚴道:
“王離!朕且問汝,汝這督軍從事是何職責?”
王離見陛下突然出現在宮中,又深夜召見自己問話,心中疑慮,怕陛下已識破楊儀之事。
但見陛下只問自己職責所在,又以為是被人進了讒言,汙衊自己失職。
思來想去,不知該如何回答陛下,一時間愣在原地。
李世民見王離眼神遊離,面色煞白,知道王離心中已亂。
於是忽然以手拍案,怒道:
“朕問汝話呢!為何不回答朕?難不成汝連自己督軍從事的職責都不清楚?”
王離被陛下拍案之聲嚇了一跳,也顧不得多想,趕忙稽首道:
“陛下息怒!臣……臣之職責是典理刑獄、依律量刑……”
“既然汝清楚,那朕再問汝,若有囚犯擾鬧郡府,該如何量刑?”
王離聞言大驚失色,本以為買通獄吏便可神不知鬼不覺,沒成想還是被陛下識破。
“這……陛下恕罪!臣,臣也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啊!”
李世民見王離求饒,心中暗喜,厲聲道:
“既然汝求朕恕罪,那就是承認楊儀之死與汝有關了?”
王離本是一時恐懼,下意識求饒,沒想到陛下借題發揮,直接坐實了自己參與楊儀自戕一事。
不由心中懊惱,但一時間又辨無可辨,乾脆把頭一低,算是預設了。
此時黃皓正好押來昨日獄吏,那獄吏見王離正跪在陛下面前發抖,心中一凜,想到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於是趕忙跪拜陛下,而後以手指王離道:
“陛下明鑑,小人正是受了此人脅迫,這才將楊儀自戕實情隱瞞下來!”
王離見陛下還有證人,而且這證人正是自己前日曾威脅之人,心中頓時萬念俱灰。
前些日子馬齊意圖謀反之事還歷歷在目,如今自己假傳文書,逼楊儀自殺之事又被陛下識破。
若按馬齊之事的標準來論,自己最少也是個“欺君罔上、知法犯法”之罪。雖比不上謀反那般嚴重,但也夠得上斬首抄家了。
想到此處,王離痛哭不止,跪地磕頭,嘴中不住喊著“望陛下開恩!”
李世民見王離服軟認罪,心中大定。
於是語氣稍緩,質問道:
“汝等益州人士,多受先帝、丞相提拔,比昔日劉焉父子在時不止強上數倍。
為何卻執意與朕為敵,多次做出危害朝廷之事?難道只因為朕欲繼承先帝、丞相遺志主張北伐嗎?”
王離見陛下語氣不似之前那般嚴厲,且並未馬上追究自己罪責,只是問起北伐之事。
心中便升起一絲希望,於是略微思慮後,硬著頭皮對陛下解釋道:
“陛下明鑑!臣等益州諸公本意並不反對北伐。
只是荊州失陷之後,先有夷陵之敗,後有南征北伐,一應兵馬物資皆由我益州人士提供。
國家連年征戰,收益甚微,吾等益州人士看不到任何希望,只能空耗錢糧。
因此大多益州士族早就厭倦甚至反感了國家征伐之事,加之荊州、東州諸公常凌駕於吾等益州人士之上,使吾等積怨甚深,恨不得清除一切外來勢力而後快。
若不是前有先帝施仁德,後有丞相力挽狂瀾,恐怕益州諸公早與朝廷離心離德、勢同水火了。
如今國家暫無外虞,正當休養生息之時。陛下卻明確表態欲窮兵黷武再伐中原,吾等也只好在朝堂之上或明或暗攪亂益州局勢,逼陛下妥協。
吾相信,大部分益州人士內心還是向著朝廷的。倘若陛下能就此妥協,說不定我蜀中從此便能安定下來。
假以時日,待天下有變,吾等或可再為陛下出力,助陛下出兵北向中原!”
李世民聞言,心中兀自盤衡,感覺王離所言不無道理。
但轉念一想,王離之說辭也有諸多不妥之處。
比如讓自己妥協,不再行征伐之事,休養生息只待天時。
看似是在為朝廷著想,但實際上自己與益州諸公之間矛盾不是一個“妥協”就能化解的。
如今自己正值青春年華,身邊忠心追隨之士皆鬥志昂揚,自己尚能掌控朝堂。
倘若自己就此妥協,對於益州諸公聽之任之。
遷延日久,自己精力衰退,身邊忠心之人或凋零或習慣坐享富貴,失了鬥志,到那時自己再欲重掌朝堂出兵北伐,豈不成了奢望?
何況魏、吳之國力遠勝於蜀中。倘若大家一直互相牽制,蜀中尚有一線生機。
一旦各自安穩發展,那三家差距只會越來越大,到時哪有蜀漢出兵北伐的機會,怕只有魏、吳南征蜀中的份了……
思慮過後,李世民冷笑道:
“王伯元,汝倒是個能說會道的人才。方才一番話語看似真情實意,朕都差點跟著汝之話語憧憬起來。
只不過,朕不是昏庸之主,汝等益州諸公也不會真心支援北伐。倘若朕坐擁數州之地,汝之建議或可實現。
如今吾蜀中一州之地,地少民稀,汝等益州世家又掌握了大半土地、人口。
若朕與諸公妥協,各自安享富貴,那朝廷只會越來越弱,而汝等益州士族只會愈發強勢。
即便天時已至,朕欲重整軍伍再行北伐之事,到那時益州諸公羽翼豐滿,而朕之朝廷卻日漸凋敝,汝等恐怕就由不得朕來發號施令了吧?”
王離見陛下對自己的話不買賬,正欲再出言狡辯。卻被陛下揮手打斷。
李世民不等王離多說,搶先說道:
“朕也並非一定要與汝等益州人士鬥個你死我活,只是益州諸公對朕都太沒信心,皆預設朕必定北伐失敗。
這也導致汝等只想堅守蜀中坐享榮華,反對朕對外用兵的意見便多了起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為了北伐,進而一統天下,朕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朕無甚多餘精力去哄著汝等益州人士開心,能信任朕的諸如王平等人,朕自然不會虧待他們,不能信服的朕自然有的是辦法讓他們信服。”
李世民見王離聽得認真,並且已經顯露出思慮盤衡之狀,略微一頓,然後繼續說道:
“可惜汝這般有才幹之人,犯下讓朕難以原諒之大錯,朕為了給死去的楊儀,以及荊州諸公一個說法,不得不將汝治罪。”
王離聽到此處,不由一激靈,疑惑地看著陛下,心裡納悶道:“吾對陛下所言已幾乎信服,也未表現出任何忤逆之意。
只等陛下給個臺階,吾必定借坡下驢,向陛下表忠心。為何陛下卻忽然又要將吾治罪?”
王離正思慮間,只見陛下揹負雙手,正色道:
“陳忠,將王離帶下,明日早朝吾要下旨將王離斬首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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