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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尚書單安仁,見過肅寧侯。”

蕭寒剛剛一到工部,工部尚書單安仁便是急忙迎了出來道。

“單尚書,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就不要這麼客套見外了。”

蕭寒連忙擺了擺手,也是見過道。

“禮不可廢。”

“你怎麼說也是侯爺。”

“我就算是工部尚書,也得恭恭敬敬喊一聲蕭侯。”

單安仁輕聲一笑道。

單安仁也是淮西鳳陽人氏,龍鳳二年歸附朱元璋,現在也已年邁,而要不是蕭寒的干涉,洪武二年,單安仁便去了兵部任職,也不會待在工部。

“還是如往常,我依舊叫您單伯伯,您依舊叫我風雪,不然,聽著怪彆扭。”

蕭寒又是擺了擺手道。

“行,那老夫也不跟你藏著掖著了,今日什麼事,伱怎麼來了工部?”

蕭寒與單安仁落座以後,單安仁才笑著點了點頭問道:“可是有什麼旨意?”

“倒也稱不上什麼旨意。”

“只不過,的確有些事。”

“我與太子殿下準備改革貨幣交易體系,所以,我帶來了幾張圖紙,想要請工部的匠人,幫我打造幾個模組,當然,必須是能工巧匠,要不然,難以勝任。”

蕭寒從身上拿出了幾張圖紙,放在了桌子上,這才看向單安仁又是笑道:“畢竟,工部最擅長之事,便是打造器物,能工巧匠之多,沒有比這裡更合適的地方了。”

“這倒也是,沒問題。”

單安仁恍然大悟,便是接過圖紙,看向上面繁瑣的設計,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也是閃過一抹凝重,道:“不過是幾塊模板,設計便這麼複雜,要不是工部能人居多,這天下,還真沒幾個人能打造出來。”

“嗯,環環相扣,圖案交印,就是為了防止盜版,以免有人私自鑄造貨幣,而且,絕不能缺少防偽標識,以免百姓受騙,而這樣的損失,能避免,則儘量避免。”

蕭寒端起桌子上的茶盞,抿了一口熱茶,方才繼續說道:“那也就只能辛苦工部,而且,必須要儘快,明年開春,朝廷就要釋出新的貨幣,所以在此之前,一定要準備妥當。”

“放心,你要是想在工部找打仗的人,那自然是不可能,但是打造個些許器物,工部一定能勝任。”

單安仁沒有反駁,反倒是笑著點了點頭道:“況且,最近工部招收了兩個人才,老夫準備好好培養培養他們,過兩年,就可以接老夫的班,老夫也就可以安心致仕了。”

“嗯?”

蕭寒倒是好奇的抬起眼眸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少年郎,竟然會被您老人家看上?”

單安仁做事一向嚴謹,的確是一股清流,要不然,歷史上的單安仁,也不會被朱元璋調去兵部,所以,能入了這位的法眼,應該錯不了,那蕭寒自然好奇。

“是兩個匠人,不過,他們姓公輸,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公輸。”

單安仁先是端起茶盞,隨後,才轉頭看向蕭寒笑道:“這樣的大才,不留在朝廷聽用,實在可惜,而且,他們學的也不錯,日後,定然要向陛下舉薦。”

“公輸。”

“魯班後人。”

蕭寒頓時起身,看向單安仁道。

“嗯。”

單安仁輕輕點了點頭道:“就是魯班後人。”

魯班,姬姓,公輸氏,名班。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魯班,也被稱為公輸班,沒想到,這位的傳承,竟然還存在於世!

“工部。”

“不對。”

“大明撿到寶了。”

蕭寒的眼中閃過一抹感慨,笑道:“若真是魯班後人,那我大明的工匠技藝,絕對能更上一層樓。”

“嗯,早就已經考究過,光是技藝比拼,就沒人能勝過這兩兄弟,而要是想打造出你與太子殿下的這幾個模組,也就只有他們倆可以勝任,其餘匠人,就算是能打造出來,大多也是強差人意。”

單安仁又是拿起手上的圖紙,邊看邊笑道:“不過,你能設計出如此圖紙,看來對於工匠技藝,也是十分嫻熟,但可惜,工部廟太小,容不下你這尊真佛。”

“伯伯說笑了,都在為朝廷辦事,陛下讓風雪去哪裡,風雪便去哪裡,皇命不可違。”

蕭寒笑著搖了搖頭道。

“你小子。”

單安仁手指輕輕指了指蕭寒,方才將圖紙交給一旁的侍衛,道:“將這幾份圖紙,全部交給公輸兄弟,讓他們即刻著手打造,今天落日之前,必須看到成品。”

“遵命。”

那侍衛點了點頭,便是將圖紙,收進了懷中,然後踏出了大堂。

“放心,他跟了我很多年了,從來沒有出過事。”

單安仁還怕蕭寒多想,又是開口笑道。

“不會,伯伯做事,風雪放心。”

蕭寒依舊搖頭道。

單安仁因為年邁,再加上權力不大,還是淮西人氏,所以幾乎沒有人針對,再者,這位若是真的做事大大咧咧,他也幹不到工部尚書。

畢竟,當官這種事,除了自身能力過硬,便是為有謹慎細膩,不然,遲早人頭落地。

“侯爺。”

“宮中來旨,讓您速速進宮。”

不多時,坤寧宮中的侍衛,馬不停蹄的趕來了工部,隨即,便是看向蕭寒,恭聲道。

“嗯。”

“知道了。”

蕭寒心中嘆了口氣,但面色不動道。

“伯伯,宮中傳召,風雪便先行一步,圖紙的事,請您多多上心。”

蕭寒緩緩起身,看向單安仁又是拱了拱手道。

“放心,就衝太子殿下,還有你,這件事,老夫一定給你辦的漂漂亮亮。”

單安仁也是緩緩起身,看向蕭寒拱手笑道。

“嗯。”

“天氣寒冷,伯伯便不用送了。”

蕭寒又是點了點頭,便是踏出了大堂,前往了皇宮。

“肅寧侯,不愧是陛下養大的孩子,果然受寵。”

工部左侍郎陸有為,從後面走了出來,看向單安仁,輕聲道:“就算是比之太子殿下,肅寧侯都不弱幾分。”

“慎言。”

單安仁輕輕擺了擺手,將這個話題打住,隨後,又是看向陸有為道:“你去把這件事盯一下,別出了什麼差錯。”

“遵命。”

陸有為點了點頭,便也不再多說什麼,畢竟,蕭寒與皇室之間的關係,他們心裡明白就可以,反正,就是那麼一回事。

“陛下,老臣有愧聖恩,還請陛下降罪。”

而此時的坤寧宮之中,宋國公馮勝已然跪倒在了朱元璋的面前,差點老淚縱橫道。

看得上手的朱元璋和馬皇后,還有一旁站著的朱標,眼中皆是閃過一抹無奈。

這個宋國公馮勝,剛一見面,不是噓寒問暖,就是請罪,還真是一向小心謹慎,光是這一點,就算比蕭寒,也差不到哪裡去。

“嗯?”

朱元璋的目光微皺,瞥了一眼旁邊的朱標,那意思,自然很明確,臭小子,該你上場表現一下,趕緊扶起你的馮叔叔,而現在安撫好他馮勝的情緒,馮勝以後死都是你朱標的人了,長點心。

那身為太子的朱標,自然要懂點事,既然,自家老爹已經這樣給自己鋪路了,放到碗裡的餃子,嚼碎了餵給自己,再不吃,就有點沒禮貌了。

“馮叔叔,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老爺子,哎,不對,父皇當然不會怪罪您,快起來。”

朱標上去,便是直接將馮勝扶了起來,同時心中暗罵一聲,被蕭寒那個臭小子帶跑偏了,這個時候,怎麼可以提老爺子?

果然,朱元璋與馬皇后的嘴角,微微抽動,好一句老爺子,真的能緩和氣氛,不過,你不覺得馮勝很尷尬麼?

他們還以為,朱標是為了緩和氣氛,殊不知,朱標只是一時口誤,說錯了話。

“陛下.”

被朱標扶起來的馮勝,依舊小心翼翼的看向朱元璋,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朱元璋擺手打斷道:“行了行了,咱要是想要怪罪你,你那顆腦袋早搬家了,咱還能叫你請回應天府?”

話音落下,朱元璋便是沒好氣的看向馮勝笑罵道:“你這個老匹夫,怎麼也開始學起湯和來了,做事一套又一套,不知道咱最煩這個?”

“呃呃。”

“上位恕罪。”

馮勝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便又是連忙告罪道。

只不過。

這一次馮勝將陛下換成了上位。

“懶得搭理你了,你京城的那套宅子,再已經讓人重新收拾過,你隨時可以搬進去,鳳陽就不要再回去了,過幾年,不然,咱怕人罵死你。”

“還有,要是沒有事,那就讀點書,別老是出去跟他們喝花酒,無所事事,看看你那大腹便便的樣子,恐怕再過幾年,你連兵都不會帶了,更別提打仗。”

隨後,朱元璋又是擺了擺手,還是沒好氣的說道:“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晚上,咱讓你嫂子給你掂了幾個好菜,咱哥倆喝兩盅,你就直接在宮中住下,明日再回府中。”

“遵旨。”

馮勝微微躬身,心中總算是鬆了口氣,但還是看向朱元璋,說了一句道:“要是陛下需要老臣,老臣依舊可以提刀上陣,若是不能做到戰必勝,老臣提頭來見上位。”

馮勝說話之間,依舊傲然,帶兵打仗,他絕不弱於徐達和常遇春。

“嗯。”

朱元璋輕輕點了點頭。

馮勝的能力自然不弱,關於這一點,他心裡跟明鏡似的,但是該說的話,還是不能落下,畢竟,今日這場家宴,其一就是為了訓斥馮勝,二來,便是將馮勝留在應天府。

而且,馮勝也知道,這次回來應天府,他就回不去鳳陽了,且不說侵佔田產之事,就算是朱元璋這一關,他都過不去。

再加上,馮勝對於全域性的掌控,一點都不亞於其他將領,特別是北元侵略邊境,估計朱元璋也忍不住了。

“臣蕭寒,拜見陛下,拜見娘娘。”

便是此時,蕭寒也已經來到了坤寧宮,而因為有馬皇后的懿旨,所以並不需要通傳,便是直接踏了進來,看向朱元璋與馬皇后躬身道。

“不必多禮了。”

朱元璋擺了擺手,蕭寒便是直起身子,這才看向宋國公馮勝,太子殿下朱標,又是拱了拱手道:“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宋國公。”

“臭小子,還叫宋國公?”

朱標點了點頭,宋國公馮勝卻是笑罵道:“老夫本來還想等見過了陛下,就是去你的肅寧侯府,沒想到,你這個臭小子來了坤寧宮。”

“馮叔叔說笑了,您回來,小侄子當來拜見。”

蕭寒尬笑了兩聲,便是看向馮勝道:“看您老的身體,應該還不錯,那就不問了,免得您又說我咒您。”

“嗯?”

“不是咱將你召來坤寧宮的麼?”

朱元璋的眼中閃過一抹壞笑,又是偏向蕭寒道:“怎麼,這會兒就成了自己來的了?”

“咳咳。”

蕭寒又是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隨即,又是轉頭看向眼神不善的馮勝道:“鳳陽之事,您真的不能怪我,我也是沒辦法,那都是咱的鄉親,而且,要不是有您,他們哪敢侵佔百姓田產。”

洪武元年,大明開國之初,宋國公馮勝返鄉,便是有人檢舉揭發,以宋國公馮勝為首的諸多淮西勳貴侵佔百姓田產,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蕭寒。

“那你就不能私下跟我商議一下,況且,這件事我也很懵,我都不知道,我就被扣了一頂侵佔百姓田產的帽子。”

“真想殺雞儆猴,你不能老是逮著我薅?”

宋國公馮勝當即瞪大了眼睛,隨即,又是察覺自己的話不對,便是連忙看向朱元璋搖了搖頭道:“當然,上位沒有錯,我只是覺得,就算我得背鍋,你也得跟我通個氣,直接一頂帽子扣下來,這誰能繃得住?”

“那你幹了沒?”

朱元璋撇了一眼馮勝,輕聲道。

馮勝也尬住了,隨後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本來不想幹,但奈何財帛動人心,窮怕了,這才鬼迷心竅,侵佔百姓田產。”

其實說到底,馮勝真的幹過,所以才會被蕭寒刻意放大,那就說起來,收了免死金牌,馮勝一點不冤枉。

“咱說過了,不用再解釋,幹過了就是幹過了,你再怪風雪也沒用。”

那畢竟是自家犢子,該護還是要護一下,所以,朱元璋看向馮勝,沒好氣道:“還不如找找自己的原因。”

“上位說的對。”

“這件事,的確是咱錯了。”

關於這一點,馮勝嘆了口氣,又是點了點頭道:“鳳陽那邊,咱不僅清退了田產,更是加倍補償了百姓,至於其他勳貴,咱就不得而知了。”

“明年,咱都會去查。”

朱元璋的眼中閃過一抹鋒芒,要是誰還敢頂風作案,那就別怪他朱元璋心狠手辣了。

果然,馮勝心中一凜,果斷躬身道:“上位聖明。”

但其實,這其中還有一層隱喻,那就是朱元璋想借馮勝之口,讓那些勳貴真心實意的去清退田產,而馮勝七巧玲瓏心,自然也明白朱元璋的意思。

這就是君臣之間的心照不宣。

“馮叔叔,下次風雪一定帶著禮物去看您,您就把這件事過了,一定向您好好陪罪。”

蕭寒又是看向馮勝,笑著說道:“況且,您身為國公,總不至於和我一個小輩計較吧?”

好好好。

你真是將道德綁架玩明白了。

不允許別人道德綁架你。

你倒是道德綁架別人。

還真是沒有道德,別人就無法綁架你,這如意算盤打的,馮勝在鳳陽都能聽得見。

但此時朱元璋在場,馮勝也不好發作,便是無奈的點了點頭,又是白了一眼蕭寒道:“不怪你了,咱的錯,咱知道。”

“嗯嗯,還是我馮叔叔寬宏大量。”

蕭寒又是好一頓馬屁拍了上去,直接給馮勝拍的喜笑顏開,這件事,才算是徹底揭過。

等等,也不算是完全揭過。

“國勝,咱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咱希望你,如實告知咱。”

就當馮勝心中的石頭,塵埃落定之時,朱元璋的一句話,又讓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朱元璋開口說道:“韓國公李善長,有沒有參與侵佔百姓田產之事。”

朱元璋的話音落下,整座坤寧宮宮之中,瞬間安靜了下來,就連蕭寒與朱標,都是閉上了嘴巴。

良久以後,沉默的馮勝,才是抬起頭來,看向朱元璋點了點頭道:“這其中,的確有韓國公的參與。”

又是一語激起千層浪,朱元璋的眼眸,瞬間就陰沉了下來,雖然他從來都沒有問過李善長,但沒有皇帝喜歡被臣子欺騙,就算是開國元勳,也不例外。

“但是李先生並沒有參與侵佔百姓田產,畢竟,李先生的田產太多了,只是這件事發生以後,是李先生為犯事的淮西勳貴擦的屁股,這當然也包括老臣。”

隨即,馮勝又是開口道。

畢竟,李善長的俸祿,絕對是臣子之中最高的俸祿,而且,還有朱元璋賞賜的田畝,完全用不上侵佔民田。

“嗯。”

朱元璋的眼眸一動,便是擺了擺手。

看來,他的李先生,還真是聰明,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過侵佔民田之事。

但為什麼李善長還是要為淮西勳貴出頭?

這又是讓朱元璋眯起了眼睛,他很不喜歡這種不穩定的因素,身為皇帝,他絕對不允許有事或物,又或者人,超出了他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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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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