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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陳辰分開回到家,天已經黑了。這個週末可真是忙得不可開交。

每天早出晚歸,暈頭轉向。老媽見她就開始喋喋不休地在她耳邊嘮叨,責罵!

她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全身有氣無力,頭重腳輕,想昏昏欲睡,眼皮像被502粘上一樣,難睜開!

陳佳想,大概是疲勞過度,暴曬,脫水,中暑了。

果不其然,晚上她就全身哆嗦,滿身虛汗,做噩夢。

夢到醫院裡,病床上一張血淋淋的臉,看不清模樣,卻對著她艱難地伸出右手。

她想去牽他的手,卻怎麼也牽不到,有一股力量把她吸進一個無底洞。

她盤旋不動,床上的人就越飄越遠。她極速下降,床上的人就停止不動,絕望又悲傷地看著她。

然後手一點點連同床一起慢慢地碎成渣渣,最後化成血。

血流成河,湧向她,她無盡地下跌,血流蔓延追逐,淹沒她。

她驚慌,恐懼,窒息,卻喊不出聲音。

沒人救她!

老媽不讓她去參與陳辰家的事是對的。年紀還小的時候在鄉下,因為跟著小夥伴湊熱鬧,看一個酒鬼醉死路邊。

當晚回去便是噩夢纏身,高燒不退。

老人家說她不宜參加白事,看來是真的。

第二天,星期一因為生病被勒令在家休養,沒有去學校,也沒有聯絡陳辰。

同樣他也沒有聯絡她,大概是要處理的事太多了。

星期二,陳佳一出現在教室,元夏就一副壞笑,擠眉溜眼八卦著:“你倆什麼情況?幹什麼壞事去了?學都不上。”

“家裡有點事。“陳佳環顧一圈,沒有發現陳辰的蹤影,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早上出門的時候給他發過資訊,打過電話。

沒回,難道還沒處理好?

元夏立馬湊上前,笑得別有意思地嘲謔道:“都已經發展到一家有事,兩家請假,共進退的地步!”

陳佳無心解釋,不做回應。

星期三,陳辰依舊就沒有來。

緊鎖的大門,無人回應的影片,石沉大海的資訊,已經提示關機的號碼,陳佳找不到他了。

她想問同學,問老師,結果他們更想從她這裡尋找答案。

明明她與他如影隨形,比任何人都親密無間,可她並知道他去哪,怎麼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在他爸去世之後就失聯,想給小姨打電話,卻發現居然沒有任何她的聯絡方式。

雖然她們在一起情投意合,沒有秘密,但好像對於陳辰,除了知道他住這裡,其他一概不知。

果實累累的百香果已經熟了,陳佳本還想著摘來做蜜茶喝,現在是摘不到了。

好像陳辰的出現只是她做了一個長夢,現在夢醒了,他走了,她還在執念著遲遲不願醒來。

明明說好暑假帶她回北京見家裡長輩,這馬上就暑假了。

是後悔了嗎?覺得草率了,所以臨陣脫逃?

如果真是這樣,那大可不必。她並不著急,也沒有做好準備。

還是覺得老爸走了,這裡沒有親人了,所以不想,也沒必要再繼續一個人留在這裡孤苦伶仃的。

可又礙著從小一起長大,情分不好直接當面拋棄她,所以選擇了不辭而別。

真的是應了那句愛而不藏,自取滅亡嗎?

當初有多高調,如今就有多唏噓。同學都在暗地裡嘲笑她被拋棄。

物理學常識告訴我們,曬會失去水分,藏才是保鮮的最好方式。

所以這是報應嗎?

千絲萬縷,陳佳無心上課,腦子裡想了千百種可能,唯一肯定的是陳辰不可能戲弄她,也絕對不會拿感情當兒戲。

他最討厭,最憎恨的就是他爸對感情都不忠,他誓死不會做這樣的人。

陳佳站在校長辦公室,躊躇半天,終於還是敲開門問起老爸:“陳辰幾天沒來學校,是辦理轉學了嗎?”

她極力地表現得正常。

她不知道她貿然前來就已經非常的不正常。

要知道在平日,可是一點關係也不想沾上。校園裡相遇到都會立馬拐彎,繞道而行,生怕別人說她搞關係。

江爸看她眼,神色沉靜:“休學了。”

陳佳立馬迫切追問:“為什麼突然就休學?”

江爸沉默一會,平靜地看著她解釋:“出了車禍,暫時上不了學,所以休學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

別人的事可能她漠不關心,但關於陳辰的事,她怎麼可能不聞不問地任其一個大活人說消失就消失。

儘管她媽媽再三吩咐,一定要對陳佳保密,不可以讓任何人,任何事影響她學習。但看她現在心神不寧的狀態,也許瞭解實情會比胡思亂想好。

“車禍?什麼時候的事?他現在在哪?我媽那個醫院嗎?”

陳佳的心一下子不自覺就揪疼起來。

始料未及,聲音極其不自然,眼淚刷的就溢滿眼眶。

上天還能對他再殘忍點嗎?

那天晚上,那個夢,突然就好像清晰了。

那是陳辰。

滿身是傷的陳辰。

他在向她求救。

可她卻完全沒有早點發現。

那一天陳佳沒有上課,也沒有請假。

她焦急如焚地趕到醫院,語無倫次地喘著大氣問前臺:“陳辰病房在哪?”

前臺,一中年婦女正和同事聊得熱火朝天的,突然被打斷,臉色立馬不悅。

斜眼瞟她,漫不經心沒好氣反駁道:“醫院那麼多叫陳辰的,我怎麼知道你找哪一個?你自己打電話問。”

是世態炎涼還是悲歡並不相通?陳佳急得眼淚都出來,護士還能輕描淡寫。

這不是護士的工作範圍,職業嗎?

“我找不到他,所以求求你幫我查檢視。車禍來的,19歲,耳東陳,生辰八字的辰。”陳佳帶著哭腔解釋。

護士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身子轉正,疑惑又謹慎的上下打量她。

問:“你是他什麼人?”

“我……”

“佳佳?”

就在陳佳一籌莫展時,陳媽媽的聲音及時出現。

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立馬跑上去,直截了當問:“媽,陳辰在哪裡?”

護士見狀立馬就心虛:“陳主任,這……”

陳媽媽見她狼狽不堪的窘樣,氣不打一出反問:“你現在不應該在學校上課嗎?”

“陳辰出車禍了,他怎麼樣?嚴重嗎?”

陳佳繼續追問,心心念唸的只有陳辰,別的一概聽不到。

陳媽媽目光帶著一抹威嚴和不容置疑,嚴聲呵斥:“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學校上課。”

她的女兒品學兼優,三好學生,現在居然為了一個男孩子公然曠課。

這絕不允許發生。

“陳辰……在哪?”

陳佳不為所動,拉著媽媽的手再一次問起。

眼裡淌著淚花,堅定不移地迎著老媽怒火中燒的眼,小聲祈求道:“他嚴……不嚴重?”

說完,一行淚珠劃下臉頰。

陳媽媽恨鐵不成鋼:“這是你該管的事嗎?”說著就拉著她往醫院外走。

覺察到陳媽要帶走她的意圖,陳佳情緒突然就崩潰,掙扎,甩開媽媽的手,大喊道:“我就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你告訴我就那麼……難嗎?”

聲嘶力竭,泣不成聲。

一瞬間,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裡,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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