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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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經歷多次變故，早已不再是當年的孩童心性。他迎著顧南風目光，冷冷道：“掌門有什麼要求，我陸淵萬死不辭！”

顧南風高聲道：“好！難得你有如此孝心。離我宗西面百里之遙有個桑木村，最近妖物格外猖獗，而我宗現在人手有些不足。你去那殺掉一隻妖怪，把妖丹交給我。解藥，自然就會給你。”

去桑木村！？

弟子們聽了，全都震驚不已。

不知為何，桑木村近段時間來了大量妖魔，將所有村民屠戮乾淨。

玄天宗也曾數次派弟子去剿滅，但那些妖怪富有靈智，特別狡猾。看到剿妖隊伍來，便都隱匿身形，再出其不意地發動攻擊，因此弟子們傷亡較大。

要去剿妖，一般都是十來人為一隊前往，絕對沒有一個人去的道理。

那裡的妖怪最低等級都是將近二階，甚至會有三階大妖出沒。這陸淵的修為一目瞭然，只有一階二星。如此測試，擺明了顧南風想借妖殺人。

不少人嘴角掛著戲謔的微笑。他們反正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就想看看陸淵會怎麼做。

“桑木村妖物十分厲害，我們修為比陸淵高的弟子去了也多有傷亡，他現在去就是送死啊！”沐蓉面露慍色。

顧南風笑道：“這還不簡單？怕死，那就不要去了。”

陸淵站起身來，挺直腰板拱手道：“多謝掌門給這次機會。”

瘋了，這小子瘋了！丘機子心裡道。當年他是玄力二階——大道師的時候，曾去過玄澤歷練，那裡沒有現在的桑木村兇險，自己也差點陰溝裡翻船。

“嗯，那就好。今天天色已晚，你就在此休整一夜，明早出發吧。等你拿回了妖丹，我召集弟子在天晤堂給你解藥，讓你風風光光地走！”顧南風笑道。

陸淵心裡哂笑道：是讓我在天晤堂再出一次醜吧。他裝出相信的樣子，說道：“好！掌門一諾千金，小子定會拿到妖丹！”

……

殘月西斜，風冷如刀。

客房沒有亮燈。陸淵想靜靜感受這月色。

他還記得當年的臥房在哪，還記得那晚發生的一切……

胡思亂想了一陣，到了四更，陸淵將師姐之前送給他的隱匿符貼在身上，緩緩開啟窗戶，輕輕跳了出來。

這個時間點，是之前他和沐蓉約好了的。

門外的小型監測法陣好像測到了什麼響動，於是往視窗位置發射出一陣玄力波。

沐蓉在白天時對這個法陣做了手腳，此時陸淵在隱匿符的加持下，再配合自身妖師輕靈的步伐，很容易就躲開了法陣的探測。

他躡手躡腳，獨自向鎮妖塔走去。

夜蟲啁鳴，山氣清雅。

陸淵大口呼吸了幾下空氣，感覺體內玄氣開始快速流動起來。

他自從領悟《正清心經》後，耳目變得異常敏銳，可以在黑暗中清楚看到遠方之物。

熟門熟路走到塔外圍，陸淵一眼就見到沐蓉在四處張望。

他學了一聲蟲叫。

沐蓉往陸淵的方向看過來，點點頭，然後走向塔邊的幾個巡哨弟子。

她和弟子們說了幾句，那些巡哨弟子便都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陸淵迅速跑了過來：“從小就麻煩師姐，我自己都嫌棄自己。”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我們快點走，不然巡哨的要回來了。”

兩人快速而安靜地走到塔下。

夜色中，只剩半截的鎮妖塔殘破不堪。這座塔昔日有著頂天立地的雄姿，是大小妖物聞之喪膽的禁地，如今卻如遲暮英雄般落寞地蹲距一角，塔身可怕的斷痕似乎還在無聲控訴那晚的天雷。一些蝙蝠在頹敗處築巢，時進時出，愈顯淒涼。

陸淵無心細看，和沐蓉走到塔北邊的外角。

一座白色墳塋孤獨地立在那裡。

清玄子生前不喜鋪張，弟子們按他平日的習慣，為他修建了一座樸素的墳墓。整座墓沒有什麼花哨的雕飾，只有一行蒼勁的大字刻在墓碑上：

故先師掌門清玄子之墓。

陸淵看到墓碑，撲通一聲跪下，淚如泉湧。

但他不敢哭出聲來。

在玄天宗許許多多的美好往事，如江海決堤一般頓時湧現在腦海。師尊的關愛，他永世難以忘懷。

陸淵撮土為香，小聲泣道：“師尊！不孝徒兒陸淵……來看您了！您……您在那邊還好嗎？”

沐蓉立刻輕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剋制情緒不要出聲。

不過，她知道陸淵這時最想一個人陪陪師尊，便又走到一旁，看著巡哨弟子離開的方向。

師尊，師尊，您在嗎？

陸淵不停地在心裡呼喚。

沒有任何回應。

只有颯颯晚風。

他心裡開始著急了。師尊會不會有什麼事？

陸淵繼續呼喚，但還是沒有回應。

過了一陣，沐蓉回過頭來輕聲道：“快走，他們回來了！”

陸淵心一沉，師尊應該是出事了。

正在思緒紛亂之時，一個小小的螢火蟲飛到陸淵的乾坤袋口。

“走！”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腦海迴盪。

陸淵看到這個螢火蟲，立刻反應過來。

他輕輕將蟲子放進乾坤袋中，然後在沐蓉的掩護下，快速離開了鎮妖塔。

沐蓉送陸淵到一個較為隱秘的地方，握著他的手道：“師弟，明天降妖格外危險，你一定要當心。萬一打不過妖怪就趕緊逃，性命要緊。解藥的話，我們還可以再想辦法，知道嗎？”

陸淵點點頭。

沐蓉又從小乾坤袋裡拿出三張符籙交給陸淵。

這張符籙隱隱散發著淡紅色光芒。上面寫了難以讀懂的符咒，還繪有一朵小小的紅蓮。

“這是初階中品的符籙，叫做紅蓮符，應該是你目前能用的最高等級的符籙，激發後能產生爆炸，威力相當於一級後期修士的全力一擊，關鍵時刻用來保命！”

陸淵接過來，不由得回憶起之前和師姐一起學符籙的場景。

他清楚地記得，所有法器、符籙、丹藥等都分為初、中、高、妙、絕、仙六階，每階分為上、中、下三品。修士只要用較少的玄力就能激發符籙的威能。

沐蓉摸摸陸淵的頭，一臉的不捨和擔憂。

“師姐放心，小淵不再是以前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傢伙了。前方即便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

沐蓉點點頭，依依不捨地告別陸淵，妙曼的身姿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

陸淵回到房間，確認周圍情況後，立刻跳到床上躲進被子裡。

他將螢火蟲小心翼翼地從乾坤袋內放出，定睛細看，才發現那不是一隻小蟲。

那是一道忽明忽暗的淡藍色靈魂體。

“小淵，你終於來了。”清玄子的殘魂欣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