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一夢黃粱，若來年以身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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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天顏大發雷霆，幾乎要和夜枕風絕交，她沒想到夜枕風明知林千雪對她如何重要，他竟然還敢帶她前去冒險。

出發之前，夜枕風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被夢天顏斥責，他只好認了，看著林千雪躺在床上，一病不起的樣子，他只覺內心愧疚。

這日一早，他便起來探望林千雪。

屋內夢天顏坐在林千雪床前，握著她的手，呆呆地坐在那兒，也不知道是早起剛來，還是在她床前守了一夜未走。

桌案上放著一隻香爐，裡面的薰香已經染燼，只留下一點蘭花的殘餘味道。

他站在夢天顏身後，柔聲問道：“千雪姑娘如何了？”

夢天顏雙眼憔悴，已無半點光彩，她在這兒守了她一宿，期望她醒來一睜開眼就能看到自己，然而她彷彿就像是沉沉睡去一般令人心疼。

見夢天顏不願意回答自己的問題，他猜想多半是毫無起色，便道：“帶她離開天魔宗之前，我已經發靈鴿光訊給江谷主了，他不久便會趕來魔衣……教……”

夢天顏冷冷地道：“江顏明，天下第一藥仙，哼！他連自己的女兒都救不了，又怎麼救得了千雪呢？”

此刻的夢天顏已經心如死灰，就算是夜枕風帶回來了落雪寒願意和她聯手的事，她也半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早該讓林千雪知道，她根本不必替自己去冒險做任何事，因為比起任何事，她才是最重要的。

夜枕風道：“江谷主自從知道寒冰玄玉功的秘密之後，便開始不斷嘗試阻止走火入魔反噬之法。這些年過去了，我想他多少有些辦法……”

夢天顏將林千雪的手放回床榻上，將白色的蠶絲背替她蓋上，動作溫柔至極，生怕會弄疼她一般。

她轉身看著他，夜枕風只覺她面色蒼白，眼窩深陷，實在有些擔心她。

夢天顏似乎已經無力再生氣發火，因為她知道就算自己發火也沒有用，林千雪是好不了啦。

她看著夜枕風道：

“夜公子，你我都不必騙自己了，藍月谷的江谷主若是真有辦法，這些年他就不會看著自己的女兒睡在永世冰棺之中卻無能為力了。”

“其實，對於治療千雪的事，我已經不抱希望了，我只是想她能多活一些時日，能多陪我一段時間，到時候，真是不行了……我便殉她而去。”

夜枕風心頭一痛，伸手握住夢天顏的胳膊，看著她道：“你在說什麼傻話？你可是堂堂魔衣教主，怎麼可以說出如此不負責任的話？”

夢天顏嗤嗤一笑，雙眼猶如死湖：“什麼魔衣教主？沒了她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在乎了，什麼殺月聯盟，什麼魔衣教，其實沒有我，都是可以的。可唯獨她不行，她只有我！”

夜枕風收回了握著她手臂的手，第一次難過地向她認錯：“對不起天顏！早知她對你如此重要，我說什麼也不會帶她去談判……”

他之前只想著夢天顏最終能夠理解他，如今他想都不敢想，他實實在在認為自己做錯了。

早知林千雪竟然對夢天顏如此重要，他是決計不會帶林千雪去冒險的，如今他殺死的不止是林千雪，很可能是兩個人的命，而那個人還是他最看重的好朋友！

夢天顏轉頭看向紗幔後那若隱若現的人影，淡淡地道：“天氣那麼熱，可你知道嗎，她的手卻是那麼冰涼，昨晚我捂了一夜，可卻依舊冷冰冰的，就好像……就好像是死了一般……我知道我不該怪你的，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

夢天顏說到這兒，幾度哽咽，那早已枯竭的眼眶卻淚水盈盈，豆大的淚水措不及防地滾落出來，輕輕地砸在地上，開出無聲無息的淚花來。

夜枕風只覺心如刀絞，當年他第一次見夢天顏，她意氣風發，是不可一世的魔女，她趾高氣揚的指著夜滄痕那個負心漢，要為她的師父李湖煙討要一個說法。

她最終逼得躲在活人墓中的夜滄痕走了出來，

當日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厲聲呵斥夜滄痕：“如今我師父已經死了，但你休想為她守墓，也休想在她墳前落一滴眼淚，因為——你不配！”

她說完此話，便伸手一揮，將那件紅色嫁衣扔上了天空，一把撕碎了那襲紅色的嫁衣。

那一刻是那麼的驚豔又悲涼，那一刻的夢天顏深深地刺痛著夜枕風，他從未見過世間有如此決絕而狂放的女子。

她是那樣的倔強，那樣的不可一世，好像任何事情都能在她掌控之中，她是可以扭轉乾坤的天之驕女。

而如今的她卻不得不向天意低頭，她承認她雖有一身傲骨，但她還是敵不過天意，她輸了。

她將額頭重重地抵在夜枕風的胸前，整個身體由於太過虛弱，幾乎將所有的力量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如同上一次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眼淚一般，倔強地讓他替自己戴上面紗，好在魔衣教眾面前遮擋住她的眼淚，遮掩住她內心的脆弱。

她身為魔衣教主，無論發生什麼事，她的堅強和倔強告訴自己，她絕不能在別人面前輕易流淚。

如同當年一樣，相比惹她傷感，夜枕風更喜歡看到她趾高氣揚，霸道蠻橫的樣子。

“對不起……”聽著她的哭聲，夜枕風再次哽咽地道。

…………

潭月山站在門外許久，眼眶含淚，卻不敢走進去。

身後阮嫣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出來說話，二人走出竹影小院，阮顏紅道：“你師父的情況看來不太好……只怕就是這幾日的事了……”

潭月山內心糾結，忍痛點了點頭。

阮嫣紅又道：“你剛才站在門外，是不是有事想進去找天顏？”

潭月山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堅強地說道：“我想和她談談攻打天魔宗的事，各部魔族首領都在催促，想讓我們早點定下攻打天魔宗的時間，以免夜長夢多！”

潭月山比起之前確實堅強了不少，雖然林千雪的事他也很傷心難過，但他明白林千雪對他的期望，她希望他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夠撐起一片天地，能夠早日完成剷除天魔宗，統一魔族的大業。

所以他沒有時間給自己悲傷難過，他不能像夢天顏那般去殉他的師父，他不能任性，他的肩膀上扛著千千萬萬的魔族，此刻，他必須擔起這個責任，他是他們推選出來的寒山魔主，代表了千萬魔族，他們都在等著他，看著他，他不能讓他們失望。

阮顏紅道：“我看現在天顏的情況不太好，就算你和她商量了也沒結果，她現在心亂如麻，情緒幾乎是崩潰了，一心撲在你師父否身上。如今你師父臥榻不起，只怕隨時都有噩耗傳出，還是留些時間讓她多陪陪你師父吧！攻打天魔宗的事，我看就不要再去煩她了。如今你自己也能獨當一面了，不能凡事都靠著天顏，對不對？”

潭月山覺得阮嫣紅說得有理，便點了點頭道：“阮宗主說得沒錯，那我便召開會議，和魔族各部首領商議決定攻打天魔宗的日期，阮宗主你也一起來。”

“好！”阮嫣紅點頭，雖然她的心也很沉重，但身為夢天顏的死黨兼好友，關鍵時刻還得撐住，替她擋一擋。

夜枕風勸夢天顏回去休息一下，她很是倔強，並不願意離開半步，夜枕風正在發愁之際，只見藍醉舞箭般衝了進來，大口喘氣，聲音歡快地道：“夜哥哥！江谷主到了！”

夜枕風大喜，只見楚慕白帶著江顏明和胡亂許走了進來。

江顏明看到夜枕風，笑著打招呼道：“夜公子，許久不見了！”

夜枕風心繫床上之人的情況，便道：“江谷主，千雪姑娘情況危急，還請你先行替她診治！”

江顏明點頭，身後的胡亂許從藥箱中取出脈枕，放在林千雪手腕下，江顏明便開始替她號脈。

眾人站在一旁凝神靜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只等著他號脈的結果。

良久他才嘆了一口氣，收回脈枕對眾人道：“情況不妙！千雪姑娘氣血攻心，淤結難解，堵滯了她的血脈，加上修煉寒冰玄玉功常年遭到的反噬，另其內傷加重，如今可謂是雪上加霜啊！”

夜枕風道：“這都怪我不好，江谷主，你有沒有辦法救救她？”

江顏明道：“本來治療寒冰玄玉功的反噬就很難，如今這種情況，使得她的身體極其虛弱，我貿然不敢替她行針疏導淤塞，只怕會提前引發走火入魔的反噬！嘖——真是太難了！”

夢天顏懇求道：“江谷主，無論什麼辦法，都要試一試，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啊！”

江顏明曾經發過毒誓，絕不替魔族人醫治，此次前來魔衣教，他本是不願意的，但那夜枕風救過自己的女兒，也救過自己，這林千雪又是落雪贏的師妹，並非魔族中人，算起來也不算是違背誓言，他這才肯前來魔衣教一趟，可林千雪如今的情況，比他想象中更復雜許多。

他微微皺眉，想了想，轉身回頭對胡亂許道：“亂許，你把藥箱中的回血大還丹取出來！然後將鹿血酒倒些出來，混合之後先給千雪姑娘服用。”

《吞噬星空之簽到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