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夜染千雪，因或果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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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千雪微微一笑，道：“夜公子、楚公子、醉舞姑娘，你們有心了，多謝你們！”

藍醉舞關心地道：“千雪姑娘，你可比之前消瘦了不少！”

林千雪寬慰他們道；“夏季炎熱，人總是沒什麼胃口，近日來吃得少了，便瘦了些。”

楚慕白道：“千雪姑娘，你的情況其實我們已經瞭解，你不必太過擔心，我們都在積極地替你想辦法。告訴你個好訊息，那落雪寒已經從永世冰棺中出來了，她練成了美人無淚，度過了走火入魔的劫難！她既然可以度過此劫，我們相信一定有辦法可以幫助你度過這一關的！”

林千雪神情一怔，嘆道：“雪寒果然是有大機緣之人，此事剛才我已經聽彩鈴同我說了，沒想到雪寒不僅練成了美人無淚，還得到了上仙的真傳，她是我們落雪宮中第一個修煉成美人無淚的人，不愧為一代宮主！咳咳……”

夜枕風一驚，道：“彩鈴告訴你我們昨晚說的事了，那麼她……”

林千雪止住咳嗽，緩緩點頭看向夜枕風，那蒼白的倦容上添了幾分悽悽然，她道：“夜公子，我都聽彩鈴說了，你們希望天顏去與雪寒談結盟之事。天顏貴為魔衣教主，身份重要，又是負責殺月聯盟的重要人物，讓她前去實在是犯險之事，不如讓我代她前去吧！咳咳咳……”

夜枕風擔憂地道：“本來我想讓你陪夢教主一同前去的，可如今一看你現在的身體情況，遠比我想象中糟糕，哪兒是能遠行之人，我不放心讓你前去，我看還是我去走一趟吧！”

林千雪搖了搖頭，道：“談論結盟如此大的事，魔衣教怎麼可以不派人前去？如果沒有可以讓雪寒信服之人前去，你豈不是要白跑一趟。我怎麼說也是她的小師叔，又和魔衣教主關係匪淺，是最適合的人選。雪寒為人的性格，我多少了解一些，就算此次我代表魔族的人前去談判，她也不會對我怎樣，就算真要對我怎樣，我這個將死之人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夜公子，你說是不是？”

夜枕風搖了搖頭道：“不行，你對夢教主何其重要，倘若她知道你揹著她偷偷去談判，一定會怪我的！我不能這麼做！”

“咳咳咳……夜公子，談結盟乃是關乎天下的大事，倘若能成，對付天魔宗便是指日可待，天魔宗一除，天下便可太平了！難道這不是你想的嗎？”

夜枕風皺眉嘆道：“我確實希望天下太平，確實想要除去天魔宗，只是……”

林千雪冷眸一凝，笑道：“只是你不想犧牲我是嗎？此乃大事，就算是犧牲我一個人的性命又有什麼呢？終能替天顏了卻一樁心願，眾能成全天下蒼生，我林千雪也算對這個世界有點用了。我一點都不怕，只覺得自己是賺到了，所以，你帶我去見雪寒吧！我自己可以決定我自己的去留，無需任何人同意！”

林千雪一改平日來病弱纏身的模樣，凌厲的目光中現出當年黑玉羅剎的殺伐之氣，夜枕風知道她心意已決，自己再勸她也是無用，而且她的提議，確實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他點了點頭，然後道：“好吧！那我陪你去見落雪寒！”

林千雪知道夢天顏倘若知道此事，是絕不會讓自己前去的，便對夜枕風道：“此事絕對不能讓天顏知道，避免夜長夢多，事不宜遲，我們要儘早動身去找落雪寒。”

夜枕風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今日做出這個決定，將來夢天顏一定會恨他，但如同林千雪所言，他們已經不能去想那麼多了。

他對楚慕白和藍醉舞道：“避免夢教主起疑，慕白，醉舞，你二人就留在魔衣教。倘若夢教主問起，就說我帶千雪姑娘去藍月谷找江谷主求醫去了。”

林千雪轉頭看向一旁的彩鈴，叮囑道：“彩鈴，此事事關重大，你必須幫我忙著天顏，你明白了嗎？”

彩鈴只覺肩上責任重大，只能用力點了點頭道：“千雪師父，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教主姐姐的，只是你此去一定要多加保重才是！”

彩鈴替林千雪準備了些藥丸，又千叮嚀萬囑咐了一番，二人這才啟程上路。

避免林千雪舟車勞累，夜枕風喚出御驅魔獸飛天魔貓，二人飛身躍上飛天魔貓，啟程離開魔衣教。

林千雪道：“夜公子，我們要去哪兒找雪寒？是去落雪宮嗎？”

夜枕風道：“落雪寒既然當了武林盟主，就不會立即回落雪宮，此刻她應該是去了琅琊城，琅琊城乃是歷代武林盟主的封城，雖然江湖中已經七百多年沒有武林盟主了，但琅琊城依舊還在，而且當年李長弦的舊部後代都在維繫著城中秩序，如今新的武林盟主出現了，他們將會效命新的武林盟主，成為落雪寒強而有力的後盾。”

林千雪點了點頭，不由伸手拉進了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

夜枕風轉頭看著她憔悴的病容，那一襲黑衣，將她白玉般的面容襯托得猶如飛雪般動容，整個人彷彿白得能發出光來，漆黑的髮絲絲絲縷縷被風吹拂，在她臉頰兩側輕柔飄舞，如靈蛇飛舞，流光萬轉。

一雙修長的秀美劃過細膩的玉額，煙火迷離的秋水翦瞳閃爍著星光，她的瞳色極淺，嘴唇卻因為反噬的原因而紅如海棠，整個人有著說不出的淡雅絕美，凌厲之間透著破碎的柔美，骨子裡卻又倔強得要命，當年她身上的那股狠勁，在認識她之後化成了柔情。

她實在是個不染塵世，超凡脫俗的好女子，孤絕一生，卻也凌厲冷豔了一生。

夜枕風看著她憔悴的病容，於心不忍地道：“千雪姑娘，我實在不該將你牽扯進來！”

林千雪一笑道：

“這與你無關，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夜公子，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被上天眷顧的，我就在是這樣的人。我很小是時候，父母就因為戰亂而死在了兵荒馬亂之下，是師父將我帶回了落雪宮撫養長大。”

“師父臨終之前，曾經叮囑師姐，將風雪劍法和寒冰玄玉功傳給我，你可知道在落雪宮中有個規矩，只有下一任的落雪宮主才能被允許學習風雪劍法和寒冰玄玉功，也就是說，我是下一任落雪宮主的繼承人，待雪贏師姐離任之後，本該由我來繼任落雪宮主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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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師姐不同，我生性冷淡，不爭世事，對於我來說做不做這落雪宮主都沒有什麼。師姐與我不同，她叫落雪贏，凡事似乎都想爭個輸贏似的，她生性倔強，好勝心強。”

“當年師父將落雪宮的鎮宮之寶，染千雪和玲瓏夜傳給我們的時候，師父說染千雪同我的名字林千雪一般，都帶著一‘千雪’二字，似是為我打造的，她將染千雪賜予了我。”

“可是我見雪贏師姐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在了皓白如雪的染千雪上，半點都沒有看向那一旁漆黑的玲瓏夜，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師姐想要的是染千雪。”

“雪贏師姐對師父說，她的名字裡也有個雪字，她也想要染千雪，再說師妹她平日裡素來喜愛的是黑色，我想她更愛那柄玲瓏夜。於是師父便問我，是否如師姐所言，更喜歡黑色的玲瓏夜？”

“我當時只是笑笑，回答，還是師姐最懂我的心意，我喜歡黑色，更愛玲瓏夜。於是染千雪就成了雪贏師姐的佩劍，而玲瓏夜就成了我的佩劍。年少的時候我曾想，師姐既然喜歡染千雪就讓給她吧。”

“無論是什麼，我都不會同她爭的。只是未曾想，後來的事卻讓我一忍再忍，一讓再讓，終究到了令人心碎的地步。果然師姐她並沒有按照師父的遺願，將風雪劍法和寒冰玄玉功傳給我，而是傳給了她的女兒落雪寒。”

“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她是不會讓我繼承下一任宮主之位的，雖然雪贏師姐口中不說，但有些事我早已知道，她想將下一任宮主之位傳給她的女兒落雪寒……”

夜枕風不解，問道：“既然將下一任落雪宮主之位傳給你，乃是你師父的遺願，為何你不去問問你師姐呢？”

林千雪輕輕地搖了搖頭，那淺色的眸子看向遠方的山色，輕輕地道：

“我不是一個爭強好勝之人，總覺得世間名利並非束縛我的東西，做不做落雪宮的宮主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更何況這會傷害到我們姐妹二人的感情。”

“對我而言，雪贏師姐可以說是除了師父之外，我在世間最重要，最親的人了，所以我從來不問師姐誰會繼任下一任落雪宮宮主，而她似乎也已明白我不會再與雪寒爭奪宮主的繼承，也從不解釋這件事。”

“一切似乎是註定好的，從我選擇玲瓏夜那一刻開始，一切就已經改變，好像我與另一條本應屬於我的路擦肩而過，又好那條路早已註定是別人的。”

“那條路上的東西，看似我努力爭取一下就屬於我了，可我努力爭取到了一樣，總要與第二樣，第三樣失之交臂。即便我再怎麼努力，那條路也總歸不是屬於我的。冥冥之中早已註定，我該走另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