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風動衣袂，心已遠追隨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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懟懟道：“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擔心，反正月圓之夜也快到了，你自己考慮清楚。倘若讓北野知道了你的秘密，他殺你可是輕而易舉之事，到時候你的孔雀心若是讓人給取走了，可就永遠都無法復活了，永遠要成為一尊石像！我說這些可都是為你好！你別忘了離開之前孔雀媽媽是如何叮囑你的！”

鴦延延雙手握拳，咬了一下唇角，然後道：“北野也是孔雀媽媽的半個兒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相信北野。懟懟，我決定了，我要留下來幫助北野度過這個難關！”

“唉……”懟懟嘆氣一聲，見鴦延延如此執著，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眾人一路向東尋找了幾天，但都沒有發現狼王幽臧的下落，魁山不免有些氣餒，這日夜晚大家在一處森林中歇息。

魁山一邊烤著野豬肉，一邊問鴦延延：“延延小兄弟，你的路有沒有帶錯？怎麼我們找了這麼多天，還沒有狼王的蹤跡？”

鴦延延有些心虛，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道：“我當然沒有帶錯了。”

魁山唉聲嘆氣道：“那我們還要走多遠才能找到狼王？”

鴦延延道：“嗯……再過幾天應該就能找到了吧！再說那狼王是自己長著腳的，他是會走動的，即便我們到了那兒，說不定還要在找上一找的對不對？”

魁山覺得他說得有理，便點了點頭，只聽他肚子餓得咕嚕嚕叫，便埋頭專心致志地烤起野豬肉來。

鴦延延為自己的小伎倆得意一笑，不料那笑容卻盡收北野眼中，二人四目相交，鴦延延頓覺尷尬，感覺自己的陰謀被人拆穿，呵呵一笑。

北野上前，低聲道：“鴦延延，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鴦延延伸出十根手指烤火，嘟嘴道：“我打什麼主意你會不知？”

北野道：“走吧，我們出去走走！”

鴦延延知道他有話要對自己說，便只好硬著頭皮跟他離開了。

二人一前一後行走在林間小徑上，月光清清地灑落在北野的背影上，鴦延延看不清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如何，但只覺他的腳步遲緩，彷彿有太多心事，另其躊躇不前。

最終北野突然停住了腳步，鴦延延一個沒剎住車，一頭栽到了他的後背上，哎呦叫了一聲。

北野轉過頭來，看著鴦延延一個勁在揉被撞疼的腦袋。

他伸手揉了揉他的頭，如同小時候一般，用大哥哥寵溺的眼神看他，看著鴦延延那莽撞的樣子，他忍不住一笑：“呵呵！你怎麼還跟小時候一般毛毛躁躁的。”

鴦延延咧開一口白牙，呵呵傻笑。

北野又道：“鴦延延，你和他們撒謊最終不會有好下場的，魁山雖然頭腦簡單，但也愛憎分明，倘若他知道你在戲弄他，發起火來我未必能夠攔得住他。”

鴦延延道：“你……你知道我在故意帶你們繞遠路了！”

北野道：“你的性格幾乎和小時候一般，並未有太多變化，我豈會猜不到？”

鴦延延抬頭看著他，然後道：“北野，那你呢？

你的性格變了嗎？還和小時候一樣嗎？”

北野苦笑道：“人總是會變的……”

鴦延延搖頭道：“我不明白，人為什麼要變，和以前一樣不好嗎？”

北野看著他道：

“孔雀城真是一個世外桃源，孔雀城的人從不外出，而外面的人也鮮少會在裡面停留，所以裡面仍舊保持著最初的模樣，人心依舊那麼的乾淨善良，如同鴦延延你一樣。”

“只是這樣的一顆心，倘若來到外界太久，總會被汙染的，如同我一般，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的，即便我想要保持初心也不能，鴦延延，你明白嗎？”

鴦延延看著北野深鎖的眉頭，惆悵的眼神，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緊皺的眉心，笑道：“北野，你把煩惱都拋掉，我們一起回孔雀城好不好？”

北野的臉被夜晚的冷風輕輕吹拂，額上帶著玉牌抹額散發著輕柔的光芒，微卷的長髮隨風輕飄，鴦延延的手指在他眉心溫柔撫摸，彷彿真能將他內心的煩惱一掃而光一般。

他很珍惜像鴦延延這般單純善良的人，但他已經渾身沾染了血汙，是無法再靠近這樣聖潔之人的了。

他後退一步，隔空看著他，鄭重地道：“鴦延延，我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做的事！不過已經夠了，就到此為止吧，你回去吧！和孔雀媽媽說，我很想她，希望她能幸福快樂！以後……就請她忘掉我這個兒子吧！”

鴦延延一聽，眼中忍不住溢滿淚水，風吹紅了他的眼眶，他咬牙道：“那你也要我忘掉你嗎？也當你從未存在過一般嗎？”

北野喉頭髮顫，最終還是哽咽地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道：“嗯。”

鴦延延撕心裂肺地怒吼：“那你當初就不要來孔雀城啊！我便可以當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可是北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將你當做最親的人，你卻要我當你從未存在過……你……”

他氣得渾身發抖，接下來的話卻不知該如何說了，只能握緊了拳頭，立在原地默默催淚。

北野心頭暗道，我本就是一個棄嬰，被人遺棄在了眉藍河中，我無法抉擇我的命運，更不能決定自己的去留，當年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鴦延延……”

看著他這般難過，北野也覺內心痛楚，不知該如何是好。

風輕輕吹拂著他掛在胸前的孔雀翎上，鴦延延最終轉身默然離去。

“你……你去哪兒？”北野問道。

鴦延延聲音低沉地道：“我回去……回孔雀城去，把你忘掉。”

他的語氣平淡，卻令人徒生心疼。

北野想要伸手去拉住他，但最終提起的手還是落了下來，他心想，令他傷心難過也好，起碼他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樣他就不會有危險了。

他本不該投入這場洪水漩渦之中來的，這一切渾水就讓自己來灘吧！

鴦延延喚出綠孔雀懟懟，然後乘著孔雀飛走了。

北野從樹林中走了回來，魁山一邊吃著烤野豬，一邊仰頭看著飛遠了的綠孔雀，見北

野走來，急忙上前問道：“少主，延延小弟這是去哪兒？”

北野平淡地道：“他回孔雀城。”

魁山咬著野豬肉，口齒不清地驚呼道：“什麼？！他……他不是要給我們帶路嗎？怎麼突然要回孔雀城了？”

北野道：“魁山，鴦延延不能為我們帶路了，他有事要回去。至於尋找幽臧，按照他說的方向，再往前走兩三天，應該就能找到了吧！”

“哦……”魁山點頭，其實他還有很多話想問。

可是北野似乎乏力一般坐在火堆旁，雙手垂下，冷眸看著熊熊燃燒的火堆，一言不發，他的這幅模樣令得魁山不敢再問。

魁山雖然頭腦簡單，但他不是傻子，他還是會看人臉色的。

寒夜冷風，悽迷煙霧。

懟懟撲騰著翅膀，不解地道：“你……你就這麼走了？”

鴦延延眼眶中含著淚，看著前面的快要圓滿的月亮，低聲道：“快到月圓之夜了……”

懟懟道：“你……你說什麼？”

“我說快到月圓之夜了，懟懟，我必須找個山洞藏起來，不能讓人發現我的秘密！”

懟懟這才想起什麼似的，然後道：“我明白了，你放心，這次換我來守護你，我不會讓人靠近你的！”

鴦延延點頭，他從不懷疑懟懟對他的忠心，只不過懟懟畢竟是隻孔雀而已，倘若真遇到什麼不測，只怕它也未必能護自己周全，但他此刻已經全然感覺不到害怕，內心只剩下寒徹心骨的冷。

話說幽臧離開野都，就一路朝著東面行去，最終在一個名叫惡靈谷的地方找到了寒紫月。

“紫月——”

寒紫月轉身回頭，只見身後站著的人是幽臧。

她一陣驚愕，沒想到他會來找自己。

風輕輕吹拂著她白色的衣裙，白色的髮絲猶如海藻般被風吹拂而起，她嫣然一笑，內心卻充滿了苦楚，看著他道：“幽臧，你怎麼來了？”

幽臧牽著馬走了過來，他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夜枕風他們呢？”

寒紫月嘆了口氣，然後道：“我們鬧了矛盾，然後……然後就分開了。”

幽臧急忙問道：“他不可能會捨棄你離開的，你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寒紫月默然不語。

幽臧似乎明白了什麼，點頭道：

“紫月……其實那天我叫你滾，只不過是氣話，我從不相信你會傷害我，你不是那樣的人，只不過當時我氣糊塗了，所以才會那樣說。想必是因為這個，才讓你和夜枕風吵架了。”

“其實……其實你不必為我感到內疚，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因為有些事是我們所無能為力的，我……不會怪你……你也不必自責。回去找夜枕風他們吧，你獨自上路很危險的！”

寒紫月道：“你不必擔心我，我獨自一人也能照顧好自己。幽臧，我真心當你是朋友，從未想過要欺騙你什麼，給你帶來的傷害我真的對不起！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