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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藍麟獨自騎著馬在鎖雲湖旁慢慢行走,夕陽餘暉映照在他孤寂的背影之上,他彷彿是打了敗仗的王,滿目蕭索和悲傷。

鎖雲湖因為是一處溫泉湖,所以附近的草是綠的,樹林也還是綠的,馬兒邊走邊低頭啃食著地面上的草,而藍麟目光呆滯地看著那地面上的草,只到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株蒲公英身上。

或許是因為地處溫暖地帶的緣故,本不該在這個季節開花的蒲公英卻偏偏開了一束白色的小花,他急忙翻身下馬,視若珍寶似地摘下那朵蒲公英,將其緊緊握在手中。

藍麟心中呢喃,蒲公英——隨風吹到心上人的身邊!

正當他想要仔細端詳那手中蒲公英之時,一把冰冷的長劍突然刺出,劃破了他手中緊握著的蒲公英,與此同時,長劍也挑向了他的脖頸。

藍麟雖然神思恍惚,但畢竟是個警覺之人,身體本能地就避讓開來,然後轉身一腳踢向了那名殺手。

此刻藍麟這才有機會看清前來刺殺他的人模樣,那人頭戴斗笠,蒙著黑巾,身手敏捷,猶如雪地裡的獵豹。

藍麟與之對戰,殺手出劍狠毒,招招要他的命,他急速退讓,險些被殺,好在他向來勤於練武,身手了得,在殺手偷襲未成之後,便佔據了上風。

伸出右手,用二指一把夾住那刺來的劍身,這才止住了對方的攻擊。

二人立在風中,四目相對。

藍麟問:「你可知道我是何人?竟然膽敢來行刺!」

殺手冷笑一聲道:「我當然知道你是誰,追蘭王——藍麟!」

藍麟一怔,然後道:「你既然知道孤是誰,還敢行刺?你可知道刺殺國君何等罪名!」

殺手並不動搖,依舊下定了決心似的道:「藍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殺手說完,回身撤回了長劍,然後又從腰間抽出了匕首刺向了他。

一長一短的交織攻擊之下,藍麟有些猝不及防,他道:「你是何人?是何人指使你前來刺殺孤的?」

「沒有人指使我來殺你,但你的狗命我今日定要取走!」

「哼!恨孤的人多了,可至今為止,還沒人能取走孤的性命!你也一樣!」

說完伸手摺斷了殺手的長劍,二指夾住劍尖,反刺向了那殺手,劍尖挑開殺手戴在頭上的斗笠,然後藍麟抬腳用膝蓋頂向對方腹部,將對方壓制在地,將劍尖橫在了他的脖頸之上,冷厲地道:「說——你是誰?究竟是誰派你來行刺孤的?」

黑衣人冷笑一聲,然後一把拉掉了蒙在臉上的黑巾,他道:「不知陛下可還記得長亭?」

「長……長亭!」藍麟大驚,聲音都在顫抖。

那黑衣人冷笑著道:「沒錯,長亭是我的哥哥,我叫長思,是他的弟弟!」

「你是長亭的弟弟?」

藍麟再次聽到長亭名字的時候,心頭一驚,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長思見狀,一臉怨恨地道:

「十多年過去了,我想如果不是我提醒,陛下你早就已經忘了世上還有長亭這麼一個人吧!你可還記得他是你最忠誠的護衛?可還記得我哥哥與你至死不渝的盟約?」

「你說過,他是你心中所愛!我那可憐的哥哥真是糊塗,竟然會相信一個君王的愛,一生誓死效忠追隨與你,甚至為了你把命都搭上了,可你呢?你轉身就後宮佳麗為無數,妻妾成群……」

「我問你他算什麼?哥哥曾經單純的以為你們是彼此心心相印的兩個人,這個世界上最懂彼此的堅強依靠,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一廂情願。」

「你有那麼多妃嬪也就算了,可你偏偏還愛上了除了他之外的男人,之前我還想著放

你一馬,就算你後宮佳麗無數,那也是你身不由己的。」

「可如今民間傳聞你竟然愛上了一個叫林邪的太監,這已然成為了追蘭國人的笑談,我的心算是死了,你不是說過我哥哥他是你心中的獨一無二嗎?」

「藍麟,你怎麼可以如此欺他?騙他?我長亭哥哥,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傻,最單純之人!你可知道,今日正是我長亭哥哥的死祭,兩年前在鎖雲湖我錯過了刺殺你的機會。今日我來,便是要殺你為他報仇的!

藍麟似乎是在聽到長亭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戰鬥力,再加上長思一連串的質問,他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一陣眩暈,年少之時塵封了的種種記憶快速飛轉,像是要衝破他的腦袋飛出來一般。

就在這時長思抓住了機會,抓住一旁的那柄斷劍,一劍刺向了藍麟的胸口。

「住手——」

就在斷劍刺過去的一瞬,一隻手快速挑開了他手中的斷劍,可是斷劍還是刺傷了藍麟的胸口,鮮血頓時滲了出來,藍麟身軀微晃,高大的身軀彷彿弱不禁風一般向後倒去。

林邪大驚,也顧不得許多,急忙伸手去攙扶倒下的藍麟。「陛下——」

長思看著那突然趕來的林邪,不由瞪目吃驚,那張臉,竟然和當年的哥哥有十分相似,其神韻更是像極了他的哥哥長亭。

「你是——林邪?」長思問道。

林邪點頭,轉身回頭看著長思問道:「你為何要刺殺陛下?你可知道刺殺追蘭王乃是死罪?」

不知為何林邪只覺這殺手看他的眼神不是畏懼,竟然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

長亭哥哥——

長思看著林邪心頭低聲呢喃,那個名字穿越千山萬水而來。

直到這個時候,長思才明白藍麟為何會鍾情於林邪,因為他實在太像他的哥哥長亭了。

聽見身後侍衛策馬而來,長思來不及多想,連忙撿起地上的斷劍,倉皇逃走。

林邪想要去追,藍麟卻道:「算了,讓他去吧……」

林邪不解,轉頭看向藍麟握在手中的斷劍劍尖,心中暗道,藍麟武功很好,他當時手握對方的斷劍,可見他足有殺死對方的能力,為何會放過對方。

他與那殺手究竟是什麼關係?那殺手是誰?為何要來刺殺他呢?

種種疑問困惑著林邪,此刻那群侍衛已經趕到,見藍麟胸口受傷,急忙下馬跪地道:「屬下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藍麟神思恍惚,突然暈厥了過去。

眾人大驚,林邪急忙道:「陛下暈倒了,快傳陳藥師前來——」

林邪做夢都沒想到鎖雲湖一行竟然真會遇到刺客,他本以為最大的危險不過是擦傷碰傷的小意外,沒想到真有人膽敢前來刺殺藍麟,因為他們的疏忽,還導致藍麟被刺。

然而奇怪的是,殺手刺中藍麟的那一劍因為林邪及時出手,並沒有傷及要害,可藍麟卻中劍不醒,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林邪問:「陳藥師,陛下已經昏睡了三個時辰,為何還不見醒來?莫非是那殺手的劍上淬了毒藥?」

陳藥師一邊合上了藥箱,一邊搖頭道:「林公公,不是的,那劍身我已經仔細檢查過了,並沒有塗抹毒藥,我剛才替陛下診過脈,感覺他是思慮過度,心結難舒導致的……並非是單純的中劍受傷。」

「思慮過度,心結難舒?那他要何時才能醒來?」

昏睡不醒的藍麟額頭滾燙,竟然發起了高燒來,事態似乎不妙,弄得林邪憂心忡忡。

隨著藍麟的昏迷不醒,林邪不由開始擔心起來,倘若藍麟真的在溫泉山莊駕鶴西去了,那麼他們這一干人等一個都跑不掉,統統都得死,他此刻不

由開始擔心起來。

陳藥師道:「林公公,我已經用銀針為陛下施了針,待會兒我再開一副藥給陛下,希望陛下喝了能有所起色啊!」

見宮中最老練的藥師都束手無策,林邪不由越發擔心,但此事事關重大,也只能密不透風的掩下,只有等藍麟醒來再說,否則貿然回宮,只怕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必定會被罩上無辜罪名,被人趁機除掉。

林邪點頭道:「那就有勞陳藥師了,無論如何都必須讓陛下儘快醒來,此事在溫泉山莊而起,也必須在溫泉山莊結束,否則回了宮就越發說不清了,你我都逃不了干係,明白了嗎?」

陳藥師點了點頭。

睡夢中的藍麟似乎回到了過去,那是塵封在他記憶深處很久很久的記憶,久得他以為那是前生之事了……

藍麟九歲的時候,父王將長亭帶到了他的身邊,他拉著藍麟的手,指著那單膝跪地的黑衣少年,對他道:「麟兒,這孩子叫長亭,訓練有速,忠心不二,以後就是你的貼身護衛了。他會一生追隨與你,就像你的影子一樣不離不棄!」

那一年大他一歲的長亭就這樣成為了他的貼身護衛,陪他一起長大,打鬧,闖禍,挨罰。

凡事他這個做護衛的都願意替他扛,替他擋,他們形影不離,長亭似乎已經變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同他父王對他說的那樣,他是他的影子,影子一生都不會離開自己的主人而去。

慢慢的,小護衛長亭已經長成了十七歲的少年郎,而那個脾氣桀驁的小太子也已登基做了追蘭王。

長亭幾乎伴隨了他一生的成長,直到他從懵懂少年成為了最年輕的追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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