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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夜裡,豆腐坊的大金、惡狗、麻子鬼鬼祟祟地摸進了啟輝的家中。

三人進了院子,就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惡狗道:「如今啟輝這小子死了,他平日裡攢下來的錢財一定還在家中,咱們三人今晚仔細搜搜,到時候找到了就又有錢花了,嘿嘿嘿!」

麻子看著眼前漆黑的破茅草房,在這黑壓壓的夜色之中猶如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心裡還是有些害怕,便吞了吞口水對惡狗道:「惡狗,我看我們還是不要進去了,那啟輝怎麼說也是被我們給害死的,我擔心他的鬼魂……」

屋內的英姝突然聽到麻子說啟輝是被他們給害死的,頓時警覺起來,心中暗道,難道啟輝不是被凍死的嗎?

只聽得門外又傳來聲音,那惡狗跳起來,狠狠地拍了麻子的天靈蓋一下,罵道:「呸!那短命鬼死了,與我們有什麼關係?當日我們只不過和他開了一個玩笑,說小花掉進了河裡,是他自己笨,想都沒想就跳進了河裡,他那樣的笨蛋被凍死是活該,與我們何干?」

大金雙手抱懷道:「沒錯,是他自己短命,與我們沒有半點關係!晦氣鬼——」

作惡之人,心裡其實毫無半點良心,你不能用良心來衡量他們,他們的良心簡直就是被狗給吃了,平時霸凌欺負老實人,就是他們的樂子。

屋內的英姝聽到這兒,恨不得立即衝出來撕碎這三個人,可是她因為沒有了啟輝的供血,如今早已虛弱無比,只能困在那張人皮之中,無法出來。

只見房門被人推開了,三個人影閃了進來,然後摸索著拿出火摺子,各自點亮了一支白蠟燭。

大金舉著白蠟燭朝四周仔細打量,邊看邊道:「沒想到這小子的家比我們想象中還要窮,怎麼什麼都沒有?」

惡狗道:「平時那小子省吃儉用,一定存下了不少錢,這便宜,可都是咱們哥幾個的,仔細找找,一定能夠找到!」

三人又開始翻箱倒櫃起來,毫不顧忌啟輝的死,彷彿啟輝的死是天經地義,他們欺負人是理所當然。

「啊——」麻子突然失聲大叫。

另外兩人急忙舉著手中的白蠟燭跑過來看,只見靠牆的位子有一張長形供桌,上面供奉著一張人臉,那人臉因為早已死了許多年,變得蠟黃詭異,上面卻有著殷紅的唇妝。

而那殷紅的唇妝便是啟輝平日裡為之供奉的鮮血,長年累月,這鮮血便變成了人臉上殷紅的唇妝。

三人乍眼一看還以為牆壁上鑽出來一個人,仔細一看,才知道是一張詭異的人臉。

「這是什麼鬼東西?怎麼看著有點瘮人?」大金道。

惡狗看了看那供桌前面竟然擺放著糕點和桃子,而那桃子早已乾癟,不由嫌棄地道:「沒想到啟輝那小子竟然還有錢買這些好東西來供奉,這傢伙是誰?誰的人皮?啟輝這小子邪門得很,竟然供奉一張人臉!」

麻子道:「該死!我就說這小子有些古怪。惡狗,我看著這女人的人皮有點嚇人啊,不如我們快走吧!」

麻子只覺,自從進了這間破屋子,就感到四周漏風,總有一種陰風陣陣的感覺。

惡狗卻是人噁心更惡,毫不害怕,在他手下死過的人又何止一兩個,他豈會害怕區區一張人皮呢。

他上前伸手拔掉了供奉在英姝面前的三支香,然後惡狠狠地道:「就算這小子供奉的是鬼,老子也要斷了她的香火。嘿嘿!快找吧,找到了這小子藏著的錢財,咱們就走!好好去賭場玩幾把!這屋子實在有些晦氣!可別把晦氣給帶回去!」

三人又轉身去找,此刻那被惡狗拔掉的香突然著了起來,被困在人皮之中的女鬼早已被這三人氣得忍無可忍,她最終爆發了一身戾氣,從那禁

錮著自己的人皮之中飄了出來。

「啊——鬼——鬼啊!」最先回頭注意到英姝的人是麻子。

他原本正彎著腰在櫃子裡面翻找,突然感到後背一陣發涼,急忙轉頭,就看到一張臉色蒼白的鬼臉飄向自己,嚇得雙腳打顫,急忙退後。

英姝化成惡鬼模樣,帶著一聲戾氣,披頭散髮,一把掐斷了麻子的脖子,然後又張牙舞爪地朝著惡狗飛去,惡狗竟然被飄來的女鬼給嚇尿了。

大金想要奪門而出,惡狗衝他大喊:「救我!救我!」

誰料頭髮已經被英姝一把抓住,她竟然將惡狗的頭髮硬生生從頭上拔掉,那額頭頭頂的皮肉也一塊被拔掉,頓時鮮血淋漓。

「啊——」

惡狗傳來撕心裂肺的叫聲,嚇得大金一陣腿軟,他原本正要奪門而出,卻不料伸手之時,那女鬼已經攔在了自己前面,而她的手上還提著惡狗那鮮血淋漓的頭髮。

「你……你不要殺我!」大金哭喊著。

英姝毫不客氣,伸出鬼爪一把掐住了大金的脖子,然後冷聲質問:「是你們害死啟輝的?」

大金嚇得急忙搖手:「不——不是我們害死他的,我們……我們只不過是和他開了一個玩笑而已!」

英姝冷聲道:「玩笑?」

大金急忙點頭道:「是……是玩笑!」..

英姝冷聲質問:「什麼樣的玩笑,會害人跳進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面對發怒的女鬼,大金急忙吞了吞口水,顫抖地道:「不是,我們……我們只是和他開了一個善意的玩笑啊!」

英姝聽到這兒,只覺怒氣上湧,他們害死了一個無辜的生命,可時至今日,這些小人竟然還敢這樣說。

英姝怒道:「善不善意,是受害者決定的,他若是感到你們的玩笑是惡意的,那就是惡意的!我問你,若是我狠狠捅你心窩子一刀,然後再笑嘻嘻地對你說,我不是故意的,你覺得合適嗎?」

大金急忙搖手道:「我……我們真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們就是想要捉弄一下他而已,誰料他卻當真以為是真的,才跳進了河裡,後來他受寒死了,那……那也不是我們害死他的!」

英姝抬起鬼爪,紛紛打了大金一巴掌,怒道:「你們明明就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你們心裡都知道,你們明白自己是在欺負人,明知道那河水冰冷刺骨,卻還要開那樣的玩笑讓他跳,這早已不是玩笑,是蓄意謀殺!你們這樣的惡人,既然天不來收拾你們,就讓我英姝便做厲鬼,吃了你們,令你們永生永世不得輪迴,永遠承受惡鬼道的下油鍋之刑!」

「不要啊……」沒等大金說完,英姝已經張開血盆大口,將他的腦袋給咬掉,然後開始咔嚓咔嚓啃食大金的腦袋。

一旁看著的惡狗早已嚇得疼暈了過去,英姝撲向他,將之四分五裂,當場將之活活分屍。

就在英姝埋頭啃食三個惡人的屍骨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驚雷,一個戴著斗笠的白衣和尚,推門而入。

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門旁,看著屋內那啃食人肉的女鬼,怒道:「大膽惡鬼,竟敢殺人,看我不收了你——」

英姝抬起滿是眼白的眼睛,伸手摸了摸嘴角上的鮮血,咧嘴發出森冷的笑聲:「惡鬼?呵呵呵!呵呵呵!在我看來世間上有些人比惡鬼還要可怕!他們將心地善良之人逼成了這世間的惡鬼!我替天行道,殺了他們,你卻來收我?」

故淵皺了皺眉頭,見女鬼的眼中充滿了無盡悲傷和委屈,她的臉上竟然流出了痛苦的淚水,那是為啟輝感到可憐的淚水,她的主人,最終死於他的善良和無辜。

故淵道:「你既然心有委屈,可以說出來,我絕不亂殺無辜!」

當英姝將一切前因後果講完,然後抬頭看向故淵,問道:

「他們三人的惡意玩笑,害死了我那善良的主人,直到他死後,他們也無半點愧疚之心,還想著來這兒行竊,盜走我主人的最後積蓄。甚至還嘲笑我的主人該死,這些人心之惡,令人作嘔!」

「噁心到不能稱其為人!若是無這些惡人,又如何逼出我這惡鬼?我本已聽從主人吩咐,安分守己,只想做好個好鬼,可是這世道不允許,這些惡人不允許。」

「是他們,讓這一切發生的,若無他們作惡,我主人不會死,我也不會變成惡鬼出來殺人!大師,你已經聽完我主人的故事,那麼英姝敢問大師,這三人是否該殺?」

故淵沉聲道:「他們該殺,但不該你來殺!」

英姝冷冷一笑道:

「那誰來殺他們?好人只會被人欺,甚至是死了,也要被人說成是活該。那壞人呢?壞人依舊能活在世界上無法無天,逍遙快活!他們身上揹著的罪孽,不見因果報應,官府衙門不收他們,上天也不收他們。」

「那麼我英姝就化身為惡鬼來收他們,我才不怕揹負什麼惡人的罪名,面對欺我者,我便要十倍百倍的還回去!他們以為他們是誰,可以任意踐踏別人的人生?」

「就算我揹負殺人者的罪名,我也要為我的主人啟輝報仇,哪怕是墮入無間地獄,也要千刀萬剮了這三個惡人,否則我英姝對不起我主人這些日子的滴血之恩!大師,你要收我就收吧,哪怕我會為之魂飛魄散,灰飛煙滅,我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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