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山神大人輕點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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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燈透酒盞，一杯冰燒愁不散。

囫圇吞了酒，本想一醉解千愁，奈何越喝越清醒，唯獨腳步醉了而已。

“該死的男人……”

桃小白到A市已經五個月了，她一晚上夢都沒有做過，有種被人放了鴿子的感覺。

之前都是到了新的地方不超過兩個月就開始夢到他的。

“難道不在這裡……嗝……”

拐著S彎走著貓步，桃小白回到了住處，剛進門就被自己絆了一跤，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猛然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樹冠，明媚的陽光從樹葉間漏下，有鳥兒在樹端唱著情歌，清新的花草香縈繞在她身邊。

手指動了動，摸到的是柔軟的草葉上微涼的露水。

桃小白緩緩坐起身環顧四周，周圍一片茂密樹林，看樣子似是在深山裡，她又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小巧稚嫩的手指圓潤白皙。

桃小白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身份，坐到大樹下托腮思考著怎麼辦。

這時從她腳邊的草叢裡緩緩爬出來一條通體雪白的小蛇，蛇頭上還有一點紅色，像是三隻眼睛那般。

桃小白似有所感的抓住了白蛇的尾巴。白蛇受到突襲猛地直立起上半身露出獠牙吐著信子對上桃小白。

桃小白眨巴眨巴眼，她沒有害怕的情緒，畢竟這是在夢裡，她不擔心自己被咬了會死什麼的，她只怕會疼。

“你想咬我嗎？可以輕點嗎？”

奶聲奶氣還有些吐字不清，桃小白純淨懵懂的模樣令白蛇愣住了，它慢慢收回了自己的信子和獠牙。

“你不咬了嗎？”

白蛇沒有理她，支著腦袋左顧右盼的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桃小白抓著它尾巴的手始終沒有鬆開，冰涼的尾巴很舒服，它通身雪白的鱗片在陽光映照下微微發著光芒，像極了精美的雕刻。

“你真漂亮。你也是走丟了的嗎？你有沒有家？我跟你回家好不好……”

桃小白從睜眼的時候就覺得腦袋有點暈，她喃喃著漸漸靠著樹幹睡了過去。

白蛇見她忽然沒了聲音，滑出懷抱落地化作了白髮白衣的男子，白色衣袍下不是雙腿，而是一條碩大盤卷的白色長尾。

褚巳本是在巡視百蛇山的狀況，如今正值春季，萬物復甦萌芽，作為守山神的他剛從冬眠裡甦醒，醒來的第一時間便是檢視山上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還才巡到一半便被人捉住了尾巴。

褚巳俯視著睡著的女孩，目測三四歲模樣，兩隻眼睛的晴明穴處各有一顆黃豆大的黑色痣，就像是狐狸。

女孩有著枯黃的頭髮，瘦削的臉頰隱隱有凹陷，烏紫的唇微微嘟起，她身上穿著不太合身的桃紅色夾襖，短短的衣袖和裙角露出了她纖細的手腕和腳腕，被寒冷的山風吹得都已經發青了。

褚巳打量了女孩一陣，又看了看附近沒有看到她家的大人，他將神識擴散出去覆蓋了整座山，沒有找到除她以外的第二個人族。

褚巳用尾巴捲起桃小白緩緩朝著山頂的洞穴而去。將她放在洞穴角落的草堆上，褚巳立即招來蒼鷹護衛。

“去查查山下哪家丟了女兒。”

蒼鷹護衛領了命令，帶著數百隻飛鳥小隊去了山腳下的遂寧縣查探。

兩個時辰後飛鳥小隊就帶著女娃家人的資訊回來了。

原來女娃是遂寧縣邊緣桃花村其中一戶的小女兒，因著出生的時候眼角晴明穴處有兩顆黑色痣，被疑心是狐妖轉世。剛開始兩年桃花村倒還安穩，去年年底的時候女娃母親突染急症去世，接著村裡人陸續暴斃，桃花村的村長請了大夫沒能查出病症，便又請了大仙到村中做法。大仙一進桃花村就指著女娃說她是妖邪轉世，會禍及人世不得安寧，竟是慫恿著桃家的人將女娃殺了。女娃的父親不忍對她下殺手，這才將她丟到了山上任其自生自滅。

褚巳聽完前因後果不屑的笑了。

“禍及人世？不得安寧？世人總喜歡把災禍的由頭推到弱者身上。桃花村嗎？即便沒有這女娃，他們照樣逃不過此劫。”

揮退了飛鳥小隊，褚巳慵懶的靠在石頭邊閉眼小憩，剛甦醒的他還沒能完全清醒，需要一段時日的調整。

桃小白不知睡了多久，她揉著惺忪的雙眼慢慢坐起身，當她看到褚巳時愣在了原地。

純白的男子斜靠在石頭邊用手撐著頭正在睡眠，一頭銀白色長髮鋪散滿地，眉心處嫣紅的神印配上一身白衣純淨得似是天邊雲彩，他巨大的白色尾巴正彎曲盤卷在她周圍，似是將她禁錮又似是在保護。

桃小白定睛看了男人許久，熟悉的臉龐。

她又打量了佈滿鱗片的大尾巴許久，他的尾巴白色中正閃爍著七彩熒光，桃小白忍不住哇的一聲撲到了褚巳的尾巴上。

“好漂亮啊！”

褚巳其實在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只是見她呆坐著就沒有搭理她。突然的被抱住尾巴，褚巳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一甩尾就將桃小白拋到了空中。

眼看著女孩就要掉落地面，他蛇尾一滑接住了她。

“哇~！哈哈哈……好好玩！再來再來！”

桃小白沒有被嚇到，反而是開心的拍著手讓他再扔一次，她從沒有玩過這樣的拋高高遊戲，藏匿許久的童心被喚醒，開心的手舞足蹈。

褚巳被她吵的頭疼，將她放在地面用尾巴壓著頭頂強制她安靜。

“叫什麼名字？”

桃小白咬著手指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桃小白。”

褚巳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後輕輕撥出一口氣。

“你以後就在這山上生活吧。”

桃小白咬著手指點頭，對於在哪裡生活她並沒有多大的想法，只要有吃有住就行，反正是在夢裡。

山上莫名多了一個人族女娃，各族的小妖們都跑到了褚巳洞前張望，只為一睹女娃的模樣，當看到桃小白乾瘦筋黃的樣子，紛紛都是心疼的想上前抱一抱。

因著褚巳不會帶小孩，他便將桃小白託付給了溫馴的兔妖一族。

兔妖豆十娘擔當起了桃小白的母親，每日細緻入微的照顧著。

桃小白覺得豆十娘照顧的挺好，唯獨就是不喜歡睡在兔妖的地洞裡，那裡又擠又黑，而且睡覺的時候還總被兔崽子們踢上幾腳。

於是晚上她跑回褚巳洞穴裡去抱著他的尾巴睡，褚巳在趕了幾次無果後無奈閉上了眼。

“桃小白，你若想在此處睡就自己去找材料自己鋪床。”

“要找什麼？”

桃小白清澈的大眼忽閃忽閃，褚巳起了一些捉弄她的心思。

“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片葉子。”

褚巳的本意是想讓她知難而退，選擇回去溫暖的兔窩，可他不知道桃小白是鐵了心要留在洞裡。

桃小白滿山跑著去撿樹葉，她人小腿短，一次也只能撿三四十片，只得來回的在山裡跑，清寒微涼的二月愣是跑出了一身大汗也沒停下。

褚巳在山中慢騰騰的巡著，想著桃小白必定會在午時之前就累的放棄，等他回到洞府時被洞中巨大的七彩樹葉床震驚了。

樹葉床幾乎佔據了洞穴的一半，不同顏色的樹葉被整齊的排列成彩虹的模樣，數不清的葉子層層疊疊竟是有一寸多厚。

桃小白已經趴在樹葉床邊累得睡著了，汗溼的髮絲粘在粉嫩的小臉上，手邊散落的樹葉襯的她一雙手嬌嫩纖細，小嘴一張一合還在呢喃著什麼。

褚巳湊近了才聽清她口中數著數。

“96……97……98……”

褚巳抬手捏著自己的眉心，用尾巴捲起桃小白輕輕放到了樹葉床的中間，又用樹葉為她蓋在身上，他則是盤卷在她四周形成一道圍欄，防止她睡著的時候滾下去。

桃小白睡覺也還算老實，除了抱著他的尾巴基本不會亂動，一個姿勢能從睡下一直保持到醒來。

想著她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女孩抱就抱吧，就當是做了乳母那般，褚巳慢慢習慣了被她抱著尾巴入睡。

自從桃小白來了百蛇山，山上熱鬧了許多。

“褚巳，大人，南半山在下雨，北半山在出太陽耶！”

“褚巳，大人，這個果子能吃嗎？”

“褚巳，大人，你看，有彩虹！”

褚巳被她吵得沒有一刻清閒。

桃小白其實是故意的，她想著反正是在夢裡，若是他生氣殺了她，大不了就是醒來重睡而已。

褚巳輕皺眉頭用尾尖捂住了她叭叭的小嘴。

“太吵了，安靜點。”

“好的。”

桃小白收了聲，蹲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位置撐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褚巳看，他閉著雙眼正在休息，眉眼間都是清冷淡漠，相比較之前的夢，這一次的他彷彿真的就是神祗那般高高在上無謂一切。

洞內總算安靜了下來，可是褚巳總覺得有些安靜的太過異常。

緩緩睜開眼檢視，就對上一雙瞪得大大的葡萄眼。

“你在做什麼？”

“我在看褚巳大人，好好看！”

明明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誇讚，褚巳的眼瞳卻是顫了顫。

“你倒是不怕吾這模樣。”

“為什麼要怕？”

桃小白歪著頭不解，她並不覺得褚巳有什麼可怕的，除了表情冷了點，身上溫度冷了點，他也沒別的什麼可嚇人的地方。

難道是怕他的身份嗎？

桃小白對神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沒有概念，除了覺得他有些拒人千里之外也沒別的什麼了。

“吾也不知為何要怕。”

褚巳垂著眸子與她對視，金色似琉璃的眼裡只有她小小的身影。

對視良久，褚巳發現她似乎沒事做的樣子，開口讓她去跟初生小妖們學山中知識。

“你若是無事可做，可以去跟小傢伙們學學如何生存，或者去山中玩耍。”

“好！”

桃小白早就想去山裡冒險了，她還想念著之前夢裡那種闖蕩的刺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