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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潔端起酒杯,含情脈脈的對趙寧道:“寧哥兒今日遭遇變故,勞心勞力,快喝一杯壓壓驚吧。此事雖不知是何人所為,但待會兒審問出來之後,我一定跟你一起去將他們都剷除掉,為你好好的出口惡氣!”
她這番話說得貼心,又大義凜然,任誰都不會想到,她也是其中的參與者。
趙寧放下了酒杯。
他忽然頭也不回地問:“平叔,咱們這大宅內外,有多少御氣境修行者?”
“除了在下,別無旁人。公子怎麼這麼問?”
“不。除了平叔,還有好些人。”
“還有好些人?公子莫要說笑了。”
“我附近就有兩個。”
“這......”
“玉潔,你說呢?”
“寧哥兒今日好生奇怪,難道是擅用‘千鈞’,精力消耗過甚,留下了後遺症?”
“你不是御氣境?”
“寧哥兒,我是鍛體境。”
“好。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什麼事?”
“鍛體境的時候,我使千鈞,只能一擊,就再無戰力。”
“我聽平叔說了。”
“可你知道,修為到了御氣境,我能用千鈞出幾刀嗎?”
“幾刀?”
“答案是,四刀。”
話音方落。
噌地一聲,長刀出鞘!
哪怕是近在咫尺,趙玉潔都沒有完全看清趙寧拔刀的動作。
後者驟然發難,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迅雷不及掩耳。
霎時間,奪目絢爛的刀芒,將趙玉潔睜大雙眼的俏臉,映得一片慘白。她想要抽身後退,卻已經來不及!
橫斬的刀光如匹練、似銀河。
一聲慘叫,淒厲如狐狸悲鳴。
一道鮮血,迸射如水墨潑灑。
一聲暴喝,憤怒如野獸咆哮。
趙玉潔的身體好似斷線風箏,從石凳上猛地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胸前血濺五步,嘴裡嘔血半升!
她勉力捂住傷口,抬頭看向趙寧,眸中滿是無法置信的震驚與意外。她就算發現了趙寧今日有異,也怎麼都料想不到,一直對她柔情蜜意,愛得無法自拔的趙寧,會突然對她下殺手!
那般果斷,那般突兀,又那般狠辣,她完全反應不過來。
趙寧起身斬出一刀,便覺脖頸後有疾風襲來,不用回頭看,他知道那是趙仲平橫斬的長劍!這一劍若是落到實處,趙寧的腦袋必然從肩頭搬家,身死道隕。
趙仲平斬中了。
斬中的只是一道殘影。
殘影如煙崩散。
以“境水步”離開原地,在院中現出身形的趙寧,腰身半伏,長刀斜提,眼神如箭。隨著他右腳重踏地面,青磚隨之寸寸皸裂,咔擦的脆響聲中,他一躍而出,兔起鶻落。
趙寧出現在槐樹前,雙手握柄,高舉過頂,斬下第二刀。
飄直的長髮如畫卷,翻起的衣袂如蝶翅。
一名行蹤詭秘的御氣境修行者,正從院外躍上樹梢,他聽到聲音想要加入院中戰場,還沒來得及看清院中形勢,決定從哪裡下手,視野便被亮到極致的刀光充斥!
旋即,他的意識陷入完全的黑暗。
他的身體,開裂成血淋淋的兩半,從樹梢墜落。
“二哥!”
趙寧舊招勢盡,新招未發之際,又一名御氣境修行者,手持長矛奔刺而至,其人動作凌厲,滿面仇恨,鋒尖瞬間已至趙寧咽喉!
趙寧腳尖在樹枝上一點,身形再度模糊。
然而,對方來得太快,趙寧饒是有境水步,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下,也沒來得及完全閃開。但他避過了要害,長矛鋒刃只是從他肩頭掠過。
一抹血肉被帶飛。
手持長矛的御氣境修行者,本以為自己會一擊必殺,沒想到趙寧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閃過要害,剎那間惱怒不已。他正要雙手握杆,順勢一記橫掃千軍,將趙寧腦袋切開,忽地身體一僵。
雙眼瞪大如銅鈴。
他艱難低頭,就見一柄長刀,正從自己腹腔內抽出,連腸子都帶了出來!
他絕望哀嚎,驚惶從樹梢間摔下,胡亂掙扎的雙手,不知抓斷了幾根樹枝、多少綠葉。
“你這混賬!敢殺我兄弟,我要你死!”
一個鐵塔般的身影,從樹後的院牆上高高躍起,雄闊的軀體遮住了半輪明亮的皓月。他手中一雙巨錘,好似是從月亮上擎出的來一般,猛地向趙寧砸下,整個人氣勢深重,如鬼似魔!
趙寧避無可避。
但他依然眉眼沉靜。
雙腳踩住粗大枝幹,揮刀逆勢迎上。
刀捶相擊,聲若奔雷,平生的颶風肆掠如浪潮,碎裂的枝葉飛卷似大雪。
下一剎,持捶壯漢雙眼瞪得銅鈴一樣大,恐懼在凸出的眼球的每根血絲上蔓延。
他手中的雙捶如同豆腐,被長刀平平切開,寒意森森的刀鋒筆直上掠,以不可逆轉之勢襲向他的咽喉!
噗嗤。
壯漢扭身轉頭,只來得及避過脖頸的致命要害。
他的右手被齊肩斬飛,斷臂處血湧如注,白骨森森。失去平衡的身體,頓時向樹下院外栽倒,幾百斤的身體轟地一聲砸在地上。
趙寧從樹梢落回石桌,踩碎的碟碗向外飛濺如箭矢。
他持刀轉身,神色睥睨,看向趙中平。
後者剛剛前奔又陡然愣住。
躁烈的戰場,霎時間平靜如水。
四刀斬完,千鈞所指之敵,兩死兩傷!
正衝進院子的修行者們,眼見這一幕,無不是嗔目結舌。
“你竟然已經是御氣境?!你都沒有閉關,怎麼會突然就到了御氣境?就算你是趙氏百年一遇的奇才,也不能!”
趙仲平雙目猩紅如血,面部猙獰似獸,盯著趙寧一動不動。他很憤怒,出離的憤怒,因為他發現對手的強大,讓他無法戰勝。
這是無能的怒火。
趙寧並不說話,只是乜斜著他。
“就算如此,你四刀已經斬完,你......”趙仲平眼中燃起希望之火,左腳前探,蠢蠢欲動。
趙寧看趙仲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傻子:“我說是四刀,你就相信?”
趙仲平肩膀一抖,僵在那裡。
聚集於此的趙氏修行者,除了去捕殺那名斷臂殺手的,這時大部分都到了院內,將這些圍得水洩不通。
趙寧從石桌上下來,沒再理會趙仲平,一步步走向趙玉潔,看她的眼神就如在看一隻蒼蠅。
他道:“派人截殺趙氏嫡長子,意圖搶奪修煉資源,壞我修行根基,事敗之後,還敢讓江湖修行者闖入趙家大宅,來殺人滅口。你的膽子這麼大,是誰在背後撐腰?”
他每走一步,腳下的泥塵就散開一圈,其氣勢之重,如“淵渟嶽峙”。
趙玉潔手撐地面半躺在地,面白如紙,胸前的衣衫已經被鮮血完全浸透,望著逼近的趙寧忍不住渾身顫抖,清亮的眸子裡充滿恐懼。
其傷勢之重,足以表明趙寧方才出刀之時,是有必殺之心。若不是她反應迅捷,在千鈞一髮之際後仰了身軀,腦袋都已經搬家。
沒能一刀將其斃命,趙寧也甚為遺憾。他知道自己面前的女人,是一個怎樣的禍害,她的修煉資質,相比自己半分不差,甚至猶有過之。既然決定出手,就絕對不會有任何保留。
但是很明顯,趙玉潔的衣衫下,有品階非凡的護體內甲。如若不然,她現在已經被斬為兩截。
面色慘白的趙玉潔想要動,卻虛弱的連手臂都抬不起,她仰望著面前殺伐果斷的趙寧,怎麼都不能接受,對方會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怎麼會對自己的隱秘謀劃知道得一清二楚?
趙玉吉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感受到趙寧的殺意,趙玉潔心裡翻湧著濃烈的恐慌,絕望讓她的嘴唇不斷哆嗦。
“玉潔小姐怎麼會派人截殺公子?她怎麼敢?!”這個疑問是所有趙氏修行者的疑惑。但他們都已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白天遇襲,公子能提前得知,原來是有所察覺。
公子竟然如此睿智,玉潔小姐竟然如此歹毒........院中修行者們,看趙玉潔的眼神,都已充滿仇恨。
“拿下趙玉潔,趙仲平!”
聽到趙寧的命令,修行者們都沒有任何遲疑,方才趙仲平向趙寧出手,還有闖入此地的江湖修行者,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這些,都證明了趙玉潔與趙仲平有問題。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一道迅捷如鬼魅的身影,從黑暗中如箭躥出,人未至,魚鱗般的劍氣已經一圈圈潑灑開來,如離弦之箭攢射院中,許多趙氏修行者們身上頓時冒出血光,接連不斷的倒飛出去。
“劍氣!是御氣境中期!”
有修行者慌忙大喊。
趙寧眼簾微沉。
御氣境初期修行者,雖然能使用真氣對敵,但真氣無法外放,達到“如箭射出”的效果。
能用符兵擊出劍氣者,最低也得是御氣境中期。
那名蒙面的御氣境中期修行者,瞬息間到了趙玉潔面前,趁亂一把將其攔腰抱起,腳跟在地上重重一踏,燕雀一般躍上屋頂,轉眼即隱沒在黑暗中。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展現出御氣境中期修行者的非凡實力。
“留下一個小隊,其餘的去追!”
趙寧沉聲下令。
“是!”
“派人去州府衙門,問問代州刺史,他治下的代州城裡,究竟有多少亡命不法之徒,我趙氏大宅的安全,還有沒有保障了!”
“是!”
趙寧歸刀入鞘,回到石桌前坐下來。
“公子,此人想要逃跑,被我們及時抓住了!”
先前在院外警戒的修行者,壓著那名斷臂御氣境殺手進門,後者深受重創,又被圍攻,想要脫身自然不易。這人倒也是個漢子,哪怕沒了一條胳膊,身陷囹圇,也咬緊了牙關沒有求饒。
趙仲平站在院中一角,被十幾名修行者圍著,想動又不敢動,想走又不敢走,面色悽然,惶惶似喪家之犬。
以他御氣境的修為,面對十來個鍛體境,哪怕不能戰而勝之,也能脫身逃走。但是趙寧就坐在那裡,長刀千鈞還在他手邊,他根本不敢做什麼。
那名救走趙玉潔的御氣境中期修行者,在剛才並非沒有對趙寧出手的機會,不也是忌憚長刀千鈞之威,才沒有向趙寧發難?
“平叔,你是趙氏子弟,縱然之前因為某些原因,聽令於趙玉潔為她賣命,但今日我們遭遇截殺之時,你並沒有對我出手,方才也沒有對我造成多少妨害。你還有機會,可以回頭。”
趙寧漠然瞥了趙仲平一眼,以平靜卻不容置疑的宣判口吻道,“若你能揭發趙玉潔的一切罪責,還能將功補過。言盡於此,平叔好生思量吧,我只給你半刻時間。”
說完話,也不看趙仲平是何反應,趙寧自顧自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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