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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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是一堵千瘡百孔的爛牆，眾人輕輕一推，就基本上化為了廢磚。

那些原本在北院之中是站在金永強派系的人員此時也都不敢說話了，而且隨著周圍人的氣氛調動，他們也必須跟著臭罵幾句。

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是聰明人，你金永強風光的時候，人人都圍繞在他的身邊，聽從他的調遣。

可這次事情之後，金永強基本上是玩完了，不僅被群眾們唾棄，事後還要接受調查，所以很快就有人開始擁護起了副院長馮志輝。

解決反水問題讓大家有更多的空間可以棲息。

搬來物資分發給急需的那些家庭。

組織大家齊心協力共渡難關，這些都有馮志輝的身影。

既然院長不靠譜，他們自然要擁護這位明顯在為大家做事情的副院長馮志輝。

馮志輝見大家情緒如此激動，也必須站出來主持了。

眾人都能夠感覺到在馮志輝的帶領下，避難環境和避難條件都提升了不少，也都願意聽從馮志輝的指揮。

“先把他們這夥人集中起來，派一些人守著，等熬過去了，我們再移交給相關的紀檢部門，現如今大家聚集在這裡，就是一個大家庭，最重要的還是團結，保持冷靜和理智，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馮志輝拿過了金永強的大喇叭，高聲對整個醫院避難所的人說道。

每一個區域已經有序的開始劃分。

大家也在一起努力，將還可能發生的隱患進行排查，之後陸陸續續還會有更多的人到這裡來避難，他們需要一切都井然有序！

金永強和他的派系徹底倒臺後，人們情緒也徹底宣洩了出來，按照新管理班子的指示去做，烏煙瘴氣、臭氣熏天的北院也漸漸的乾淨舒適了很多，那些分發到葡萄糖和礦泉水的避難者們，也都逐漸加入到了清掃、防洪、整理、協助醫務人員的工作上了……

看著整個北院煥然一新，樓雨心中也滿是喜悅。

可不知怎麼，樓雨卻好半天都找不到季雲。

這裡到處都有季雲行事的痕跡，唯獨不見他人在何處。

直到有一位武警小哥告訴樓雨，他好像看到季雲往樓頂上去了，樓雨這才匆匆忙忙的往醫院的最頂樓。

推開了最頂樓的門，樓雨看見季雲在整理著一大摞裝備，隨後她就看到了季雲從一個備用箱裡拖拽出了一副滑翔傘。

樓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之前她就非常好奇，季雲究竟是怎麼抵達這裡的，他明明是在壽家村養病。

“季雲！”

樓雨走了過去，喊住了專心整理滑翔裝置的季雲。

季雲轉過身來，看到樓雨靠近自己，臉上也露出了一個笑容，道：“你怎麼找上來了，我想著先把它們整理好，再和你道個別。”

樓雨聽到“道別”兩個字，眼眸裡立刻泛起了小霧水。

以前總覺得自己還挺堅強的，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靠自己克服。

可現在樓雨發現自己似乎又不小心回到了最小的時候，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尤其在季雲身邊，總會忍不住的要掉眼淚。

“怎麼哭了，我……我說錯什麼話了嗎……”季雲急急忙忙將小樓雨抱在懷裡，輕聲細語的哄著道。

“沒……沒什麼，就是看到你生龍活虎的，這些天我總擔心你會……”樓雨說出了自己心裡話。

“怕我會一覺直接睡死過去是吧，哎呀，沒事的，我就是忙活了大半輩子了，終於把大部分事情都做到讓我心裡滿意了，整個人突然間放鬆下來，一放鬆就沒吊住那口氣……額，不是，我是說一放鬆就非常困，睡上了個幾天幾夜很正常的。”季雲連忙解釋道。

就怕美人傷心難過。

季雲看著頭髮有些小亂糟糟，臉頰也沒有時間清洗的樓雨，突然間想起了她上學那會，也是這樣萌萌的，像只被雨打潤的小蘑菇，也總是特別感性，長睫毛上都是小霧珠……

“你就是乘這個來的？”樓雨用手指著那滑翔傘，小聲的問道。

“對啊，飛到伱身邊，我可一點都沒誇張。”季雲說道。

“剛才有一個榕山醫學院的學生，他和天文館避難所那邊進行了聯絡，那邊說，你……你還孤身跑到了一片劇毒區……”樓雨說道。

此時，樓雨已經意識到了。

在自己看不到季雲的這個時間裡，他也在為自己而拼命。

季雲特意跑到北院來，並不是單單解決醫院避難所管理的問題。

據樓雨剛剛得到的訊息，如果他們不及時清理下水道反水問題，不及時開啟回閥，那麼用不了多久，這裡將被磊鎮工廠那邊的化學劇毒給籠罩。

到那個時候，整個北院的人都可能中毒身亡。

在季雲來到北院之前，他就完成了這樣一項壯舉，隻身一人飛入毒區，開啟了這保護成千上萬人生命的庇佑回閥！

一直以來在季雲都是樓雨心目中的英雄。

可樓雨意識到，季雲可能不獨屬於自己，他就是天生具備英雄騎士一般的特性，可以拯救他人於危難之間，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他總是可以做到。

所以不知不覺，樓雨也感覺自己在季雲面前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心裡滿是崇拜，眼眸中也不自覺的流露出那份喜歡。

“毒的問題我已經解決了，你知道的，只有你平平安安的，我才能夠安安心心的去幫助其他人。”季雲撫摸著她的小腦袋說道。

“其他人都還好嗎？”樓雨溼潤潤的揚起臉頰問道。

“我還沒找到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正經歷著什麼……”季雲說道。

事實上，季雲現在拼盡全力了，也只不過保護下了樓雨這邊。

他不知道接下去還會遭遇哪些，在這樣巨大的災害之下，斷橋與毒素恐怕也只是嵐城的冰山一角，畢竟相比於第一個迴圈那漫長的歲月，這更復雜更難解的日全食迴圈怕是不知道要耗盡自己幾個世紀的時光。

“那……”樓雨欲言又止，她抬頭看了一眼天氣。

黑雲壓城，一些嵐城的高樓都好像被這濃密的烏雲給侵吞了頂端，一場強勁的雷暴雨很快就會襲來。

樓雨也知道，季雲必須在大雨澆灌之下去往別的地方，否則他的滑翔傘也無法再使用了。

希望他留下來。

但又不想讓他為難。

猶豫良久，樓雨才整理好了語言道：“你和我說過很多美麗的地方，等一切過去後，你能帶我去見一見嗎？”

再好的風景，也不如祖國的河山，樓雨屋子裡已經收集了許許多多的漂亮雜誌，有七彩色的山石，有金黃的秋林，還有潔白如雪的鹽湖……

關鍵是，她期望這樣一趟只屬於兩個人的旅行，有說不完的話，可以接觸到那些從未聽聞過的習俗與景色。

“好！”季雲點了點頭，鄭重的答應了樓雨的這個小願望，“我們都會好好的。”

曾經的季雲，形影單隻，他像一個失去了心的流浪者，在邊疆、在雪山、在遼闊無垠的天涯海角找尋著自己生命的意義，現在他明白踏遍山川河流都遠不及心裡住著的人就在身邊，無論是朋友、家人還是愛人，不孤獨的行走才是最有意義和最滿足的。

“嗯，去吧，把他們都找到……”樓雨點了點頭，並幫助季雲解開了那有些纏在一起的滑翔傘繩索。

樓雨知道，季雲心中裝著的人不少，而且每一個他都會全力以赴，所以挽留沒有任何的意義，不如多給他一些鼓勵。

季雲卻是心中一暖，忍不住再緊緊的抱了抱她。

……

重新撐開了滑翔傘，黑雲就在頭頂，觸手可及。

不遠處，那暗紅色的閃電時不時劃破黑暗長空，將嵐城那一棟棟孤零零的高樓照耀得無比淒冷。

風開始變得詭異，根本捉摸不透它的方向。

季雲很想就留在這裡，與樓雨溫存，等待著黎明的到來，等到其他人去將這糟糕的世界給整理好，可季雲也清楚，自己想要的，都需要靠自己拼盡全力去爭取。

人生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

但有的時候，也可以藉著風翱翔！

“呼呼呼呼呼~~~~~~~~~~”

藉著一股上升的氣流，季雲在樓雨的幫助下緩緩的升上了空中。

樓雨站在天台上，仰著頭，心裡明明還有許許多多的話要說，但還是儘量的保持著一個笑容，和季雲揮著手道別，那雙美麗的眸子裡滿是不捨，卻還要強撐著不讓對方看出自己其實也很脆弱，害怕再多說幾句話便會自私的將季雲留下來……

很快，季雲的身影在空中越來越小，如一隻暴風雨下的雨燕，對於樓雨而言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個畫面，卻如此真實的發生著。

儘管這些年，季雲總在自己身邊，也能夠感受到他那顆赤誠的心，可樓雨心裡很清楚，他未必就屬於自己的這片屋簷，他究竟屬於何處，樓雨也不清楚，至少這三年的時光是自己人生中最有色彩，最愉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