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紮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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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漁一雙眼睛看向靜坐羅漢，聲音中帶有一股難以言述的蠱惑味道。

“荒謬！我修行的乃是正統密宗大法，主修無上金身妙境，此法門乃太古神佛傳承下來的無上大法，你這區區豎子又豈能知曉我無上正法的玄妙？”靜坐羅漢嗤笑一聲，蔑視的看了崔漁一眼。

“哦？”崔漁聞言靜靜的看了靜坐羅漢一眼，似乎在看一隻井底之蛙，居然不再開口爭辯。靜坐羅漢見此，心中倒產生幾分好奇：“你這是什麼表情？區區豎子狂妄無知，竟然瞧不起我密宗無上大法？”

“可憐。你只修小乘佛法，可識得大乘佛法嗎？”崔漁問了句。

“大乘佛法？”靜坐羅漢詫異。

大乘佛法此時在妙善手中傳播不久，雖然在大虞國故地化作了人間佛國，但卻也侷限於一隅之地，並未傳遍天下，所以他也不知大乘佛法的名號。

“你這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超生，只可混俗和光而已。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昇天，能度難人脫苦，能修無量壽身，能做無來無去。”崔漁眼神中滿是輕蔑。

“呵呵，休要胡說八道，世上哪裡有這種法門？”靜坐羅漢卻不信：“我連自己都無法超度脫離苦難，更何況超度別人？若能修無量壽身，豈非長生不死了？”

崔漁看向靜坐羅漢，嘴角翹起：“小和尚井底之蛙，你沒見過卻不代表沒有。”

“你有？”靜坐羅漢盯著崔漁，話語咄咄逼人。

“我有。”崔漁道了句。

“我不信，你若是能拿出來與我一看，我就信了。”靜坐羅漢道。

崔漁聞言看了靜坐羅漢一眼，從袖子裡掏出一卷經文，正是那《大乘顯識經》，遞給了靜坐羅漢：“也好叫你見識一番真正的佛法。你這小乘佛法只脩金身，卻不能凝結舍利，修不成無量之力。”

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的區別在何處？

區別有二。於修為上來說，小乘佛法脩金身，利用金身超度苦海。大乘佛法修煉舍利，利用舍利開闢淨土佛國，然後創造虛空真清淨。於業果來說，小乘佛法只能度自己，而大乘佛法不但能度自己脫離苦海，還能度眾生脫離苦海。

那靜坐羅漢面帶嗤笑的看了崔漁一眼，然後不緊不慢的拿過經書細細打量，片刻後翻開經書，然後就是身軀一震，整個人直接沉浸了進去。

崔漁看著沉浸入經書中的靜坐羅漢，心中知曉這一波自己是穩了，大乘佛法的種子扎入了大林寺內。

靜坐羅漢一字一句的讀著經文，足足過了三個時辰，忽然其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猛然閉合經文，周身佛光流轉，腦後出現一座金輪，卻見三顆猶如碗口大小的舍利，靜靜懸浮於靜坐羅漢身後。

崔漁看著靜坐羅漢身後的舍利，眼神中露出一抹莫名之色：“這和尚竟然直接入了大乘佛法。”

他雖然修成大乘佛法，但並不會化去金身，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並不衝突。不過大乘佛法更廣，小乘佛法更狹隘罷了。

“如何？”崔漁一雙眼睛看向靜坐羅漢。

靜坐羅漢扭頭看向崔漁，面色複雜至極，十幾個呼吸後才恭敬的對著崔漁行了一禮：“小和尚拜謝施主大恩，如此無上經卷竟然能被小和尚閱讀到，實乃三生有幸。”

崔漁看了小和尚一眼，目光中露出一抹淺笑：“如何？沒騙你吧。”

“確實是無上經文，小僧為之前的狂言向施主道歉。”靜坐羅漢說到這裡，竟然直接跪倒在崔漁身前：“還請法師傳我大乘佛法，弟子不勝感激，願跟隨法師身邊修行，日夜侍奉伺候。”

靜坐羅漢面色虔誠，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崔漁身邊，崔漁見此笑了笑：“我這大乘佛法，也不過是從別處聽來的，只得了三卷，就全都傳給你了。”

“你要是想獲得更多大乘佛法，我卻為你指一條明路，你可前往兩界山地界，尋找一位名叫妙善的女尼。”崔漁將靜坐羅漢攙扶起來。

“妙善大士？竟然是她？多謝施主指點。”靜坐羅漢一雙眼睛看向崔漁，然後咬了咬牙：“我這就為施主取了攢心釘，施主下山離去吧。”

靜坐羅漢就要出手，取了崔漁身上的攢心釘。

崔漁抬起手，阻止了靜坐羅漢的動作：“你就算是放了我，我也走不掉，我師父還在這裡呢。”

靜坐羅漢聞言面色難看：“施主放心，您對我有成道之恩，我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您給救出去。施主不妨在此靜坐，咱們七日後在見。”

靜坐羅漢要告辭離去，崔漁喊住了靜坐羅漢：“小和尚。”

靜坐羅漢動作一頓，轉身看向崔漁，恭敬一禮：“施主還有何吩咐？”

“大乘佛法重在分享，如此經文豈能不大興於世？小和尚想要成就大乘果位，還需廣傳經意度化世人才行。”崔漁笑眯眯的看向靜坐羅漢。

靜坐羅漢聞言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然後退出庭院內，留下崔漁站在院子中沉思。

“你能察覺到大雷音寺的靈山秘境所在嗎？”崔漁問了句。

他可不會相信所謂的靈山秘境就在心中的鬼話。

“若有若無的察覺，但是隱藏的太好了，我也只能看出一點痕跡。”蚩尤站在崔漁影子裡，抬起手指向頭頂虛無：“似乎是在法界內，但又不完全在法界內，好生的奇怪。”

崔漁將世界之力灌注於眼眸內，但是什麼也沒有看到，能看到的只是一片虛無。

“確實是足夠奇怪！”崔漁也心中好奇，沒想到大林寺的真身竟然能避開世界之眼的探查。

卻說靜坐羅漢回到住所內，手中拿著《大乘顯識經》越看越入迷，許久後才喟然長嘆：“我修行數千年，不曾想今日才真正得見大道。往日裡的修行，算是白白浪費了。唯有大乘佛法才能普度世人，朝聞道夕可死矣。”

一邊說著，靜坐羅漢將經文閉合：“如此經文，若不能傳播出去，開啟眾生之智慧，我就是罪人。”

靜坐羅漢直接返回秘境內，開始召集門下弟子，宣講大乘佛法之道。

一尊羅漢講道，頓時惹得大林寺無數修士前來旁聽，就連眾位長老也緊隨而來。

然而伴隨著靜坐羅漢的宣講，有人聽得如痴如醉，還有人聽得卻是勃然變色。

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的衝突太大，簡直就是挖小乘佛法的根。

不過眾人也只是靜靜的聽著，並沒有意識到大乘佛法的威力。

遠處大山上

玄雍正在和一位身穿金色袈裟的老和尚煮茶，玄雍一雙眼睛看向老和尚，目光裡充滿了笑容：“大師考慮的如何了？只要大師開口支援我玄家，大林寺就能走出這一隅之地，真正實現佛法大興。”

方丈聞言沉默，只是靜靜的煮著茶水，許久後才道：“太難了。”

“難才有利益。”玄雍道。

方丈沉默了片刻後才道：“我答應了，支援王子殿下。只是王子許諾的條件……”

“一樣不差。只要王子登臨王位，赦免大林寺不過一句話的事情罷了。不過有件事卻要大林寺給我一個交代，我玄家的少主在大林寺內遭受劫難，回去後我怕是交代不了。”玄雍靜靜的看向大林寺主持。

“此事簡單，必定還給你一個完整的少主。”主持道了句。

就在此時，遠方傳來一陣喧譁，卻見無數僧侶匯聚，擁蜂一般向著某座大殿趕去。

“發生了什麼？”玄雍面帶好奇的問了句。

“必然是某位長老講道罷了。”主持道了句。

二人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攀談，風中傳來講道的聲音，大林寺主持聽著靜坐羅漢講經的內容，不由得勃然變色：“混賬，什麼大乘佛法，簡直是一派虛妄。我輩修士，度自己成道尚且千難萬難，更何況是度化世人？世人愚昧，如何能度化？這是魔經！這是邪道！”

主持大怒，顧不得和玄雍敘話，氣沖沖的向山下趕去，遙遙就見到靜坐羅漢盤踞高臺上講座，在下方數千佛門僧眾靜靜傾聽，似乎是若有所得。有的佛門弟子甚至於心中有所感悟，竟然直接凝聚出了舍利子。

“靜坐羅漢！你給我住口！”主持看著上方的靜坐羅漢，以及下方無數弟子門人，眼神中充滿了嚴肅之色。

“方丈。”靜坐羅漢看向方丈，不知發生了什麼。

“速速住口，休要講這邪魔外道的經文，你速速將此經文交出來銷燬掉，免得自誤前途。”主持面色陰沉的道。

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之間的爭鬥，就像是佛門和道門之間的爭鬥一樣嚴重。

“方丈，此乃無上經文，真正能超凡入聖，度化世人疾苦的大道……”靜坐羅漢不服，開口辯解。

“你給我住口，你才修得幾分本事？竟然也敢說能度化世人？你連自己尚且不能超度彼岸，何談超度眾生？”方丈怒火中燒。

“我不服。我雖然修為低微，但卻也未必不能教化眾生超度疾苦。此經文乃無上大道，絕非邪魔外道，方丈你對此經文有偏見，我卻不服。”靜坐羅漢梗著脖子道。

方丈雖然是大林寺之主，但十八羅漢在大林寺內也是位高權重，面對著方丈也不會懼怕。

“住口，你已經入了邪道，罰你去水浸洞內閉關七年。”方丈面色陰沉。

“我不服。你連經文都沒看，憑什麼否決我？”靜坐羅漢卻不服氣。

方丈面色陰沉，眼神中充滿了怒火，揮揮手示意身旁僧人將靜坐羅漢壓下去。

雙方推搡之中，靜坐羅漢袖子裡一卷經文掉落，卻見老和尚上前撿起經文，收入袖子裡沒有檢視，而是抬起頭掃過聽過經文的眾位弟子：“爾等回去速速閉關默誦佛法，不可被靜坐羅漢迷惑了心神。靜坐羅漢心魔發作，墮入了外道，你等千萬小心謹慎，不可重蹈覆轍。”

說完話看著遠處被人拖著走的靜坐羅漢，腳步匆匆的返回自家禪房內，深吸一口氣後，翻開了大乘佛法的經文。

時間匆匆，一夜過去，方丈伸出手去，將經文閉合上，眼神中露出一抹難堪之色。

“好精妙的佛法，其修行速度至少是我小乘佛法的十倍，只要不斷積德行善就能成佛作祖，獲得不可思議之力，真真是厲害得很。”方丈吸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眼前經文的玄妙。

“但這是走捷徑啊！大乘佛法普度眾生，將成道的希望寄託於眾生上。而小乘佛法在於磨練自身，在於修持自身。雙方孰好孰壞難說，但要是論蠱惑人心，十個小乘佛教捆在一起，也不夠一個大乘佛教打的。”

“他孃的，老僧看了後，都想要修行大乘佛法了。可是弊端也十分嚴重，對於心境要求十分高，若是心境跟不上，到頭來只有化作枯骨的下場。小乘佛法不能斷送在我的手中啊！我小乘佛教決不能認輸。”老和尚眼神中充滿了嚴肅，堅定的伸出手掌去，將經卷化作齏粉。

小乘佛法修煉金身，金身不朽與天地等存。

大乘佛法修煉舍利，匯聚天下眾生的信仰，開闢出淨土世界，收納無數信徒超脫彼岸。

談不上誰更高，只能說大乘佛法對於根器沒有要求，只要是個人就能修行，心境達到了就能成佛作祖。而小乘佛法對於根器要求嚴苛，就算是修持金身，也不能長生不滅，唯有金身圓滿，開闢出丈六金身，才能有望獲得長生不死永恆不滅的力量。

“只是靜坐羅漢已經在寺廟內講道，那些器根稍差之人，怕是忍不住誘惑踏上大乘佛法的道路，這絕對是大林寺的禍根。”方丈有些頭疼：“不知大乘佛法的根源在何處，我還需前去尋找一番。要是有機會將大乘佛法覆滅於萌芽狀態，那就再好不過。”

一個需要苦苦修行，一個只要唸經就能感應加持成道，如果換做是你，就問你修煉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