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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妖道春明就有御空飛行的本事,更何況號稱是春明師傅的老道?

崔漁抬起頭看向蒼穹的雀鷹,體內神力流轉,彷彿自己在冥冥中多了一雙眼睛,翱翔於藍天白雲之上,方圓百里所有景象盡數收之於眼底。

“就是那個方向。”此時崔漁藉助雀鷹視野,一眼就敲定位置,然後撿起地上包裹,口中一聲呼哨向遠處奔去。

此地距離小王莊不遠,誰知道那老道士什麼時候回來?

那老道士去了小王莊,發現春明身亡,而自己卻躲過一劫,天知道會不會返過來招呼自己?

索性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諸位師兄還都活著。

而且那老道士天蓬變修行日深,腦子好像也修煉出了毛病,似乎豬腦子一樣開始變得遲鈍。

崔漁揹著包裹,一路疾馳,腦子裡無數記憶翻江倒海般湧了出來。

河州衛

李家村

自家父母只是最普通的平民,家中還有一個弟弟與一個妹妹,以及女奴隸‘虞’。

虞的名字就叫虞,和大虞國號相同。

周天子下有八百諸侯國,大虞國是周天子下轄八百諸侯國之一,一個國力偏下的小國,只有後世江南省那麼大。

按理說後世的江南省並不小,可對於動輒國土億萬裡的大荒妖國來說,還是顯得太過於微不足道。

虞沒有名字,是崔漁四歲時,被崔漁在水中撿回來的,那個時候的‘虞’五歲,然後成為了崔漁的奴隸,起名‘虞’與崔漁的‘漁’諧音。

大虞國內大小貴族無數,‘士’更是不知凡幾,但最有名的卻只有那麼幾個。

而崔漁所在的兩界山李家村,屬於貴族項家領地,乃是當之無愧的主宰,統攝方圓百里大地。

在項家之下,有八大‘士’家,以及項家本家開枝散葉的無數血脈所組成的卿大夫。

崔漁一邊走,一邊整理腦海中的思緒。

“貌似被我開瓢的,就是八大士家之一的陳家嫡系子孫之一:陳勝。”崔漁腳步一頓:“陳勝,這名字到有趣。”

與後世的某位大澤鄉起義的同仁名字相似。

“八大士家之一陳家啊,即便陳勝所在的陳家只是本家之一,但也絕不容小覷。在這個論同鄉同黨的時代,得罪了陳家的一條支脈,就是得罪了整個陳家。”崔漁越加有些憂心忡忡。

“好在河州衛是項王三子的封地,似乎與陳家並不對付。”崔漁腦海中的思緒飛速攪動。

整個大虞都是項家國土,無數項家子孫分封各地鎮壓大虞國土。

而八大士家雖然是項王手下死忠,但與項王的諸位王子之間齷齪不斷。

就像後世的某位王爺,與朝中的將軍一樣。

當然與後世不同的是,項家分封各地的貴族,對於領地有絕對統治權。

而兩界山的陳家,不過是大虞朝陳姓本家的一支罷了,伴隨著項家開國分封逐漸落葉紮根,各自押寶諸位王子。

數千年來大虞國也不是沒有起刀兵內亂,八大家族早就打出狗腦子,各大家族支脈衍生各地。

“項王三子項燕。”崔漁腦子裡閃爍出一個詞:“是不是有點太過於巧合了?該不會還有個項羽吧?可惜原身是個農民,見識淺薄,根本就不識得天下英雄。”

“在兩界山陳家不是一手遮天就好辦。”崔漁若有所思,一路上走走停停遮掩足跡,直至天黑才不過走了八十里。

且說小王莊

老道士朱吾能面色陰沉的站在屋子內,看著炕上血肉模糊的屍體,面色陰沉如水。

走出院子,掃過狼狽不堪的院落,所有錢財皆被人搜刮走。

整個院子死一般的寂靜,眾位弟子早就收拾行囊走的乾乾淨淨,唯有滿地狼藉,櫃子、籮筐掀翻在地。

“誰殺了春明?”朱吾能深吸一口氣:“麻煩大了。”

“我本意是培養春明,替我度過劫數,可誰知眼見著就可以收割了,竟然發生這種事情?”老道士愁眉苦臉:“為了將這小子培養出來,老祖我不惜暗算西海與洞庭湖,趁著西海龍女度人劫加以暗算,可誰知竟然在關鍵時刻被人給害死了。”

“難道是西海龍族察覺到我暗算了龍女,找上門來將春明斬殺?不可能啊!這裡可是大周,龍族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此地殺人。而且春明道行不淺,能隨手一擊將起斃命,破了他的銅皮鐵骨,絕非庸手。”老道士心中暗自琢磨:

“還是說往日裡的老對頭找上門了?”

至於說那群徒弟謀害師傅?

老道士根本就不會往哪個方向想。

春明何等修為?站在那裡叫這群人殺,這群人也奈何不得其分毫。

“我趁著西海龍女渡劫時暗算,如今我即將渡劫卻慘遭橫禍,難道真是因果報應不成?”老道士面色越加不好看。

“愁人啊!在想培育新的種子,已然來不及,只怕老道要親自頂上去了。”

說到這裡臉上愁苦越加深重了幾分,隨即恍然大悟一般,猛的一拍腦袋:“聽人說大林寺有萬壽金丹,吞服下去有萬劫不壞之力。五莊觀有人參果,吞下去有長生不老之妙法……。”

他顧不得找崔漁算賬,還是先想辦法度過劫數再說。

修行真經大冊雖然是正覺之力,但卻依舊遭遇詭異不測,這就是盜取日月玄機、天地造化的代價。

“可怎麼才能弄出來呢!大林寺也好,五莊觀也罷,都是高手如雲。”老道士抓了抓腦袋,頭上花白髮絲又白了一縷。

轉頭看向豬圈,剩下三頭豬面色絕望的在豬圈內哀嚎。見老道士望來,紛紛撞擊豬圈欄杆,希望老道士能將其放出去。

看著豬圈內的大肥豬,老道士使勁嚥了咽口水,然後強迫自己轉移目光:“不行,不能走邪門歪路。眼下最重要的是躲避東海與洞庭湖的追查,在想辦法尋找寶物度過劫數。還有御龍氏的那名少女,只怕御龍氏已經得到訊息了,御龍氏可是得罪不得啊。”

一邊說著一邊吞嚥口水,大步流星向莊園外走去。

群山之間

鳥雀蟬鳴,碧草茵茵好不自在。

崔漁挽著肩頭挎包,擦了擦鬢角汗水,坐在大樹下使勁的扇呼著手中蒲扇,抬起頭看看毒辣的太陽,拿出包裹裡的乾糧啃了起來。

遠處有骨瘦如柴,身穿破衣爛衫的農夫,正在田間給農田除草。

“真是個人吃人的世道。天下間所有土地都是貴族的,百姓只能給貴族種地,一年連個溫飽都混不上。”崔漁根據腦海中的記憶不斷整理線索,對於這個世界越加絕望。

這絕對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

三六九等涇渭分明猶若天塹不可逾矩。

農民的兒子永遠都是農民,奴隸的兒子永遠都是奴隸。貴族永遠都是貴族,天生凌駕於眾生之上,以百姓為芻狗。

稍作休息,崔漁站起身繼續趕路,一刻都不敢耽擱,生怕老道士在後面追上來。

崔漁走了三天三夜,一路上靠著雀鷹尋找水源,不斷辨認方向尋找道路,終於回到了那個熟悉的村莊。

遙遙的站在村頭大樹後,看著安靜平和的小村莊,崔漁心情忐忑,驅動雀鷹向村子裡飛去。

雀鷹過處鳥雀驚飛一片。

一處熟悉的破爛院落映入眼簾,透過雀鷹的視角,崔漁看到了那熟悉的院落,院子裡熟悉的人影,整個人莫名鼻子一酸。

還好!

人都在!

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

雀鷹回返,落在枝頭,崔漁坐忐忑的心逐漸恢復平靜,人坐在大樹後開始思考:“怪哉,我都將陳勝給開瓢了,陳家居然沒有報復?不可能吧?”

驅使雀鷹圍繞村莊又飛了幾圈,不見絲毫異常,心中更加疑惑。

“崔兄弟?”就在崔漁百思不得騎姐,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其中道理時,不遠處一道驚喜的聲音傳來。

崔漁轉頭望去,就見一少年郎正站在樹蔭下滿臉驚喜的望著自己,最關鍵的是這少年的身上扛著一頭花紋猛虎。

儀容清俊貌堂堂,兩耳垂肩目有光。少年背後斜橫華南虎,人品相貌正又端。面刀敷粉牙似玉,鼻樑高正似膽懸。凜凜身材有一丈,仙風道骨不非凡。”

看著眼前完美無瑕的面容,崔漁心中忽然湧現出一種:“即生我崔漁,又何生此人的感覺。”

太英俊了!

整個人毫無瑕疵,即便是宋玉潘安,也稍遜幾分氣度。

最關鍵的是崔漁看到了少年身後揹著的那隻已經嚥氣的猛虎,心中不由泛起一股涼意,就連得來神血的那點驕傲也蕩然無存。

楊二郎!

崔漁的鄰居,在崔漁五歲那年鄰家盡數被餓死,整座房子就空蕩下來。半年後的某一日,崔漁忽然發現自家鄰居多了一個小豆丁。那一年楊二郎八歲,渾身上下髒兮兮,連一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只是忽然就在崔漁家的隔壁安了家,一個人靠挖野菜、抓野獸、魚蝦充飢。

崔母見他可憐,就時常接濟,吃飯、縫補衣裳。

雖然不是親兒子,但也算是半個兒子。

二人從小一起長大,不是親兄弟,更甚親兄弟。

最關鍵的是,這廝伴隨年紀增長,竟然有了一身神力。

那可是老虎啊!

雖然早就在記憶中楊二郎有降服猛虎的能力,可此時看到楊二郎竟然揹著一隻數百斤的老虎面色自如的在山中行走,崔漁還是倒吸一口涼氣。

有的人一輩子在去羅馬的道上,而有的人天生就在羅馬。

就憑這一膀子力氣,勝過道人數百年苦修。

“楊二哥?”崔漁面色驚喜的站起身。

“兄弟這些日子去了那?叫伯母好找。”楊二郎湊上前看著崔漁。

“不是惹了事情。”崔漁苦笑著道:“想要一跑了之,可半路又想到,萬一牽連家人又該如何是好?所以悄悄的反了回來。”

崔漁目光盯著楊二郎背後的虎頭,已經變得軟啪啪稀巴爛,口鼻之間有血液滲透出來。轉移目光看向楊二郎那張完美無瑕的面孔:“我家中怎麼樣?可曾受到牽連?”

楊二郎聞言笑了笑:“賢弟回來的好,事情已經解決了,以後就好生過日子吧。”

“解決了?怎麼解決的?”崔漁連忙追問。

楊二郎聞言不語。

崔漁一把抓住楊二郎胳膊:“大哥,是怎麼解決的?”

“那日陳勝帶人前來抓人,想要將叔叔伯母貶為奴隸,我被逼無奈之下,答應了項家大小姐的條件,以後給他做個面首,由項家小姐出面,此事自然擺平了下來。”楊二郎低著頭道。

崔漁一愣,想起項家那個小姐,不由得愣住。

說起項家小姐,還是大小姐五歲隨著護衛來收租、狩獵,然後看到楊二郎就唸念不忘的盯上了。

只是楊二郎雖然是平民,卻不知為何天生傲骨,面對項家小姐總是百般躲閃,故意躲入深山老林。憑藉他那一身神力,在山中倒也快活,叫項家小姐無可奈何。

“躲了八年,終究是被她得手了。”崔漁幽幽一嘆。

只是想到項家小姐那張如花似玉的面孔,崔漁道:“你也不吃虧啊。”

楊二郎苦笑:“那項家小姐刁蠻任性,據說是已經有了婚姻,非要在成親的時候叫我跟她走,要把我時常帶在身邊受用。”

崔漁看著楊二郎,撓了撓頭:“項小姐還有三五年才能出閣,咱們還有時間,總不能委屈了你。”

“我不委屈,你能回來,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楊二郎看著崔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咱們回家,伯父伯母見到你回來,不知該有多高興。”

楊二郎雖然說的輕描淡寫風輕雲淡,但身為一起長大的發小,如何不知楊二郎心中傲氣。

那是一種源自於骨子裡的傲氣。

“陳勝不是一個大度的人,陳家也不是一個大度的家族,被咱們一個泥腿子削了顏面,絕不會善罷甘休。他要是不報復回來,日後休想在士大夫、八大家族中抬起頭來。”崔漁跟在楊二郎身後,內心深處已經誕生一股濃濃的擔憂。

“還需將陳家這個麻煩想盡辦法解決掉。”崔漁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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