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西北望,射天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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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染月以流矢為武器,以馬背為借力點,縱身一躍,朝隱衛們撲去。
手腕擰轉,利箭便穿透了幾人的咽喉,她奪過其中一人長刀,橫砍而下。
劍意與刀志,雖然本質不同,但亦有相通的地方。
而些刀鋒橫掃之勢,比劍更開闊一些。
但用刀,對臂力的要求更大。
卡牌再怎麼厲害也只是外物,面對一波又一波湧上來的隱衛,她終有力竭之時。
而那一刻,就是她的死期!
一支暗箭,鎖定了衣衫被血水浸透的少女。
宛如一隻暗中潛伏著的毒蛇,等待著一朝咬斷獵物的最佳時機。
就是現在!
利箭破空而去,穿過漫天沙塵,直抵少女後心。
“躲開些!”一柄長劍側旋,與箭矢相擊,火星迸射開來。
箭矢墜地,被滾滾沙塵湮沒。
姬染月以刀撐地,才不至於踉蹌倒地,她勉強抬頭,扯出一抹笑,“政哥但凡晚來一步,我就真的涼涼了。”
她差一點就掏出了自己壓箱底的那張卡牌——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因為只有一次使用機會,她一直沒敢用。
還好,他來了。
“先退敵再說,主公可還有力氣?”
“殺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姬染月扯開一抹笑,一口整齊大白牙莫名給人森寒的殺意。
她已經很久沒有被逼得這麼狼狽過了,這筆賬,她定是要清算的,不論對手是誰。
沙塵愈烈,兩人背抵背,一個眼神交匯,嬴政長劍翻轉,刺向了朝姬染月攻來的隱衛,而她則是一個飛躍,衣袂被長風鼓起,襯得血色如烈火般綻開。
她直襲那枚暗箭射來的地方。
“想殺我,卻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現身,當真是蠅營狗苟之徒!”
刀口劈裂長風,連同四散的碎石,她終於看清了藏在暗處伏擊她的首領,居然是——
洛玦歌?!
他竟然不去攻楚,也不去圍胤,而是埋伏在了西秦,要伏擊她?
這不合理。
她若是洛玦歌,可真幹不來這樣的虧本買賣。
由於過分震驚,她的刀,慢了半步。
少年一個閃身,避開了她攻擊。
算了,不管是不是洛玦歌,殺就對了!
姬染月提勢再攻,兩人瞬息間交手了十幾下。
不行,照這樣下去,先被弄死的,肯定是她。
得想個辦法。
念及此,姬染月的攻勢愈發迅猛,幾招過後,她似是力氣所剩無己,一個傾身,刀卻並未被抬起。
洛玦歌抓住時機,一掌直落在她胸口。
姬染月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擊,然後長刀無聲落於左手,一個反旋,貫穿了少年的心口。
兩人一齊倒地。
姬染月嚥下口中腥鹹,將刀身再逼近幾寸。
這就叫,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但值得!
然而,她嘴角的笑弧尚未來得及揚起,面前少年的屍體就變成了一具散了架的木頭傀儡。
長刀墜落塵土,沙塵湮沒了血漬。
這是……巫傀!
楚雲韻也跟洛玦歌勾結在一塊了!
這個女人……瘋子!
姬染月瞳孔緊縮,“政哥,上馬,跑!”
伴隨著木頭傀儡的失效,十幾架戰鬥巫傀自沙塵中出現。
萬千銀絲如刃,直襲她面門而來。
一襲墨袍飛拋過來,瞬間被銀絲絞碎成灰,但藉著這一剎的空檔,嬴政已縱馬趕至,將少女一把攬過。
往沙塵深處疾馳而去。
他們的身後,是漫天銀線和箭羽。
呲——
箭尖刺破血肉,嬴政悶哼一聲,更是加快了速度。
風沙愈發大了,這樣的情況下,根本無法辨別方向,停下就是死路一條,倒不如賭一把!
他駕馬朝著沙塵最劇烈處馳騁而去。
“追嗎?他們往塵暴中心處跑了,那裡可是必死之路。”
長風裹挾生成的塵暴,一旦靠近,足以送無數個人上天。
但凡遇上塵暴的商隊,皆是連人帶貨,無一生還。
“……追!主上說了,他一定要親眼見到這個女子的屍體。”
餘下的隱衛齊齊撕下衣衫,包住臉,衝進了風沙裡。
*
“不要!”墨染從床榻上驚醒,大口喘著氣,她怎麼會夢見……
不……不可能,姬小姐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出事呢?
可是,她心慌得厲害,萬一呢?
“你是做惡夢了嗎?”少年半撐著頭,倚在榻上,頗為好奇地覷著她——這個昨夜新收的美人。
她身上的氣息讓人很舒服,沒有任何叫人作嘔的脂粉味。
他還挺喜歡的,不想這麼快把人玩死。
墨染這才意識到,自己身邊還躺了個小秦王。
“回……回王上,妾只是一時魘著了,無意驚擾王上,還請王上恕罪。”
她忙起身想要跪下,卻被少年一把拽住手腕,壓在榻上。
“急什麼,天色尚早,美人再陪寡人睡一會兒。”他枕在少女的腰上,緩緩閉眼。
墨染一動也不敢動,她怎麼也沒想到,進了秦王宮,居然還要當陪睡工具人。
她望著視窗處瀉下的曦光,便判斷出到時辰已經不早了,她的腦海裡,依舊充斥著那個夢境的畫面,她不敢閉眼。
好多好多的血,好多具屍體,他們在追殺姬小姐……她也吐了血,受了重傷。
不行,她必須想辦法,把這個夢境告知霍小將軍,他肯定能聯絡上姬小姐!
“王上,王上……”
“別吵!”秦彥煩躁睜眼,眸光一片冷寒。
墨染撞上這樣的目光,心沉了沉,但她一想起姬染月,就頓時滋生出了無限勇氣,“王上今日,不需要去上朝麼?”
“寡人從不上早朝。”
他只需要當一個安份守己的傀儡,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野心。
否則,王叔會毫不留情的殺了他的,就像殺死他的那些叔叔們一樣。
他想活著,哪怕活得窩囊。
“你這美人真有意思,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勸寡人去上朝的人。”
“美人不是秦國人吧。”他忽然湊近她,眸光透著幾分奇異與探究。
墨染一吋不知是該承認還是否認,她只能沉默著垂下眸。
藏在袖中的手掌緊緊攥著,掌心全是細汗。
她真沒用,連個十二歲的小孩子都騙不過。
“其實,你不說寡人也知道,寡人見過你,在王叔的書房裡,有一幅珍藏了許久的畫。”少年偏了偏頭,笑得無邪如稚子。
墨染怔了怔,訝然抬眸。
他居然誤以為她是姬染月!
電光石火間,她有了個極為大膽的想法。
“所以,王上昨夜,是故意召我侍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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