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優先供給兵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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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點兵過程毫不費力，因為人馬都是剛剛從楚國戰場回來的，具體可用的人數和機械數量都很清晰，無需再派人細數核實，祝新年和王賁在東營對著燕國地圖商議了一下午戰術，很快就把前期作戰策略給定了下來。

天色將暗的時候王賁起身告辭，祝新年主動將他送到東營門口，王家的馬車前腳剛走，後腳就又有一輛馬車朝著東營駛來，後面隱約還跟著幾十輛板車，上面密密麻麻堆滿了東西，看著跟搬家似的。

守營的將士藉著火把的光芒遠眺，卻實在看不清來者是誰，只能抓著臉頰疑惑道。

“這天都快黑了，誰家在這個時候搬家啊？看架勢家業不小啊，但是沒聽說城中有哪位達官貴人今日搬家啊。”

東營尉官急促地“嘶”了一聲，手都抬起來了，又礙於祝新年在場不好動手，只能咬牙道。

“蠢貨，沒看見人家是朝著咱們東營來的嗎？！趕緊過去看看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那隊馬車距離東營還有段距離，守營將士不能確定對方一定就是來東營的，但既然東營尉官發了話，他們只有服從，便趕緊舉著火把迎了上去，沒想到為首的那輛馬車壓根沒理會這群士兵，徑直駛到了東營門口才停下。

“什麼人這麼囂張？看到我東營將士查車竟然還不停下，今天我倒要看看誰這麼大膽子在我東營門口撒野！”

咸陽城中的人無論是王侯官員還是尋常百姓，對兵甲部的態度都十分客氣，東營又是兵甲部四營之首，敢面對東營查車還不停的人在整個咸陽城中都找不出幾個。

東營尉官當即帶人上前去，正要爬上車去推車門的時候正好車門自己開啟了，治粟內史躬身出來，恰好與東營尉官四目相對。

“儲……儲大人……”

治粟內史儲碭位列九卿，與裴少橋的父親郎中令裴應犼是一個級別的人物，東營尉官雖然在兵甲部中職位很高，但無法與治粟內史相提並論，當即氣焰就弱了下來，慢慢從馬車上退了下來，訕笑道。

“這麼晚了，內史大人怎麼來我們東營了？”

雖然兵甲部與其他朝臣不屬於一個管理系統，但大家都在咸陽城做事，彼此之間也不能完全不留情面，雖然治粟內史無視了東營查車的將士，但東營尉官還是好言相對，並未出言斥責。

治粟內史儲碭從車上下來，並未去看東營尉官，而是朝祝新年走來，拱手道。

“見過安勝君。”

“什麼事情勞動內史大人親自來我兵甲部？難道是王上承諾的物資到了？”

祝新年往儲碭身後看了一眼，修真之人的視力比尋常人要好些，即使不用靈識也能看見後面的板車上放滿了一捆捆冬衣以及其他取暖物資。

“王上早有攻燕的打算，年前就令國庫開始做準備了，今日早朝既然定了要去攻打燕國，我就想著把保暖衣物先送一批過來，免得兵甲部這邊率先出徵卻衣物不夠，要是耽誤了戰事王上定要問罪的。”

儲碭朝後招招手，隨行的押送將士便開始往車下卸物資，東營尉官趕緊高聲招呼營內將士出來幫忙，現場一時間燈火通明、人頭攢動。

“這第一批冬衣、冬褲、冬靴和帽子一共三千套，是單獨供應給兵甲部的，王上說兵甲部的人總是衝鋒在前，是為我大秦開疆拓土的最大戰力，必須優先保證兵甲部的供給，然後再去考慮尋常軍隊的配給。”

儲碭將物資冊子交給了祝新年，上面清清楚楚羅列著這一批送來的冬衣的材質和尺碼數量，雖然秦王並未下令催促出兵，但這物資冊子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旨意呢？

說是看重兵甲部的戰力，優先保證兵甲部的物資供給，實則是要兵甲部的人帶頭衝鋒賣命，有了足夠的物資，又漲了軍餉，此時兵甲部的將士們除了冒著嚴寒去燕國作戰之外也沒有別的藉口能拒絕上戰場了。

祝新年心中默默想著，但東營尉官顯然並未意識到這批冬衣其實就是趕鴨子上架的那根棍子，還在招呼人手搬運物資，殊不知物資齊了，兵甲部就該出征了。

此時距離兵甲部將士從楚國戰場返回秦國還不滿一個月，當時祝新年因為擔心太后的病情提前回國，兵甲部的人由杜問春帶領，跟隨王翦將軍班師回朝的隊伍一起回咸陽，急趕慢趕才趕到年前回來了，沒想到年還沒過完，就又要動身了。

“一般無人會在冬季前往燕國，我們也不知道這批冬衣能不能抵擋住燕國的寒冷，但這已經是國庫中最厚的冬衣了，兵甲部的將士穿上這些衣服待在機甲裡面應該不會太冷吧？王上還下令從國庫中取了羊皮料子，為所有三等先鋒官以上的將領單獨做羊皮襖子，這會已經在趕工了，應該能趕得上出征吧。”

儲碭自隨從手中接過一個布包，遞給祝新年道。

“這是單獨為安勝君製作的襖子，裡面用的是白虎皮，外面用的是黑狐皮，最是保暖，王上特意叮囑要交給安勝君。”

那皮襖子將布包滿滿撐了起來，一看就用料十足，如今世間靈氣熹微，如白虎、黑狐這種靈獸已經不常見了，這樣的皮料除了王宮之外其他地方几乎也看不見了，秦王一向出手大方，但這件皮襖子卻只給祝新年一人，可見用料珍貴。

“謝王上隆恩，但我是高階修真者，身體比尋常機甲士兵要更耐寒一些，這麼珍貴的皮襖子穿在我身上難以發揮作用，還請內史大人幫我將這襖子送給王翦將軍吧，老將軍一生征戰，身上定然有不少舊傷，平日還好，到了燕國那種環境下只怕是難受得很，還是讓老將軍穿著保暖吧。”

祝新年將布包推了回去，儲碭也沒有跟他拉扯，只是道。

“王翦將軍向王上討要了無數屋田財產，難道還做不起一件皮襖子嗎？這可是王上特意賞賜給你的，你又何必推辭呢？”

祝新年淡笑搖頭，道：“老將軍縱使有無數財產，又怎能比得過王上的賞賜呢？別看只是一件皮襖子，代表的可是王上的關懷，內史大人將此物送給老將軍的時候就別說是王上賞賜給我的了，就說是王上擔心老將軍的身體，特意賜給老將軍的。”

儲碭微微睜大了眼睛，眼底露出一絲驚愕，道：“那我豈不是變成了假傳聖意？若是被王上知道了，我這顆項上人頭還要不要了？”

“憑內史大人的口才難道還沒法解決這件事嗎？左右這皮襖我留著無用，送給王老將軍還能彰顯王上體恤老臣之心，王老將軍得此關懷，必定更加盡心盡力為王上征戰沙場，至於要怎麼跟王上解釋這件事，怎麼讓王上不生氣且嘉賞內史大人，可就看大人您的本事了。”

聽了祝新年的話，儲碭沉思了片刻，繼而笑道。

“安勝君果然聰明，小小一件皮襖子換得三個人都開心，難怪王上和王翦將軍都對你器重有加。”

祝新年挑了挑眉，問道：“哎，怎麼是三個人呢？難道內史大人不能從這件事中獲得好處嗎？”

儲碭大笑了起來，他本是來替秦王辦事，但現在祝新年不肯要這皮襖子，送回宮去肯定引來王上的不滿，斥責他差事沒有辦好，如今祝新年替他解決了問題，送去王翦將軍那裡便是這皮襖子最好的歸宿，王上知道了這件事肯定也會讚揚他差事辦得好。

兩人站在東營門口交談了一會，送來的冬衣也全都卸下了車，在東營門口堆成了一座小山丘，東營尉官正帶著人在最後清點數量。

“對了，還沒問過安勝君此番攻打燕國準備派多少機甲士兵出征呢？以往都是三千左右，所以這第一批冬衣先按照三千的數量發放，若是人數有增加，就再從國庫中分配，但我得先知道個具體數量，以免後續拿多拿少了都不方便。”儲碭道。

“我預計是七千人左右，後續可能會需要一萬人以上，燕國的公子瞿手握六十萬重兵，敖睨也帶著代軍在燕國境內流竄橫行，加上燕國地界氣惡劣，尋常士兵很難作戰，基本要全靠機甲部隊在前面扛大頭，所以這次在物資配備方面還要請內史大人多操心了。”

國庫中肯定是沒有那麼多冬衣的，就算有，厚度也不夠在燕國使用，即使現在召集全國的裁縫來趕製也來不及了，祝新年沒指望國庫能一口氣掏出這麼多冬衣，他心中已有打算，不會去為難儲碭。

“這數量著實有些多啊，國庫確實沒有這麼多的冬衣儲備，而且不光要供給兵甲部，王翦將軍那邊也得供上，這事……我回去再想辦法吧，安勝君放心，肯定不會讓將士們穿著單衣在燕國受凍的。”

儲碭雖然面露難色，但還是承諾祝新年會想辦法，誰知祝新年倒大方，讓他不必著急，即使出徵的時候湊不齊那麼多的冬衣也沒關係。

“咱們這邊有三千套冬衣已經足夠先遣部隊所用了，後續慢慢縫製就是了，倒也不著急，只是想請內史大人先想辦法抽調五百件厚實的冬衣送去水師營。”

“水師營？”

儲碭微怔，道：“王上……沒說讓水師營出征吧？”

“現在是沒說，但燕國那情況保不齊要用到水師，到時候調令一下來就要出發，水師營又遠離咸陽，國庫的物資肯定來不及送到，王上又最看重水師營，之前那裴元魁指揮不當致使水師營險些覆滅，下場如何內史大人應該比我還清楚，想必無需我多說，內史大人就應該知道要如何處理水師營的物資了吧？”

祝新年的提醒令儲碭恍然大悟，愕然道：“我竟沒有想到這一層，若是到時候國庫的物資沒能及時送到，害水師營在燕國受凍事小，要是因此再打了敗仗可就是我們國庫的責任了！”

他趕緊朝祝新年拱手，一邊道謝一邊往馬車上去，連連道。

“謝過安勝君提醒，我這就回去清點物資，一定把最好的冬衣先送到水師營去！”

祝新年看著儲碭的馬車匆匆離去，很快消失在長街盡頭，此時東營尉官也點清楚了數量，回來稟報祝新年，道。

“稟總使大人，一共三千套冬衣清點完畢，數量無誤，是否先入庫？”

“入庫？入什麼庫？”

祝新年微微蹙眉道：“你以為給我們送冬衣是為了讓我們好生過冬嗎？這是在催我們兵甲部早日動身前往燕國呢，你還想著入庫？只怕你東西還沒搬進庫房中去，我們的人就要出發了。”

東營尉官“啊”了一聲，摸著腦袋道：“那、那這些衣服……”

祝新年望著門口小山丘一般的冬衣，微微嘆了一口氣，道。

“派人去通知南北營的人過來領冬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