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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年之後,秦國攻楚之戰正式打響,正月十五一過,李信便雄赳赳氣昂昂帶著十五萬人出發了。
秦王非常重視這場戰爭,甚至派了文武百官相送,百姓們也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盛大的出征儀式了,長街之上人山人海,大家都想看看這代替了王翦和祝新年的朝廷新秀到底是何模樣。
李信春風得意,騎著高頭大馬走過長街,不斷對著歡呼的人群招手致意,裴元魁跟在他身後,雖然面上沒有太大的情緒,但透過眼神就能看出他也是十分激動的。
無論是升任兵甲部副總指揮使,還是苦等多年終於有機會上戰場立功,這些事不僅對裴元魁來說十分重要,對整個裴家也非常重要,裴元魁和裴少橋兩個裴家後輩齊頭並進,如今裴家已經成為咸陽城中最炙手可熱的世家了。
為此,裴家老太爺特意將裴元魁叫到裴家祠堂好好誇獎了一番,城中都在傳裴老太爺可能要放棄長房長孫,將裴家家主的位置傳給裴元魁的父親,也就是裴少橋的二叔。
裴家幾乎世世代代都是高官,累積下來的家產是尋常百姓根本不敢想象的,雖然裴少橋並不在乎裴老爺子手中的那筆財產,但要是這家主之位真的旁落,他肯定會氣死。
雖然生氣,但不得不承認現在確實是裴元魁最出風頭的時候,他已是兵甲部副總指揮使了,距離總指揮使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這可是兵甲部最高官職,只要坐上了那個位置,裴元魁就再也不用擔心裴少橋會威脅自己在兵甲部的地位,也不擔心裴家長輩會更疼愛裴少橋了。
身騎戰馬的裴元魁唇角微微勾起,行至城門口的時候他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那是祝新年。
此時的祝新年依然扛著他的魚竿,挎著他的魚簍,正要出城釣魚去,雖然這城中的熱鬧使得所有百姓駐足圍觀,但卻無法引起祝新年的半分興趣,好像那溪中的魚蝦都比這場熱鬧要好看得多。
眨眼間祝新年的身影就消失在城門外,即使裴元魁用靈識去找都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了,裴元魁只當他是辭官之後心情鬱結,不想再看到這樣出征的場景才落荒而逃的,於是心中冷哼一聲,不再在意祝新年的去向,轉而繼續接受文武百官們的歡送。
秦國出兵的訊息很快傳到了楚國國都壽春,雖說是國都,但其實距離楚考烈王遷都於此才不過十幾、二十年,所以壽春與其他國家的國都規模相比就相差甚遠了。
此時,一匹快馬衝進城中,徑直朝著楚國王宮奔去,傳遞軍情計程車兵片刻不敢耽誤,雙手託著蠟封過的竹筒進了大殿。
“王上!秦軍急報!”
此刻早朝未散,朝臣們正在商議抗擊秦軍的具體事宜,見前線來了軍報,大監立刻走下臺階接過竹筒,將其呈給了楚王。
“秦王真的只派了十五萬人來攻打我們楚國?”
楚王如受奇恥大辱,怒道:“我楚國雖然曾經敗於秦國幾次,但好歹也坐擁重兵,他秦國憑什麼認為自己只用十五萬人就能打敗我們?!”
秦國與楚國曾經是有姻親的,但這種脆弱的姻親關係早就在連續幾場大戰中消磨殆盡了,如今秦楚雙方都恨不得趕緊滅亡對方才好,秦國打算攻打楚國的訊息一傳到楚王耳朵裡,楚王當即就在秦楚交界處佈置了四十萬重兵,為的就是給秦軍迎頭痛擊。
一開始聽說秦國要派十五萬人來攻打楚國的時候,楚國從上到下都以為這個訊息有誤,畢竟楚國也曾經是軍事實力非常強悍的國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秦國就是失心瘋了也不至於派十五萬人來攻楚吧?
結果這次送來的軍報中竟然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就是十五萬人,楚王感覺自己被秦王蔑視了,當即怒火攻心,直接將手中的軍報撕成了碎片。
“王上息怒,秦國人狂妄自大,此番我們定要讓他們知道自大的下場是什麼!”
“請王上放心,區區十五萬人如何是我們楚軍的對手?這次便讓他們有來無回,好好出一出之前的惡氣!”
楚國朝堂之上眾臣群情激盪,紛紛直言要這十五萬秦軍有命來沒命回去,武將們更是自告奮勇,都想去戰場上見識一下究竟是哪個秦國將領這麼厲害,帶著十五萬人就想來打楚國。
“王上!臣請命率兵抗擊秦軍!”
在嘈雜的議論聲中,一名武將站了出來,他雖然鬚髮皆白,但氣場不小,跨步出來之時整個大殿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悉數朝他看來。
“廉頗啊……”
楚王猶豫搖頭道:“愛卿年邁,該是好好養老的時候,行軍打仗都是年輕人做的事,愛卿就不必操勞了。”
老將廉頗確實已經年邁,他有著輝煌的生平與戰績,但卻在年老之後輾轉多國不受器重,可謂晚景淒涼,但廉頗並沒有鬱鬱寡歡,不僅堅持每天上朝,還經常主動請戰,只是楚王擔心他年紀太大無法作戰,從沒有答應過他出徵的請求。
“王上,老臣認為行軍作戰靠的是頭腦而非蠻力,臣雖年邁,但頭腦尚未痴愚,上了戰場一樣可以指揮作戰,那秦國的王翦年紀也很大了,秦王不是一樣讓他做主將嗎?”
雖然廉頗據理力爭,但楚王還是不相信他的能力,拒絕道。
“且不說王翦比你年輕些,就說這次秦國來攻打我們,王翦也已經不是主將了,說明秦王也認為還是年輕的將軍更好用些,愛卿征戰一生,到老了也該讓位給年輕人了,待在城中頤養天年不比在戰場上舞刀弄棒要好得多嗎?”
廉頗還想再爭取,但楚王心意已決,並未給他開口的機會。
“行了,此戰就由項燕將軍負責吧,秦人狂妄,這回必須打到他們跪地求饒為止!”
楚國大將項燕立刻領命,而廉頗則被全場遺忘,直至早朝結束都沒有人記起他。
散朝之後文武眾臣離開大殿,廉頗也在人群當中,他雖沒有說話,但卻被楚王的幾個兒子找了過來,笑話他道。
“老將軍還想著上戰場啊?您都多大年紀了?背都佝僂了,還能領兵作戰、操縱機甲嗎?”
楚王的幾個兒子性格狂傲,認為廉頗並非楚國人,而是從其他國家過來投靠的,所以一直不怎麼尊重廉頗,楚王明知這個情況卻沒有加以制止,更是縱容了這幾個公子的惡劣行徑。
楚國的幾個公子每人身後都有一名或幾名楚國大將在暗中扶持,雖然已經立有太子,但跟其他公子的勢力與野心相比,太子反而是最默默無聞的那一個,這幾個公子壓根就沒把太子放在眼裡,當然他們彼此之間的明爭暗鬥也是非常激烈的。
面對嘲諷,廉頗並沒有說話,這已經不是楚國幾位公子第一次嘲諷他了,因為這些公子都想爭搶軍功,只有支援他們的將領軍功卓著,才能幫助他們日後坐上太子之位,可每每有戰事廉頗都要主動請纓,難免遭到這些公子的敵視。
“我看啊,戰馬您老是上不去了,過幾天我找人給您定製一把柺杖,我看您走路也挺費力的,王宮裡臺階多,您老可別摔著了。”
公子們大笑起來,他們並不會真的對廉頗做什麼,畢竟廉頗在楚國沒有家世背景,一個年邁的老者也得不到任何公子的器重,楚王更是直接言明讓他好好養老,這樣一個人並不值得楚國公子們費心對付他,只要每次他請戰之後嘲諷兩句就行了。
廉頗早已經習慣了這群公子們的無禮行為,對方嘲笑完他之後就快步離開了他身邊,那些公子各自都有年輕健壯的將軍效忠,這樣一個年邁的老將軍根本沒資格與他們同行。
楚國的王宮面積不大,但巷道不少,廉頗走的比較慢,很快就被其他大臣甩下了,剩他一個人孤獨地在異國王宮中行走著,安靜的王宮巷道中只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在迴盪。
忽而,對面似乎來了一個人,對方見到他之後停下了腳步,拱手行禮道。
“許久不見,大將軍身體安好?”
廉頗抬頭一看,來的人身穿華服、頭戴玉冠,模樣俊俏清秀,眉眼間能看出楚王的模子。
“老臣拜見太子殿下。”
“大將軍不必多禮!”
楚國太子哲當即上前扶住了廉頗的胳膊,沒有讓這位老人向自己行禮。
“這是下早朝了嗎?將軍看起來面帶愁容,可是朝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廉頗默默朝太子哲身後看了一眼,那些隨行的宮人個個都抱著書畫卷軸,似乎是剛從畫院出來。
這楚國太子哲飽讀詩書、禮敬長輩,又畫得一手妙筆丹青,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之人。
尋常人有此造詣或能聲名大噪,但身為楚國太子,不思朝政只愛文藝卻是大問題。
楚王有許多兒子,大多驍勇,野心勃勃謀劃著要篡奪太子之位,但太子本人卻毫無心機,單純的就好像一張白紙,每日只知道作詩繪畫,他的兄弟都開始上朝參政了,他卻還沉溺在虛幻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若不是他為王后嫡出,楚王又十分喜愛他母后的話,太子哲是根本無法坐上太子之位的。
所有人都說太子難當大任,但看太子哲自己似乎也不是很想當太子,他曾經跟楚王直言自己更想遊歷山水,繪遍世間美景,被楚王狠狠斥責了一頓,差點太子之位不保,也因此他的兄弟們更加肆無忌憚,每天都在琢磨著怎麼把太子哲推下太子的寶座。
廉頗收回了目光,看向面帶輕笑、彷彿絲毫不知道自己身在險境的單純太子,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秦楚開戰,這段時間王上心情應該不會太好,太子殿下就莫要帶著這些東西在王上面前走動了,以免觸怒天威。”廉頗提醒道。
太子哲一驚,趕緊吩咐隨行的宮人將這些東西都收回自己寢殿去,旋即向廉頗道謝。
“謝大將軍救我,若是被父王看見我這些畫,怕是又要訓我了。”
太子哲扶著廉頗的手臂,隨著他一道往宮門走去,雖然不受器重,但當朝太子親自扶老將出宮這種事還是有違禮制,廉頗想要拒絕,但太子哲並不認為這樣做有任何問題。
“您是長輩,我是晚輩,晚輩攙扶長輩是孝道,難道大將軍不讓我盡孝嗎?”
廉頗一生輾轉多國,效忠過許多位君王,也見識過形形色色的太子和公子,卻從未見過如太子哲這般禮敬賢臣之人,不由又微微嘆了一口氣,想著要是太子哲能夠關心朝政的話,想必應該會有很多名將賢臣願意來輔佐他吧。
“大將軍為何嘆氣?”太子哲問道。
廉頗停下了腳步,他緊緊拉住了太子哲的手,語重心長對他道。
“秦國已經連續收服了多個國家,此番秦楚之戰不是兒戲,雙方之中一定有一個國家會滅亡,楚國多位公子早已離心離德,只想著自己的利益,實在難堪大任。”
“老臣這番話雖然大逆不道,但忠言逆耳利於行,您是楚國的太子,如此存亡之際,也該是時候放下逍遙心,瞭解朝政、看清事實了。”
太子哲有些茫然,但還是將廉頗的話聽進了心裡,點頭道。
“是,我會認真思考大將軍的話,爭取能為父王排憂解難。”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太子哲從未參與過朝政,對領兵打仗更是一竅不通,廉頗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承擔起興復楚國的大任,但眼下除了太子哲之外,楚國也沒有其他公子能託付重擔了。
“那就好,那就好……太子您才是楚國的希望啊……”
廉頗拍了拍太子哲的肩膀,一邊點頭,一邊顧自轉身,朝著宮門慢慢走去。
太子哲低頭看了看自己尚帶餘溫的雙手,又抬頭去看漸漸遠去的廉頗,他沒有說話,只是拱手朝廉頗的背影行了一禮,然後帶著滿腔疑惑走向了自己的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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