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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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新年不知道秦王是如何看出他欲言又止的，他認為自己面上已經掩飾得很好了，方才聽見那些人討論要如何刺殺李牧的時候，他絕對是一點反對的神情都沒有露出來過的。

難道這秦王還真有什麼洞察人心的絕技？

祝新年微微一驚，又很快鎮定下來，既然秦王開口問了，那他也不好裝傻隱瞞，只能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稟王兄，臣弟認為派人刺殺李牧難度太大，一旦失守李牧將會加倍提防，到時候李牧殺不了，對我大秦攻趙戰局影響太大。”

他猶豫了一瞬，繼續道：“恕臣弟直言，兵甲部中也無人能保證完成刺殺任務，若想以刺殺的方式解決李牧，免不了要王兄身邊的高階機甲近侍出手，但王兄剛剛攻韓成功，正是諸國忌憚之時，高階機甲近侍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王兄身邊。”

機甲近侍就是秦王豢養的那支暗殺隊伍的美稱，他們平時藏身在機甲衛隊中，貼身保護秦王的安全，到了要用到的時候就從機甲衛隊中抽出來，去執行暗殺任務。

以這群人的能力，千軍萬馬中取李牧首級是完全沒問題的，但秦王現在是諸國的眼中釘，無數人慾將他除之而後快，近期來暗殺秦王的人不少，他身邊的貼身近侍是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被派出去執行任務的。

如此一來，如何解決掉李牧又成了一個難題，太尉連“嘶”了幾聲，道。

“公子所言並無問題，但解決李牧對如今的戰局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不知公子可有應對此事的解法？”

秦王聞言輕笑，道：“他要是沒有辦法的話，就不會說剛才那番話了，寡人這個弟弟雖然平日少言寡語，但心裡計謀多著呢。”

他朝祝新年一揚下顎，示意祝新年趕緊把主意說出來。

祝新年與秦王攏共沒有接觸過幾次，也不知道秦王是怎麼得出這番對他的評價的，不過無論秦王給他什麼評價，祝新年都得照單全收，畢竟憑他現在的身份還沒法正面批判秦王的對錯。

“與其冒險刺殺，不如讓敵人內部產生矛盾，離間趙王和李牧之間的關係，讓趙王不再信任李牧，只有借刀殺人，這刀才一定會落到李牧頭上去。”

祝新年一言既出，殿上眾人沉默，丞相隗狀把他的話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問他。

“公子如何斷言趙王會不再信任李牧呢？又為何說借刀殺人才能殺掉李牧呢？”

這個問題也是在場其他人心中的疑問，祝新年見大家皆有疑惑，便解釋道。

“那李牧從前長期在邊境對抗匈奴，那種地方行軍作戰一切排程指揮都由主戰將軍說了算，李牧自行調兵遣將已成習慣，我看他對付我們秦軍的時候也是如此。”

“但此時的他手握十幾萬重兵，朝廷是不可能不插手他的作戰計劃的，上次番吾之戰他大敗我們秦軍，卻沒有乘勝追擊，大機率就是被趙國朝廷阻攔了。”

“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李牧不願處處受趙國朝廷的掣肘，趙國朝廷又擔心他手握重兵對趙王不夠忠心，雙方的關係也只是檯面上看著不錯罷了。”

“加上李牧這幾年縱橫沙場，搶盡了趙國其他將領的風頭，那些世家出身的將領們一定對其多有怨言，只要我們稍微離間他們一下，後續無需我們催動，想要他命的人自然會想盡辦法取他性命。”

祝新年沉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李牧縱使神勇無敵，任他三頭六臂，也抵不過牆倒眾人推啊。”

眾人聞言恍然大悟，太尉連連拍掌，感慨道：“好一招借刀殺人啊，如此一來，李牧的死就跟咱們秦國沒有關係了，日後史書工筆只會寫趙王昏庸，不會寫咱們秦國半句不是了！”

祝新年並沒有應和他的話，他向秦王獻完此計之後就一直保持沉默，安靜地聽著其他幾人與秦王商議此計的具體實行辦法。

眾人都贊同使用祝新年的離間計來對付李牧，想要正面殺掉李牧不容易，但要在趙國放出風聲卻很容易。

只用說李牧擁兵自重意欲推翻趙王自立，那趙王疑心本就很重，加上最近齊國公主貞剛剛推翻了齊王田建，他一定會擔心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一旦趙王開始懷疑起李牧的忠心，他就會處處干涉李牧的調兵決策，李牧對抗匈奴性子強硬慣了，絕對不會處處聽從朝廷的話，只要他抗命，就會坐實他擁兵自重的傳言，更加引來趙王的猜忌。

到時候，趙王與李牧不和的風聲會很快傳遍趙國，那些被李牧搶了風頭的將領們可不是省油的燈，李牧在外征戰，他們在趙王面前添油加醋，縱使李牧長了一千張嘴，也是有口難辯。

這招確實十分狠毒，如果不是秦王追問，祝新年並不想向秦王獻上這個計策，但按照後世史書所寫，李牧最後還是死於離間計，而提出這個計謀的人就是王翦將軍。

既然歷史的結果無法更改，那不如就改變提出這個計謀的人，讓此事成為祝新年的投名狀，藉此提高秦王對祝新年的信任。

有了祝新年的計謀，眾人很快就商議好了要如何利用這反間計除掉李牧，秦王對此計非常滿意，他當場冊封了祝新年為上將軍，讓裴少橋做他的副將，派遣兩人跟隨王翦前往趙國。

等李牧一死，秦軍即刻攻趙，秦王承諾若此行一切順利，待他們再歸來時，便正式恢復祝新年的身份，讓他入族譜宗祠認祖歸宗。

從大殿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暗，祝新年一腳踏出大殿，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夕陽的餘暉。

此時漫天霞光濃烈，好似即將從李牧身體中流淌出來的鮮血。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想到公子成長迅速，竟然已經會使用攻心計了。”

王翦隨他出來，於大殿外負手而立，道：“不得不說，公子方才提出的反間計跟老臣想的完全一致，連細節都一模一樣，如若這真是巧合的話，那可真是令人震驚啊。”

祝新年心道沒什麼可震驚的，我方才說的話本就是歷史上你說出來的話，我得秦王的提拔也是借了你老人家的光罷了。

“晚輩不才，誤打誤撞與大將軍想到一處，只是這細節方面定沒有大將軍想得縝密。”

王翦笑了一聲，道：“你倒是謙卑，這計謀讓我來想，我還未必能想得這麼面面俱到呢，只不過你剛得王上提拔嘉獎，怎麼現在看起來卻滿面愁容呢？”

祝新年只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用這攻心計罷了，李牧是歷史上有名的忠臣良將，殺他終究令祝新年心中難平，他第一次用這種方法殺人，有所感慨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知道自己決不能讓外人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不然他就會成為第二個李牧，被人在秦王面前用反間計陷害。

“晚輩只是在想明天好像是兵甲部每月一次的升階考核了，我和裴少橋拖了好久沒有參加考核，與我們同屆的學生快的都升三階了，要是將軍不急著回趙國前線的話，可否允准我們明日參加完升階考核，正式入了兵甲部再出發呢？”

王翦豪爽一笑，道：“區區小事還值得公子滿面愁容？你們儘管去考就是，離間趙王與李牧這件事沒那麼快，得等到李牧死了，我們才能開戰，在那之前，公子儘可以處理好自己的事，以免日後去了趙國再為此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