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太平川上不太平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他們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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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新年安排了裴少橋和兩臺金甲押送胡哲去邯鄲。

他們將搭乘飛鳶越過吳城，直接飛抵邯鄲城外，但因為邯鄲是國都，趙國兵甲部就在邯鄲城中，所以飛鳶不能太過靠近，他們會在城外將胡哲放下，讓他進城去跟趙王報信。

送走胡哲之後，祝新年抬頭看了眼月亮，不出意外的話，在天亮之前，趙王就會在他的寢宮床榻上收到秦軍一夜之間連下趙國兩城的訊息。

“人都走了，公子不打算跟末將說點什麼嗎？”

成英一直等著祝新年做完這一切才終於開口，雖然祝新年確實幫他打下了平陽，還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打下了吳城，按理說本是大功一件，但這違抗軍令、擅自調兵的事情他作為主帥卻不能不過問。

“如將軍所見，我確實擅自調兵攻打了吳城，我也不想隱瞞什麼，將軍可以將這件事原原本本上報秦王，如果王上問罪下來的話，我自會一力承擔。”

“先不著急劃分責任，我且問你，為何你寧可違背軍令，也一定要先攻下吳城呢？”

成英對祝新年的做法十分不解，如果他願意帶著機甲班跟他一起攻打平陽的話，說不定現在也順利拿下平陽了，再往前去攻打吳城不也只是順序先後的問題嗎？

“吳城毗鄰邯鄲，如果不先拿下吳城的話，將軍您這邊進攻平陽，那邊送信的人就已經去了邯鄲，到時候趙國兵甲部再派機甲部隊過來增援平陽，將軍認為我們又有幾分勝算？”

雖然祝新年解釋得很清楚了，但成英依然有些疑惑：“但吳城在邯鄲和平陽兩座大城中間，你先攻吳城，難道不怕被包抄嗎？”

祝新年臉上露出一抹輕笑，道：“那就是攻城方法的問題了，只要方法合適、速度夠快，就能切斷吳城與外界的聯絡，如此深夜，邯鄲和平陽又怎麼會發現吳城已經成了我們的囊中之物呢？”

成英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連日操勞使得他無暇顧及外貌，此時下頜短鬚叢生，他撫摸著剛長出來的硬胡茬，緩緩點頭道。

“這……就是公子說的閃擊戰？”

“沒錯，閃擊戰講究的就是行軍速度和打擊速度，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拿下戰鬥，我們攻打吳城的時候首先拿下了它所有進出城通道，阻斷了城中守軍與外界的聯絡，在一個時辰之內結束了戰鬥。”

聽得祝新年如此解釋，成英才終於明白祝新年是如何做到趕在大部隊之前拿下吳城，又能有充足的時間調頭回來支援大部隊的。

“所以公子從吳城趕過來之後順勢封鎖了平陽的東城門，切斷了他們去往邯鄲的道路，就算他們趕在公子到來之前派人去邯鄲，也會在吳城被攔截下來……而從平陽派出去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吳城已經淪陷……”

成英感慨道：“如此用兵如神的兵法，我竟從未在兵書上看到過，公子又是從何處習來的呢？”

“其實閃擊戰的雛形最早可以追溯至商周時期的牧野之戰，《韓非子》中曾有記載，說‘戰一日而破紂之國’，雖然閃擊戰的名字並未被記錄下來，但其實這種行軍之法卻早就出現了。”

“原來如此，公子真是博學多才，我等慚愧，只是……末將還有一事不解……”

成英問道：“雖然公子防住了吳城和邯鄲，但平陽往西還有牟城，公子難道不怕牟城的趙國機甲部隊趕來增援？”

“將軍這個問題問得極好！”

祝新年胸有成竹道：“牟城確實是這場戰鬥中唯一的變數，但就算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行動，也需要先傳信去兵甲部，得到調令之後才能來支援平陽，趕來平陽的路上也需要時間，有這個時間，我們早就拿下平陽了。”

“可就算我們拿下了平陽，萬一趙軍派出大量機甲圍攻，我們也未必能守得住啊，你怎麼能確定趙王一定願意與我秦國談和呢？”

成英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以往行軍打仗都是順著方向打，或者用迂迴戰術，誰也沒打過這種直接空降敵國腹地的仗。

按照成英的想法，他先打平陽，再打吳城，然後他並不會佔據這兩座城池，而是擾亂趙軍的作戰規劃後再退回牟城，那時牟城的機甲部隊一定去支援其他城池了，他再趁機拿下牟城便是順理成章的事。

如今整個計劃被祝新年打亂，成英心中不安，他一直擔心牟城或邯鄲會派機甲部隊過來奪回平陽。

面對成英的疑問，祝新年不以為然，反問道：“成將軍為何認為我們守不住？”

成英一愣，脫口而出道：“因為我們的機甲數量遠不如人家趙國的多啊……”

“誰說的？”

祝新年搖頭道：“只是我們天工學院機甲班的人數不如趙國的機甲士兵多，可不代表我們秦國兵甲部的機甲不如他們趙國多啊。”

成英徹底傻了眼，迷茫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算我們秦國兵甲部的機甲再多，不也都分散在燕國戰場了嗎？又不能來支援我們……”

話未說完，成英看著祝新年臉上自信的笑容猝然一怔，旋即驚訝道：“難道你在出兵吳城之前就給咱們秦國兵甲部傳過訊息了？！”

“沒錯，我當然知道任何戰爭都是有勝有負的，為了不讓我們全軍覆沒在此，在將軍你帶兵出發前往平陽的時候我就給秦國兵甲部傳了訊息，算起來，兵甲部的增援也快到了吧。”

“兵甲部能同意給你派增援嗎？”

成英不敢置通道：“我們攻打平陽本就是臨時改變的戰術，兵甲部未必會同意從燕國戰場上抽調人手來支援我們啊。”

“他們會來的。”

祝新年咧嘴一笑，道：“我上報兵甲部說我們已經拿下了平陽和吳城，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他們派人過來幫助我們回頭攻打牟城，要麼派使臣過來等著趙國和談，將軍您猜兵甲部會作何選擇？”

成英雖然搞不明白祝新年的計謀，但對兵甲部還算熟悉，他立刻回答道：“兵甲部是典型的既要又要，他們不僅要牟城，也要跟趙國談和，所以他們會派機甲士兵帶著使臣一起過來……”

事情解釋至此，成英心服口服，不得不感慨道：“公子當時尚未出兵，就敢跟兵甲部說已經打下了平陽和吳城，這要是沒有打下來，難道就不怕被治謊報軍情之罪嗎？”

祝新年聳聳肩，道：“如果沒有打下來，那兵甲部派來的機甲部隊正好來支援我們，到時候援兵一到，這打不下來的城池怎麼也能打下來了，既然打下來了，又怎麼能說我謊報軍情呢？”

成英張了張嘴，他實在覺得祝新年膽大包天，又真的佩服他心思縝密。

“如此巧舌如簧、能言善辯的一張嘴，這能力難道也是從天工學院學來的嗎？”

祝新年倒是被他問住了，他低頭一琢磨，只覺自己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人，到底是跟鶴雲子混久了，思維方式和說話習慣竟然都有了鶴雲子的影子。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鶴雲子憑藉他那張三寸不爛之舌橫行修真界無人敢惹，這怎麼看也不是個糟糕的能力吧？

“罷了，在如今這世道里，如公子這般能說會道才能活得更久啊。”

成英一直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他輕笑了一聲，問：“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祝新年幫他打了勝仗，雖然用的方法令人有些難以接受，但勝利卻是實打實的，成英在他面前也沒了那種身為老將的自傲，反而主動來詢問祝新年的安排。

“可以清點一下人手，等咱們兵甲部的增援到了，將軍就可以帶人回頭去拿下牟城了，這樣牟城、平陽、吳城就都落入了我們手中，到時候兩國和談，咱們的使臣可以藉此好好敲趙國一筆了。”

後續的安排倒是跟成英想的差不多，無論如何牟城都是必須要拿下的，啃下了這麼個硬骨頭，以後秦軍再伐趙，這條東進的道路就是暢通無阻的了。

成英立刻按照祝新年的安排去清點人手了，他的隊伍在平陽城外傷亡不小，如果今天不是祝新年及時趕來的話，他們還真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如祝新年所言，天色矇矇亮的時候秦國的援軍就到了，十架飛鳶在平陽上空盤旋著，因為祝新年的一通訊息，兵甲部竟然派來了一千五百臺機甲，此刻在飛鳶上列陣以待，等著先鋒官發號施令。

帶著援兵趕來的先鋒官名為尤傑，是秦國兵甲部機甲營下屬二等先鋒官，他昨夜在燕國戰場上接到的調令，連夜就帶人來了趙國平陽，此刻從飛鳶上走下來，熱情地拍了拍祝新年肩背。

“總在書信中聽莊夫子提起你，真是後生可畏啊，沒想到師弟小小年紀，竟然就有如此謀略與本領，真是叫我等自愧不如啊！”

祝新年這才知道原來尤傑是莊夫子帶出來的學生，二等先鋒官在兵甲部中職位不低，想必也是莊夫子的得意弟子，兩人書信往來之時莊夫子總會提及祝新年，讓尤傑提前對他的名字有了印象。

“師兄謬讚，我也是膽大妄為，僥倖得了點運氣而已，主要還是成英將軍領導有方，天佑大秦才讓我們贏了這一仗，如今有師兄前來支援，我這心裡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能落地了。”

尤傑哈哈大笑起來，拍著他的肩膀高聲道：“師弟何必如此自謙，你這一夜連下趙國兩城，可把秦宮都驚動了，和談使臣正在趕來的路上，聽說可是個不得了的大人物呢。”

“大人物？師兄可知是哪位大人？”

歷史上秦王嬴政身邊的大人物層出不窮，祝新年完全想不到會是哪位大人物被派來與趙和談。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咱們這微末官職，也沒法打探秦宮的安排，不過兵甲部指揮使大人吩咐了，讓我們一定把牟城打下來，用來迎接那位大人。”

“真是巧了，師弟我也沒有準備茶水招待師兄，還想請師兄幫我們把牟城打下來，再回來宴請師兄呢。”

尤傑是個十分熱情愛笑的人，他被祝新年這話逗笑了，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昂首道。

“那就請師弟在平陽備好酒菜，等師兄我拿下牟城再回來喝你的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