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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星時刻注意著這山巔的動靜,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他便帶著陳仙朝立即返回桃花鎮。
只這北雁山山峰之高超過千丈,山脈之廣,綿延數千裡,更是幾乎貫穿瞭如今大酈王朝大半塊疆土。即便是有人盯著桃花鎮,也絕不會登上這北雁山,受著清冷山風的照顧。
半晌。
陳仙朝才安靜下來,雙手張開,任由山風吹入他的懷裡,吹進他的眼裡。
齊白星側首看著陳仙朝,但見一行清淚從其眼角吹向身後,卻是搖了搖頭,只覺得自己守護的這位殿下,還是童心未泯,興奮開心的,就連淚水都無法控制。
陳仙朝卻是一反常態,靜靜地說道:“白星叔,只有離開了桃花鎮,我才覺得自己是自由的,是不必揹負著你們期望的人。”
齊白星微微一怔,陳仙朝此刻的語氣神態,讓他在那一刻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出了陳靖玄的模樣。但他反應出陳仙朝所說的話,還未開口,又聽陳仙朝說道:“四娘愛喝酒,她有心事,喝醉了卻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很多你們想要隱瞞我的事情,其實我都知道。當全世界都想瞞著你一件事情的時候,是瞞不住的。因為太多人想要瞞著你,反而顯得你格格不入。我是誰,我來自哪裡,雖然四娘醉酒時不曾說的那麼透徹明瞭,我還是能夠猜測出來的。以往,徐長玄在我體內留下的寒毒是我無法抵抗的,是你們也束手無策的。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因此很多時候寧願做一個在你們眼中一事無成的稚嫩少年,也不願讓你們覺得我可以擔負起重建大靖王朝的重擔。我總再想,萬一我突然死了,你們會有多麼失望。”
陳仙朝長吐了一口氣,輕輕擦拭掉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但現在不同了,牧大叔寧願惹怒那些仙都宗們也要給我搶來龍根草,四娘更是遠赴大元為我去尋九陽七瓣花,這不止是給了你們希望,也給了我希望。我的身體沒人比我更清楚,遭受十幾年寒毒侵蝕之苦,當龍根草的藥效生了作用之後,我就知道我可以活下來了。我想看看這山下的景,想看看天下的我。”
陳仙朝豁然轉身看向齊白星,道:“白星叔,是否還記得,十年前我想拜你為師時,你曾要我給你一個握劍的理由。那時我不懂,我只是覺得你御劍的姿態很威風。但現在我有了握劍的理由。”
齊白星從未覺得有一日自己會被陳仙朝矇在鼓裡。
這十幾年。
陳仙朝是在自己眼皮底下長大的。
他總是樂觀地在鬧,從鎮頭闖禍到鎮尾,從不認真聽柳先生的教誨,偏愛隨著柳重道那個渾貨學些不三不四的東西,更是會在每年初春的時候偷取鎮裡為牛羊配種調製的春藥一股腦的倒進牛羊草料之中···
可就是這樣一個在他身上看不見未來的少年,將整個桃花鎮的幾十號江湖高手蒙在了鼓裡。
他什麼都知道。
正如陳仙朝所言。
身受無常寒毒的折磨,沒有牧青鴻等人的內力續命,他早就死了。
他擔不起為大靖重新扛旗的重擔。
所以一直以來,他隨時準備迎接死亡,隨時準備讓桃花鎮的大靖亡國人對他失望。
齊白星突然想起顧四娘。
他想不通,酒性如此強橫的顧四娘,怎麼會時常灌醉了自己,將這些事情一一抖露了出來。
酒這東西。
真是誤事。
但他轉念想來,也多虧了酒這東西。
在這個時間段裡,將所有的事情都讓陳仙朝知道。
齊白星問道:“你並非心血來潮想要來這北雁山?”
陳仙朝點頭道:“那日非是四娘將你放入屋中,四娘與你喝酒結束之後,便離去了。是我攙扶你進了四孃的被窩,我知曉即便四娘離去,這桃花鎮的每一個人還是會盯著我,不許我踏出桃花鎮的界牌外一步。所以,退而求其次,我若是隻想到這山頂一看,許是白星叔能夠接受的。”
齊白星看著陳仙朝,不覺突然發笑起來。
陳仙朝也不問齊白星為何發笑,而是轉回身體眺望著這北雁山連綿數千裡的山脈。
“大靖滅國之時,我不過三歲之齡,對於父親的印象早就沒有了,國仇家恨,其實在我心裡沒有那麼明確。你問我為何要握劍?現在在我看來,我想握劍是因為四娘十幾年來心心為我;我想握劍是因為牧大叔為我活命同整個大酈王朝圈下了這片世外桃源;我想握劍是因為丫頭為我放棄了握劍;我想握劍是因為張先生、是因為王充叔、是因為柳先生、是因為梅夫人、是因為所有為了我守在桃花鎮的人;我想握劍更是因為白星叔當年因為牧大叔一句話,從此再也不現身江湖。”
“我的父親是陳靖玄,大靖滅國,錯不在他。我想握劍,是因為我的父親是陳靖玄,我要我的劍,為他正名,告訴這天下,陳靖玄的劍足夠令整個天下戰慄。”
陳仙朝說罷,犀利的目光豁然鎖定齊白星。
“先生,這就是我要握劍的理由。”
齊白星心頭一震。
正是這種眼神。
二十年前。
他自傲於驚鴻劍聖之名,與天下劍道宗師切磋劍法。
他曾聽聞。
大靖皇帝陳靖玄乃是劍道真龍。
盛名之下,他怎會不想與陳靖玄一較高下。
那一日。
便是也在這北雁山的某座山峰。
未過百劍。
陳靖玄劍指齊白星的咽喉,便是這目光,正是這霸王當立的神情。
可那樣強橫的一個人,為何會死?
大酈王朝的兵力是遠勝大靖王朝,當大酈的兵卒甲士圍堵在大靖皇城之外時。
天武大帝拓跋蒼穹只說了一句。
“陳靖玄不死,我便屠了整個大靖百姓。”
只這一句。
那位力敵大酈王朝十大先天之境而不敗的陳靖玄,拔劍自刎於皇城之上。
以一命換取了大靖數百萬百姓的命。
每每想到此處,齊白星都覺天妒英才,又覺陳靖玄是自己太傻,他若不想死,這天下誰人能夠殺他?
此刻又從陳仙朝的身上看見了陳靖玄的氣勢。
大靖復國有望。
“仙朝···”齊白星出口,卻是忽然反應過來,退了兩步,拱手躬身道:“殿下,齊白星願將畢生之所學傾囊相授。”
陳仙朝連忙扶著齊白星的雙臂,道:“白星叔,你還是叫我仙朝便可。殿下這個稱呼,對於桃花鎮和整個大酈而言,都是禍端。我陳仙朝,如今只是桃花鎮的一個武人,持劍修士罷了。四娘喚顧妙哉現身桃花鎮,從她來時我便知曉,桃花鎮的安穩已經到了極限。我在一天,江湖不安,天下不安,大酈不安。只有我踏出了桃花鎮,所有的事情才有迎刃而解的契機。桃花鎮裡的人,已經為了大靖失去了太多珍貴的東西,我不能再因為我,讓他們在暮年之際,再受王朝甲士的屠戮。”
齊白星鄭重道:“你可知走出桃花鎮將要面臨怎樣的兇險?”
陳仙朝笑道:“姨娘讓白星叔護我前往普陀山,我猜想白星叔多半是不會讓我死在半道上的。”
齊白星狐疑地問道:“我與妙哉姑娘的談話你也聽見了?”
陳仙朝點了點頭,輕聲道:“咱們那個院子隔音不是很好,一牆之隔我又怎會聽之不到。”
陳仙朝深吸了一口氣。
“白星叔,仙朝想要握劍,想上普陀山,帶著我的母親回到桃花鎮。”
這。
才是陳仙朝沒有說出口的握劍理由。
顧四娘從未提及過,即便是喝醉了也沒有提及過陳仙朝母親還活著的事情。
昨晚。
顧妙哉與齊白星所說之言。
陳仙朝之後在房中的興奮歡喜,並非因為可以上這山。
而是因為。
知道了自己的母親還活著。
齊白星帶著陳仙朝回到桃花鎮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著二人的舉動。
只是眾人不說,看起來如同平時一樣,在這臨近傍晚的時候,圍坐在各自的門前。
陳仙朝並未跟隨齊白星迴去小院,只是跟齊白星約定了,暫時不與顧妙哉提及他在山頂說的那些話。靖文他繼續學,只是不再掩飾他本就擁有的聰明才智。
這話並不過分。
陳仙朝的確是個聰明人。
柳啟元教授他的四書五經古詩詞彙,其實他只看一遍就已經記在心中,久不會忘。之所以時常跟著柳重道插科打諢,實在也是因為陳仙朝不敢多在柳啟元的面前停留,那個老先生眼神毒辣起來,讓陳仙朝覺得隱藏不住,他若不躲開,在柳啟元面前終是藏不住任何秘密的。
稚嫩。
胡鬧。
不學無術。
就是陳仙朝做給桃花鎮所有人看的,他要的就是讓大家別再對他抱有太大的希望。
只是他小覷了亡國之人想要復國的決心。
正如張維之所言。
只要陳仙朝活著,他就是大靖的傳承。
陳仙朝依舊和往日一樣,跟所有見到的人打著招呼,從鎮裡穿過許多人家,跑到李玄素的住處。
今日直到現在,都不曾落雨。
陳仙朝跟齊白星說了埋藏心底的話,他從未覺得如此放鬆。
房門未關。
院子裡,李玄素坐在石凳上抬頭看著樹葉隨風擺動。
她雖然未曾回首,卻是在陳仙朝悄然出現在院門外時,不覺勾起了嘴角。
隨後。
便聽見陳仙朝喚她的聲音。
“丫頭。”
李玄素忽地起身,笑面如花地跑向院門外,才到陳仙朝的面前,便叫了聲甜甜的仙朝哥。
十六七歲。
在這王朝之中,已經不是孩子。
許多女子,甚至十二三歲已經嫁作人婦。
陳仙朝是知曉李玄素對自己的心意,不因他是大靖亡國皇子,而是因他就是陳仙朝。
李玄素的父親是大靖北域將軍李關山,其母親是出自南朝劍道世家慕容世家的慕容蝶。
大靖滅朝。
李關山戰死沙場。
慕容蝶死在鬼梟高林手中。
李玄素跟隨梅夫人來到桃花鎮。
在這桃花鎮。
李玄素成了陳仙朝唯一的玩伴。
李玄素十歲那年,南朝慕容世家來了一個老人,沒人告訴李玄素這個老人是誰。
只是讓李玄素跟著這個老人去南朝拿一柄劍。
陳仙朝那時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這桃花鎮因什麼而建立。
只是後來。
才從酒醉的顧四娘嘴裡聽到。
那老人是李玄素的外公,南朝赫赫有名劍道世家的主人。
那一次去南朝,只要李玄素拿了那柄劍,就可以繼承慕容世家的所有。
但李玄素放棄了,故意敗在了一個同齡的少女手中,回到了桃花鎮,依舊跟在陳仙朝的身後。
所以,在陳仙朝心裡,他是虧欠著李玄素的。
陳仙朝總說要在桃花鎮的界牌旁種下幾棵桃樹,不是因為他覺得桃花鎮就該有桃花開。
而是因為。
李玄素曾經說過,她是愛吃桃子的。
只是隨著時間久了,就連李玄素自己都忘了說過這句話。
陳仙朝看著頭髮精心梳理後的李玄素,由衷地稱讚道:“丫頭,你這樣可真好看!”
李玄素便是覺得雙頰微微一熱,竟有些羞澀起來,埋下了頭。
陳仙朝又說:“今日跟著白星叔上了北雁山,我看見了四旻城。我答應你,若是下次去四旻城,肯定帶著你,或許會送你一盒胭脂。”
李玄素瞪著眼睛看著陳仙朝,問道:“仙朝哥不是說,不喜歡那樣的女子。”
陳仙朝微微笑道:“別的女子許是真的不喜歡,但若是丫頭塗了胭脂的話,我想我是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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