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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地下洞窟。

再次返回的墨居仁沒有絲毫耽擱,一番熟悉的操作之後,將古傳送陣和三套佈陣器具盡都一收而起。

然而,就在他剛剛將最後一套陣旗收起之後,似是忽然感應到了什麼,臉色驀然一變。

方才也只是下意識的神識掃過,卻忽然察覺到大量的人類氣息,不只是修士,更有為數不少的凡人。

“魔道的人?”墨居仁皺了皺眉,心中隱隱有種預感,怕是前線的戰事已經發生了劇變,否則,魔道不可能派人過來重啟靈礦的。

這可比自己預測的時間要早了不少。

他忽然又想到涵雲芝,幸虧自己臨走時給對方留了大量的靈符和傀儡,即便出現什麼突發情況,對方也能夠從容應對。

至於其他的,他倒不怎麼擔心。畢竟,事先知道最終結果的他,早就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心中思索了一遍,沒有遺漏的地方,這才邁步向著洞窟之外走去。

山頂之上,某處隱蔽位置,墨居仁運起靈目遠望,瞬間將遠處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看到那些身穿綠白兩色,袖口處有著碧綠鬼頭和粉紅色桃花標識的魔道弟子,心中卻是忽然有些感慨,從今以後,自己也將是魔道的一員了。

收回思緒,墨居仁不再停留,斂氣藏形隱匿而去。因著無名斂氣功法的神妙,自始自終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某處半空之中,一道白光正在極速飛遁。

看著腳下的風梭法器,墨居仁眼中透出毫不掩飾的驚喜。他也只是一時興起,打算嘗試一下此法器究竟功效如何。

結果比他預料的還要好,到底是頂階的飛行法器,即便沒有使用風屬性法力,其速度依舊不慢,比之自己的青舟也不差了。

心中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桉,相比起青舟龐大的體積,這風梭的體型卻是狹窄修長,梭內僅能供兩三人乘坐,彷佛一把稍微寬大一些的飛劍。如此,便極大的減小了風力的阻隔,能夠最大程度的提升飛遁的速度。

“好東西啊!”墨居仁呵呵一笑,如此一來倒也用不著急著賣了,留著當作備用的法器也不錯。

畢竟,青舟也不是無堅不摧,小金也時常會沉睡,有件備用的飛行法器可以應對不時之需。

心中做出了決定,隨即便不再理會此事,腦海中卻開始思索起接下來的打算。

前線自然不用去,那裡早就已成定局。自己可以選擇的方向有兩處,一是去往辛州靈礦,上面的命令沒有下達之前,守住那裡就是大功一件。第二便是立刻返回宗門,畢竟,他身上可是帶著大筆資源的。

好在兩者剛好順路,辛州靈礦正好在迴歸宗門的途中,可以先行前往那裡一探究竟,而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一路飛遁,過程中並沒有他想象中那般混亂,也沒有遇到任何魔道弟子。

然而,這種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僅僅飛行了不到半天的時間,似是忽然感應到了什麼,勐然轉頭向著某處方向望去。

神識之中,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麼人正在向著他極速飛馳而來。

墨居仁雙目微眯,雖然不知道來的是誰,但是憑他的神識強度,可以很清晰的感應到,飛來的氣息有些微弱,應該是築基期的修士。

“莫非是被什麼人察覺到了,只是,一個築基期修士就敢追著前來,真是找死啊。”墨居仁眼中閃過冷意,卻也沒有躲藏,而是直接將風梭停下,好整以暇的等著對方到來。然而,僅僅片刻之後,神識之中竟再次感應到三道氣息,同樣是築基期修士。

“追殺!”幾乎轉瞬之間,墨居仁便反應過來。同時也立刻想明白了一切,前面此人定然是察覺到了他的氣息,打著禍水東引的目的。

“有意思!”墨居仁冷哼一聲,眼中不禁透出一絲嘲諷。想要拉他下水,怕是想多了,不落井下石算是他的仁慈。

可惜,事情的發展顯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沒有等待太久,僅僅一頓飯的功夫,只見的刺目的白光閃過,一道身影忽然而至,轉眼便到了近前不遠處。

“咦,是你!”驚異的聲音忽然響起,瞬間令的墨居仁神色微怔。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竟然是南宮婉,可是,怎麼可能是她?韓立早就‘生死不知’,對方應該也不會像原本的命運線一樣前來相救啊?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令的對方走上了原本的老路?

“原來是南宮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怎的重傷到如此地步?”看著懸停在飛劍之上的南宮婉,墨居仁神色不變,隨即問道。

“靈獸山叛變,你連一聲前輩都懶得喊了嗎?”此時的南宮婉一顆心越發沉重,自己傷勢過重,法力消耗殆盡,只得強行施展某種大損元氣的秘術強行提取體內的一部分潛力,激發出一絲靈力出來,如此方才可以御器逃遁。面對後面那幾人都有些難以招架,再加上眼前這一個,今天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至於繼續逃離,若是此人出手阻攔的話,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暗暗調動體內殘餘的一絲法力,她已經決定,若真的必死無疑,也要拼死一搏,絕不讓這幾人好過。然而,卻在此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看在韓立的份上,墨某救你一次,趕緊恢復去吧。”

“你……”聽到此話,南宮婉頓時愣住了,什麼意思,對方知道了什麼?不等她有所詢問,對方卻直接丟來一隻白色玉瓶,突然呵斥道,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這人好生無禮,當本姑娘是你的晚輩不成!”南宮婉心中暗怒,卻也沒有反駁。

對方話裡的意思,似乎是知道些什麼,再加上之前白玉令牌的事情,讓南宮婉更加確定,其與韓立的關係不簡單。既如此,對方應該是可以信任的。她也真的快要到極限了,休息一下也好,可以趁機恢復一些法力。

也不耽擱,直接向著下方某處巨石之上飛落。開啟手中的玉瓶,輕輕嗅過之後,明眸頓時一亮。連忙倒出一粒藍色丹丸,心中更加確定了,是真正的高階丹藥。

以她的見識,丹藥有沒有問題很容易便能判斷出來,故而,稍一檢查之後便櫻口微張,直接吞服了下去。

閉目的一刻,卻忽然想到了韓立,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一絲暖意。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希望平安無事吧。不過,稍後倒是可以問一問眼前此人。

墨居仁不知道對方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思胡思亂想,此時的他手中閃過一道微光,隨即在臉上一抹,卻是瞬間換了樣貌。

片刻之後,追擊的人已經到了。

一團數丈大小的血霧,鬼哭狼嚎之聲不絕,一片粉色的霞光,隱隱清鳴不斷。若是猜測沒錯,定然和原本的命運線一樣,還是那幾個人。

他心中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究竟是命運的修正能力,還是你們之間真的是八字不合,在改變了那麼多的情況下還能湊在一起。

血霧與霞光散盡,兩男一女三道陌生的身影顯露而出。

說起來,對於這三人,墨居仁也只是耳聞已久,卻從來沒有見面過。故而,見到三人之後便饒有興趣的開始打量起來。

王蟬倒是生得好樣貌,唯獨雙眼之中隱隱血光閃過,另一名豔麗如女子的修士應該便是田不缺了。至於董萱兒,也沒有想象中那樣的狐媚,反而神色清冷,從內到外透著端莊的氣質。

對於突然出現的陌生修士,三人盡都有些驚疑不定。不過,看到南宮婉放心在下方恢復的情形,其定然是站在對方一面的。

而且,更讓三人有些心中一沉的是,眼前的陌生修士雖然看似築基中期,但是,其毫不掩飾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怕是一般的築基後期修士也無法相比。

“敢問這位道友是何來歷,為何要參與到我等的事情中?”說話的是董萱兒,顯然察覺到眼前這人不簡單,主動出言試探了一句。

“此女與我有些淵源,不得不救。”墨居仁神色不變,平靜的回道。與此同時,其掩藏在寬大袖袍之下的雙手之中卻是盡都法力湧動,灰色光華閃爍不斷。

“她一個結丹期修士會和你有什麼淵源,該不會是和我等一樣,看上此女了吧?不過,想要在我等三人手中虎口奪食,閣下可考慮過後果?”王蟬顯然有些不耐煩,言語中透出毫不掩飾的威脅之意。

“哦?”墨居仁目中閃過一絲玩味,冷聲道,

“有什麼後果,你倒是說說看?”

“我乃鬼靈門王蟬,家父乃是鬼靈門之主,這兩位也是合歡宗元嬰老祖的親傳弟子,這麼說,你可明白?”

“是麼,真是失敬了。”墨居仁彷佛聽不明白似的,語氣卻是越發敷衍。

“冥頑不靈,大家一起動手,即便他是築基後期又如何。”王蟬被氣的不行,哪裡還忍得住,周身霎時間血光大漲,瀰漫至二三十丈的空間,濃郁的血腥之氣大起,氣勢驚人之極。

而豔麗男子手中卻不知何時多出一根玉笛,揮動之下清鳴之聲傳出,與身上的霞光相呼應,竟脫體化為了一隻粉紅色的孔雀。

見此,豔麗男子眼中頓時露出一絲冷笑,正打算御使孔雀開始攻擊。然而,卻忽然看到了驚愕的一幕。

一旁的董萱兒也同樣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情景。

王蟬是第一個攻擊的,血霧大漲之後,徑直化作一團血光向著前方籠罩而去。

卻在此時,只見的前方那人手臂一揮,十數道灰色光華瞬間激射而出,卻是一張張散發著土灰色光芒的未知靈符。

不止如此,那人另一條手臂也近乎同時揮動,同樣是十數道土灰色光芒卻是直接飛向三人身後的半空。

說來不過轉瞬之間,還不等三人有所反應,那靈符便瞬間全部爆發了。霎時間無盡的沙塵和大小不一的碎石憑空浮現,洶湧瀰漫,鋪天蓋地而來,令的周圍天昏地暗,頃刻間變成了沙石的世界。

天色變得極度灰暗,周圍洶湧澎湃的靈力波動更是令人驚恐。不只是王蟬,豔麗男子和董萱兒無不面色劇變,來不及逃離,紛紛喚出防禦法器各自抵擋起來。

那碎石可不是普通的石頭,盡都攜帶著靈力,一些體積巨大的攻擊力堪比練氣期高階修士,小一些的也同樣不低。一次兩次還好,可是,在這沙石的世界中,攻擊彷佛無窮無盡,即便三人的法器精良,也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消耗啊。

王蟬周身的血雲達到二三十丈,然而,在這漫天的沙石世界中卻顯得渺小之極。他也不敢再張開血雲,轉而迅速將其收縮回半尺範圍,與手中的另一件圓珠狀法器形成的白色光罩合在一起,共同抵禦著無盡沙石的衝擊。

他心中清楚的很,這種強度的轟擊下,即便自己的法器能夠頂住,可是,自己本身的法力也堅持不了太久的。

故而,在勉強抵禦住攻擊之後,連忙運起血遁之術,向著某個方向極速遁去。過程之中自然免不了遭受大量的轟擊,他卻不敢有絲毫停留,只能儘量避免體積太大的巨石,徑直向外勐衝。

攻擊太密集了,更有著極強的風力干擾,極大的阻礙了他飛遁的速度,同時,自身的法力更是急劇消耗,僅僅片刻功夫,竟直接減少了將近三分之一。

王蟬臉色難看,他也曾試著向另外兩人傳音。可惜,在這昏天黑地的沙石世界中,根本得不到任何回應。

他也不敢耽擱,取出一隻血色玉瓶,服下一顆丹藥之後便再次向著前方勐衝。終於,持續了將近半刻鐘的時間,方才徹底脫離了沙石世界的籠罩。

而此刻,周圍的環境早已大變,竟早就不是方才所在的位置。

目光向著前方望去,此時,他才看清楚了‘沙石世界’的恐怖,竟是一處直徑足以超過五六百丈的巨大沙暴龍捲。直到現在,仍舊在瘋狂捲動,肆虐不停。

“那靈符應該是中級以上的群攻型符籙,幾十枚同時爆發,威力實在是可怖。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誰,為何會隨身攜帶著這麼多的大威力的符籙?”驀地,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王蟬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隨即一變,

“這麼多的靈符,那人該不會是和姓韓的小子有什麼瓜葛吧?”

正思索間,又有兩道遁光只遠處極速飛至,轉眼到了近前,正是田不缺和董萱兒。與他的情況差不多,二人同樣有些狼狽,臉上更是透著掩飾不住的鬱悶。

此戰實在是太過詭異了,雖然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但是,這種還沒開打便稀里湖塗一敗塗地的情況,著實有些憋屈。

“那兩個人呢?”王蟬連忙詢問。

“不清楚,大概早就離開了吧。”田不缺豔麗的面容上顯出一絲無奈,接著道,

“這沙暴龍捲移動的速度極快,我們衝出來時,早就被帶離出極遠,他們不可能還繼續留在那裡的。”

“對於此人,你們怎麼看。一次性出手二十幾張中級靈符,定然不是籍籍無名之輩。”王蟬皺了皺眉,再次問道。

“你這樣一說,倒真的讓我想起了一件事。”田不缺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道,

“聽聞靈獸山中出了一位千年難遇的符道天才,在符籙一道自成一家,未來有成為符道宗師的可能。此人煉製的靈符也很特殊,非但威能強大,而且,與修仙界中所有的靈符都不一樣。”

“你是說剛才那人……”王蟬目光微閃,以前還真的沒有關注過此事。

“靈獸山已經算是我魔道六宗的一員,那人與我們無怨無仇的,應該不可能為了一個掩月宗的結丹期女修與我們為敵。”頓了頓,田不缺又道,

“我說的是此人名下開設的天華樓,聽聞其中售賣的靈符數量極多,中級靈符也不在少數。方才那種靈符很特殊,以前從未見過,極有可能便是從那裡流出的。”

“那就派人到天華樓中調查,購買這麼多中級靈符,總會留下蛛絲馬跡……”說到此處,王蟬忽然怔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麼,語氣隨即一變道,

“天華樓或者說其背後的那人該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吧?除非事情本就與他有關聯,故意不讓我們調查?”

“看來王兄也想到了。”田不缺微微搖頭道,

“無論那人是否同意,我們也無法硬來的。畢竟是御靈宗的人,即便有什麼,也輪不到我們插手。而對於這樣的奇才,御靈宗會是什麼態度,怕是用膝蓋去想都能想得到。”

王蟬當然不傻,瞬間便明白了田不缺的意思。對於這樣的天才,只要宗門的高層腦子沒有問題,自然會選擇多多維護。而六宗之間並非真的一團和氣,只要不損害自己門派的利益,自然是樂得別人吃癟。

魔道也有著自己的一些潛規則,小輩之間為了利益你爭我奪算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只要不是太過分,出現嚴重的死傷,上面非但不會禁制,反而會鼓勵的。

即便真的與那人有關聯,或者直接就是他本人,從他們手中將南宮婉奪走,也只能算他們技不如人。不想認栽,那就趕緊修煉,將來再找回場子便是。

況且,以上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胡亂猜測,半點證據也沒有,就更加無法將對方怎麼樣了。不過,方才那人的樣貌倒是記得一清二楚,屆時只要稍一調查便可以水落石出。

……

某處半空,風梭正在極速飛遁。

沒有理會正在閉目恢復的南宮婉,墨居仁卻是陷入沉思之中。

今天這一遭算是突發情況,超出了他的預料。原本按照他的推測,是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的。

可是,終究還是發生了。

以對方和韓立的關係,作為師父,遇到了,總不可能見死不救。

耗費了二十多張中級的‘飛沙走石靈符’,或許對於別人是一筆鉅款,對他而言卻是連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他考慮的反而是後續的影響。

當然,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從一開始他便沒有下死手的想法,否則,就不僅僅只是二十幾張群攻性質的靈符了。

這幾人的身份畢竟不同,牽扯到元嬰老怪,小打小鬧什麼的,即便事後真的被知道了,看在御靈宗的面子上,也不會太過計較。但是,真的弄殘,甚至弄死一個,那可就結下死仇了。

他又不是韓立,可以一走了之。故而,做事不能太過極端。

況且,除非是元嬰老怪不要臉面親自出手對他搜魂,否則,想要調查到他的身上,怕是沒那麼容易,至少明面上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

七派中都有各自的符道大師,中級靈符雖然成功率低點,卻是都可以煉製的,總不能出現一種特殊點的靈符便強行按在他的頭上。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破綻。‘飛沙走石靈符’雖然是第一次展露,今後卻不能再用了,否則就是不打自招,還有腳下的風梭,這玩意也是破綻之一,以後同樣不打算再使用。好在他也不缺飛行法器,倒也沒什麼可惜的。

他倒是很慶幸,今天一時興起想要試用一下風梭,否則,換成常用的青舟,亦或者更明顯的小金,反而會成為麻煩。

驀地,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伸手在臉上輕輕一抹,蜃皮面具直接被取了下來。

這東西實在是好用,下一次到亂星海一定要打聽一下,爭取能夠再次購買一些。

至於手中的這一張?倒不是不能再用,只是,以後需要再次使用時,就要有所顧忌了。

嘆了口氣,隨即將其收入儲物袋中。卻在此時,神色忽然一動,隨即轉頭看去。

“你和韓立是什麼關係?”明眸睜開的一刻,南宮婉直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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