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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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桑和姜念是小學同學加鄰居，兩家人離得近，時常竄門一起玩。

但莫桑家有個長得很壯實的哥哥，叫莫森，說是個練體育的，但實際上上完高中就不讀書了，每天都遊手好閒的，也不幫家裡管理菸酒店，就知道到村口的棋牌室看人打牌。

莫桑的爸媽有些重男輕女，他們永遠只會叫坐在一旁寫作業的莫桑乾活，而不是叫成天玩手機看人賭博的莫森，莫森也老使喚她，每天都會用各種侮辱的詞罵莫桑。

一開始莫桑還會反駁，但她一反駁就會被哥哥打，父母在旁也不幫著，就說她嘴賤欠收拾，每次被打慘了，都是姜念喊來隔壁鄰居來勸架。

但莫森不管，他會連隔壁鄰居一起罵，久而久之，沒人敢來勸，姜唸的父母也不叫她去莫桑家裡玩，甚至讓她離莫桑遠一點。

但姜念沒有，她會偷了家裡的雲南白藥給一身傷的莫桑噴，噴著噴著她就會問莫桑疼不疼，這時候莫桑總會咬著牙說不疼，但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他們初中那年，莫森沾了賭，輸給村裡一個地頭蛇20w，莫家一時間拿不出這麼多錢來，只好把家裡的鋪子賣了，又到處借錢，湊了將近12w。

地頭蛇看是同村的人，也不計較差的8w，只叫莫森跟著他混。

從此莫森一個月都回不了幾次家，每次回來不是大發脾氣就是拿錢。

莫森的父母很愁自己兒子的未來，每次莫森回來他們都是好言相勸，可最後總會出現小子打老子的畫面。

瘦得跟豆芽菜的莫桑每次都當在日漸矮下去的父親前忍受著哥哥的怒氣，她的母親只會在一旁怨天尤人的哭泣，莫森回來也哭，莫桑回來也哭。

初二還沒讀完，莫森又欠了一大筆錢，這回是35w，他的頭頭說了，他不還錢要把手指頭砍掉，他爸爸真沒辦法了，把房子賣了，又湊了6w，去換賭債。

莫家一下子被掏空了，莫桑沒機會再去讀書了，他們也在隔壁村租了一個小木屋要搬過去住，她和姜念不再是鄰居。

後來姜念一家搬到城裡去了，她因為父母工作的問題去了隔壁市讀高中，她和莫桑徹底斷了聯絡。

兩人再次聯絡上的時候姜念已經大二了，她在dy刷到了一個極其像莫桑的網紅，她好奇得去私信她是不是叫這個名字，莫桑回她一個問號，姜念頓時覺得有戲，報上名字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小時候兩人的秘密，莫桑立刻甩兩個wx過來，兩人加上wx後，對著鏡頭中熟悉又陌生的玩伴聊了一整夜。

兩人很快就想見了，姜念甚至把季辭介紹給莫桑，當她跟季辭說這是她最好的朋友時，莫桑肉眼可見的有些震驚，隨即眼裡堆滿了感謝。

大學的時候，姜念也撞到過一次莫森來向莫桑拿錢，莫桑一反抗，他就拳打腳踢，害她好幾天都不能直播，好幾天吃不起飯，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最後還是姜念看出她的難處偷偷給她點外賣才幫她度過。

有次兩人喝酒，莫桑聊起了自己的家庭，一個吸附在她身上的大螞蟥，要甩掉的話她疼，不甩掉的話她就會被他們吸乾。

姜念幫身無分文的莫桑給過對她拳頭相見的哥哥錢，但這隻會讓莫森變本加厲得來要錢。

莫桑省吃儉用了兩個月，把她哥欠姜唸的錢還上，並囑咐姜念來她家千萬要跟她打聲招呼，她怕她哥對姜念做出些什麼。

可今天，她剛想跟姜念閒聊幾句她哥就衝進來了，她立刻刪掉邀請姜念來她家吃晚飯的訊息，慌忙地退出與姜唸的聊天介面，生怕她哥找姜念麻煩。

可是姜念還是來了，救了她也害了她。

姜念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晌午，她一把抓住面色凝重的陸欲凌的手道：“莫桑呢！莫桑呢！”

陸欲凌蹙眉，張嘴要說些什麼，卻又合上，伸手拉了拉被子，生怕她著涼。

“莫桑已經從icu病房出來了，休養些日子就好了！”另一邊的季辭安慰道，他本想伸手拍拍虛弱無比的姜唸的胳膊，卻被陸欲凌搶先了。

“你先休息，餓不餓？我叫人拿粥給你來喝。”陸欲凌站起身來，往她身後塞了個枕頭，他十分了解姜唸的脾氣，雖然這個時候她最好是躺下修養，但按她操心的性格她肯定焦慮地巴不得去莫桑床前守著。

季辭餘光看到自己最為熟悉的表哥的舉動，步子默默向後退了些，似乎想透過這種方式使自己剋制一些。

“我要去看莫桑！”姜念撐著床就要起身，身子卻沒什麼力氣，搖搖欲墜，一個手臂沒用力，上半身就往一側倒過去，還好陸欲凌擋住了，他按住她的肩膀，細聲細語道：“你先把自己休息好，你這個樣子怎麼看莫桑，不是給那邊的醫生添亂嘛？”

“欲凌！”姜念扯了扯陸欲凌的衣襬，他彎下身子，耐心傾聽，姜念還沒開口淚就先流下來了，“莫桑為了護住我，才被他哥踢了這麼多腳。”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姜念在季辭面前第一次哭，他有些無措，伸手捧著她毫無血色的臉蛋，慌忙地給她擦著淚。

季辭別開臉去，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

但凡他慢一點，他都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那個畜生不僅傷害了自己的親生妹妹，還妄圖強姦姜念。

想到這，季辭心如刀絞，昨天在醫院安頓好兩人玩，又匆匆給毫不知情的陸欲凌打去電話後，等來他守在姜念身旁，他又趕去警局，看著毫無悔過之意的莫森說出自己的犯罪過程時，他真想開啟審訊室的大門，把他拉出來暴揍一頓。

他沒敢告訴他表哥，因為他知道陸欲凌看上去文文雅雅，骨子裡卻狠得多，像極了他殺伐果斷的大姨母。

“是我的錯，我應該早來的！讓念念害怕了！”陸欲凌將哭得泣不成聲的姜念攬進懷裡，那低低的哭聲似乎要將他心肝搗碎了。

接到季辭電話的時候他愣了兩秒，他都不知怎麼開車到醫院的，一路上腦子裡走馬觀花了姜唸對他的所有，不是很多，卻讓他就如新，一遍遍回憶。

當他看到靜靜躺在病床的姜念，他覺得頭暈目眩，要不是身旁的護士叫了他一聲，他感覺自己也要倒地了。

姜念最近有點神經衰弱，哭了一陣，吃了幾口飯，又昏昏欲睡過去，陸欲凌幫她請了個假。

轉身過來時，和穿著白大褂季辭的目光相撞，兩個男人的視線交織著，他們都知道對方眼裡含著些什麼。

“聊聊？”

季辭率先開了口，陸欲凌點點頭。

vip病房外的走廊。

“姜念先把電話打給了你？”陸欲凌開門見山道。

“估計是緊急聯絡人電話碰到了，剛接通的時候念念也是很震驚的。”季辭蹙眉回憶著昨晚的事情，那種全身血液倒流的窒息感再次席捲了他。

幸好他當時在附近的小區義診，第一反應就是報警，他真的太怕莫森那個畜生對姜念做出些什麼，還好還好她只受了點擦傷。

陸欲凌聽著“念念”兩個字眼底閃過一絲寒光，果然，他這個表弟還是不夠安分守己，“姜唸的緊急聯絡人怎麼會是你？”

“她大四的時候手機壞了，我送了她一隻，她就一直用著，這緊急聯絡人估計當時存的，她沒刪除或者更改。”季辭耐心解釋著，但現在這手機已經四分五裂，猶如他們的感情，再也回不到曾經。

“季辭，我希望你離她遠點，她現在是我老婆。”陸欲凌一字一頓睡著，多情的桃花眼變得銳利。

“那是情況特殊，你趕過來根本來不及！”季辭眉頭更深了些，他看不懂陸欲凌，為何如此計較這種生命攸關的大事，他難道還要先等陸欲凌來不成？雖然他當時完全沒想到陸欲凌的存在。

“這件事是應該感謝你，但你這個眼科醫生不好好上班守在我老婆床前做什麼？”陸欲凌上前了一步，他比季辭高些，兩眼低垂，眼中多了絲警告的意味。

季辭張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好像還是把自己當作姜唸的物件，救她，救她的朋友，處理罪犯，每件事他都未經過陸欲凌的同意。

他剋制不住自己的心，他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