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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叫沈酌。”
“……”
兩人面面相覷。
約瑟夫小心翼翼問:“你說的是全球十大監察官之一、引起過好幾次世界性抗議浪潮、涉嫌用進化者做反人道試驗、現在被歐美人類救世軍奉若神明的……那位沈酌嗎?”
白晟鏗鏘有力:“是的,沒錯!”
五秒安靜後,約瑟夫驟然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哎呀,Sheng,”約瑟夫嬌羞地一拍白晟,滿眼亮晶晶:“你還是那麼愛和我開玩笑呢!哈哈哈~”
白晟平生第一次蒙此奇冤,站在人來人往的接機口,恨不能當場脫衣服把背上被沈酌抓出來的一條條血痕炫給這小鬼佬看。
“——阿嚏!”
監察大樓會議室裡,沈酌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嶽颺敏感地:“你著涼了嗎?”
沈酌搖搖頭,波瀾不驚:“也許是中心區哪個進化者在背地裡罵我吧。”
嶽颺:“……”
高主任帶著一眾資深研究員坐在會議室裡,桌上是幾個開啟的機密檔案箱。嶽颺說:“這是你讓我帶來的,三年前HRG專案從中心區連夜搬到申海時遺落下來的材料,還有一些冰凍起來的樣本我已經轉交給高主任了。”
高主任從長桌對面略微起身,對嶽颺表示感謝。
三年前HRG被迫擱淺,沈酌生死不明,局勢險惡叵測。研究員們連夜逃離中心研究院,匆忙間只來得及帶出核心資料,很多東西都丟在了實驗室裡,隨後被封存鎖在了中心區監察處的地下密庫。
沈酌一直想把當時遺落的東西都弄回申海,但第一不好為這事開口找嶽颺,第二嶽颺自己也沒坐穩中心區老大的位置,所以遲遲拖著沒辦。
這三年來始終沒有太好的時機,直到現在全球局勢混亂,新任總署長缺位,白晟又成為了懸在全亞洲幾十萬進化者頭頂上的最大威懾,沈酌才順理成章對嶽颺提出了索回資料的要求。
“還有這個。”嶽颺開啟一個冰凍箱,滾滾寒氣中是兩個500CC的血袋,“你點名要的那個A級異能‘讀心術’,我花重金才說服了那個剛進化的A級抽出這麼多血來。”
讀心術在精神系異能中屬於罕見型別,之前國外有兩個,沈酌一直很想搞到他們的血清,但可惜始終沒成功。
所幸第二波進化後中心區也出現了一個讀心術A級,立刻就被沈酌盯上了。
每一支基因干擾素都需要大量血清培養,1000CC最多也只能培養兩支基因干擾素而已。沈酌檢查了下那兩個血袋,順口嘖了聲:“堂堂中心監察處長,還要花‘重金’才能說服一個A級抽點兒血?”
“……”嶽颺欲言又止,少頃才無奈地嘆了口氣:“隨便吩咐一句就能讓高階進化者躺下任抽的資格不是誰都有的,沈酌。”
沈酌不以為意地一聳肩,把冰凍箱推給高主任,低聲吩咐:“先培養一支試試,留一袋血過幾天我有用。”
高主任已經跟沈酌很多年了,對他為什麼想要讀心術心知肚明,立馬點頭應了。
交接完所有資料,已經到了七點多吃晚飯的時間。高主任帶著研究員回HRG實驗室,嶽颺從會議桌邊站起身,問:“看在我親自跑這麼一趟的份上,能有幸在申海市監察處的食堂裡稍微填個肚子再上飛機嗎?”
其實嶽颺沒抱什麼希望,因為沈酌真能幹出讓他餓著肚子回中心區的事。
關於沈酌有個很著名的黑歷史,是當年中心區監察處規定異能者要每個月去沈酌那兒獻一次血作研究用,結果他們去獻血的時候發現沈酌讓人在實驗室門外貼了個公告,說我們這裡不提供水,想喝水你們自己帶——是的,他抽完了血連杯水都不肯給人喝。連傅琛那種S級血清都是抽了1000CC才能得到一瓶葡萄糖,但凡抽個800CC那是連葡萄糖都沒有的!
“食堂?”
沈酌瞟了眼腕錶,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揶揄地笑了聲。
“吃什麼食堂,說出去好像我多苛待進化者一樣,連頓好飯都捨不得請你吃。”
“……”嶽颺謹慎地:“那你是打算……?”
沈酌也不解釋,拿起電話撥了秘書室:“喂,幫我訂一家餐廳,兩人位,十五分鐘後到。”緊接著報了一家米其林三星的名字。
“等、等等!”
嶽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酌竟然沒用食堂裡五毛錢一個的饅頭打發他,還正兒八經請他去高階餐廳吃飯——這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像是死囚上刑場之前最後的那頓斷頭飯!
嶽颺都結巴了:“我做錯了什麼,你,你這是……”
沈酌懶洋洋反問:“怎麼,你不配被我請吃一頓像樣的飯嗎?”
我配,等你決定對我下毒或者請我吃斷頭飯的那天我一定配!
嶽颺陷入了史無前例的恐慌,有那麼幾秒鐘他彷彿看見了自己盛大的葬禮和潔白的墓碑,哀樂一響棺材降落,眼看著他就要被埋在傅琛邊上了:“……不不,那個,千萬別讓申海市監察處破費,要不這頓還是我自己付賬吧,我……”
出乎意料的是沈酌笑了起來。
“不,不用。”他眼底閃爍著一絲惡作劇般的神采,“到時候會有人搶著埋單的。”
嶽颺驚疑萬狀又不敢問,只見沈酌輕鬆地擺擺手:“走吧。”
·
餐廳鋼琴悠揚,環境低調優美。白晟坐在靠落地窗的角落裡,隨便吃了兩口蟹肉塔塔,心說實在不如楊小刀上週在家做的那道爆炒香辣帝王蟹。實在不行以後給他崽開個餐廳算了,正好楊小刀水火電異能都有,餐廳連煤氣成本都能省一大截,划算啊。
“Sheng,”約瑟夫坐在餐桌對面,小聲問:“圓桌會主教不幸離世的訊息你聽說了嗎?”
其實沒人比白晟更瞭解其中的內情了,但他沒多說,只嗯了聲,不免沉鬱下來。
“我知道。”
白晟不想在沈酌面前提起任何圓桌會的事,為此還特地叮囑過約瑟夫。不過約瑟夫看那位莫須有的“結婚物件”沒出現,也就沒這方面的顧忌了,皺著眉嘆了口氣。
“主教去世後,帕德斯先生就成了圓桌會的領袖,但他很多思想跟主教截然相反……我總覺得再這麼下去,圓桌會可能要出事。”
“怎麼說?”白晟敏感地一抬眼。
“現在歐美那邊的局勢已經很壞了。”約瑟夫喝了口白葡萄酒,毫不避諱地道:“世界經濟環境本身就趨向蕭條,貨幣貶值,失業率上升,種族矛盾當然也會隨之加劇;進化者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理所應當要得到優待,人類卻覺得都是因為進化者佔據了太多資源,才會導致社會財富分配不公……人類與進化者都覺得是對方擠佔了自己的生存空間。”
他自嘲地笑了聲:“也可能因為我在金融這一行裡,這方面的感觸特別深吧。”
經濟下行通常是一切社會矛盾的導火索,這點倒沒什麼好說的,白晟皺眉道:“亞洲的現狀也不太好。光這個月就有十多起進化者當街縱火燒傷人類的案子,申海都算全亞洲治安最好的轄區了。”
“哦,不不,那還是比歐洲好多了,你知道嗎?”約瑟夫苦笑一聲:“主張與人類友好共存的溫和社團在歐美已經沒有任何生存空間了,帕德斯先生的極端進化主義反而讓他多了不少擁躉,現在他的威信比主教在世時還高呢。”
白晟眯起眼睛,眸底微沉。
斟酌片刻後他才問:“……我聽說在帕德斯領導下,圓桌會成員驟增了十幾倍?”
說到這個約瑟夫苦笑得更明顯了:“是的,但絕大多數新成員其實是人類——你知道歐美現在人類的主流觀點分為三種麼?”
白晟早有耳聞,但以他這種不輕易露深淺的性格,只一搖頭示意不知。
約瑟夫說:“第一種人類是‘對抗派’,比如像救世軍,號召把進化者全都關進集中營去解剖做研究;第二種人類是‘降服派’,甘願承認自己比進化者低一等,認為現在種族矛盾之所以不可收拾,全都要怪對抗派人類把進化者激怒了。”
約瑟夫聳聳肩,似乎也感覺十分荒謬:“所以‘降服派’憎恨‘對抗派’,很多‘降服派’加入了極端進化組織,宣誓對高階進化者效忠,還幫他們一起武力抵制‘對抗派’……我不理解這些人。他們好像覺得只要不抵抗,那些進化者就會願意和平,一切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似的。”
白晟淡淡道:“這不就是內訌麼?”
“是啊,就是內訌啊。”約瑟夫失魂落魄地點點頭,說:“圓桌會之所以能驟然擴大十幾倍,就是因為帕德斯先生吸收了很多降服派人類,利用他們去武力攻打對抗派人類——對了,你聽說上個月美國遊行槍擊的事了嗎?”
白晟不動聲色,“聽了一耳朵。”
一些州決定透過《進化優待法》,引起對抗派人類的大規模遊行示威,結果卻遭到了降服派人類的無差別槍擊,事後統計死了數百人,慘案震驚一時。
明明是侵佔人類利益的不公平法律,最終卻導致了兩邊人類自相殘殺,背後沒有極端進化組織暗中操縱是不可能的。
“……我懷疑這件事其實是進化者操縱的陰謀……”約瑟夫猶豫片刻,放輕了聲音:“圓桌會應該也有參與,帕德斯先生是個很擅長洗腦的人。”
這真是一目瞭然的事。
極端進化者組織想要獲得聲望、地位、權威,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去鎮壓對抗派人類。但像帕德斯這樣精於玩弄權術的進化者,與其自己出手搞屠殺,不如讓人類自己打人類,那麼操縱降服派就是最方便的辦法。
但如果對抗派死光了,極端進化者就會願意和平嗎?
那是不可能的。
白晟自己就是個高階進化者,沒有人比他更知道種族優越感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哪怕只是一點點異能,都會滋養出最貪婪的慾望和最恐怖的野心。
餐廳音樂優美輕盈,侍應生微笑著端來主菜,白晟禮貌地一頷首。
“那除了對抗派和降服派之外呢,”白晟切開牛排,垂著眼睛問:“第三種人怎麼想?”
“第三種人類嗎?其實跟我這種弱小進化者差不多。”約瑟夫自嘲地聳了聳肩,“想要一份工作,一點積蓄,平靜度日,與世無爭,不想跟對抗派和降服派這任何一邊產生矛盾……但我們這種人的生存空間已經很小了,不知道哪天就會被裹進去成為他們的炮灰。”
白晟對約瑟夫的立場倒不奇怪,腐國小青年一直是個內心文藝浪漫的小資產階級。這種人在進化之初可能也會產生一點小優越感,但很快就被時代捲進了仇恨橫行與沙文主義的浪潮,當初那一絲小優越早化為了無邊無際的痛苦,還不如五年前根本就沒有進化的時候呢。
“……但又能怎麼辦呢,”約瑟夫用叉子隨便戳著牛排,無助地喃喃:“像我們這種弱小的進化者跟普通的人類,除了默默忍耐又有什麼辦法呢……”
“那也不一定,”白晟平淡道。
約瑟夫沒聽清楚:“啊,什麼?”
白晟只一搖頭,沒再多說。
第三種人類未必就弱小又普通,他想。
因為其中也包括像HRG研究員們那樣真正牛逼的鬥士。
從沈酌、高主任往下數,HRG的全體研究員們九成都是普通人,另外零星幾個的進化等級也非常低,跟人類並沒有太大區別。
與到處嚷嚷著要把進化者全都關進集中營裡去的極端對抗派不同,這世上確實有一些人類的鬥爭更加艱苦、卓絕而綿長,只是深深隱藏在地下實驗室裡,世人不知道罷了。
“申海真好啊,大街上既沒有遊行,也沒有槍擊。”約瑟夫長長嘆了口氣,無比悵然落寞:“要是我能搞到簽證在這裡長住就好了。”
白晟心說那估計困難,自從上次三個S級闖進申海示威之後沈酌就不接受任何進化者的長期居留申請了。只見約瑟夫無精打采地切了塊牛排,眼前噌地一亮,突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Sheng,我聽說沈酌曾經用進化者做反人道試驗,你說他現在還做嗎?”
白晟:“啊?”
白晟還沒來得及跟他掰扯到底什麼叫“反人道”試驗,只見約瑟夫天真的藍眼睛裡充滿期待:
“你說,如果我給他當試驗品,沒事就吃吃藥抽抽血什麼的,他會願意給我個長期簽證作交換嗎?”
“——噗!”
白晟一口水差點噴了滿桌,約瑟夫感動地:“啊,你不要心疼我,我是自願的!我真的不想再回歐洲了!”
我沒有心疼你,你這樣的去當試驗品沈酌都會嫌你飯吃太多!
白晟簡直哭笑不得,趕緊找侍應生要了餐巾擦衣服上的水。正當這時約瑟夫一抬頭,視線透過潺潺水流的落地玻璃,只見一輛黑色汽車穩穩停在餐廳後門口,緊接著經理帶著主廚快步迎上前。
應該是身份敏感的貴客,不願露面走正門,才會從專門的通道進來。
約瑟夫不由多看了兩眼,只見司機搶步下車,禮貌示意餐廳經理不要靠太近,然後才親手開啟車門。
一隻錚亮的皮鞋踏在地面上。
緊接著,一道挺拔身影探出車門,燈光映出了他蒼冷潔白的下頷。
約瑟夫的眼一下直了,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半晌魂不守舍地喃喃道:
“真有人……真有人能長成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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