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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申海,隱姓埋名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做義工照顧福利院的老人和孤兒,為民間救助團隊幫忙照看流浪動物,過著與世無爭的平淡日子。
對於一些智商殊異、高敏感度的人來說,有時確實會產生沒人理解的無助和迷茫,尤其褚雁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如果這種簡樸、踏實的生活無人打擾,這個溫柔平和的小姑娘很快就可以重獲平靜,找回未來人生的方向。
然而半個月前,自尋死路的虐殺者撞在了她手上。
張宗曉冒充領養人,從褚雁一直幫忙的救助小院老太太手裡騙走了一隻小流浪貓,敲詐金錢和暴露照片,還將小貓殘忍虐殺,將血腥影片販賣牟利。
這夥人點爆了她長久以來的壓抑和怒火。
“她是怎麼跟榮亓聯絡上的?”沈酌蹙眉問。
“不好說,我們順著她的行動路線排查了很多遍,目前還不知道她是怎麼找上榮亓的。”陳淼一邊吸奶茶一邊迅速瀏覽電腦上密密麻麻的資料資料,說:“最壞的猜測,是榮亓為了招攬手下,已經在低階進化者中發展出了一個秘密網路。那些與他理念相同的進化者、極端社會達爾文主義者,或者像褚雁這樣需要報仇又無能為力的孩子,只要有心搜尋,都能找到榮亓發出來的蛛絲馬跡,然後自然被他吸引過去。”
榮亓本身就有非凡的蠱惑人心的能力,再加上低階進化者對頂級同類的本能順從,他想招攬同黨簡直太容易了。
“繼續往這方面調查。”沈酌吐出一口氣,說:“必須斬斷他擴大勢力的途徑,他的力量不能再壯大了。”
“是!”
“我說,怎麼就讓姓榮的捷足先登了啊?”白晟嘩啦啦地把檔案翻來翻去,發自內心地感覺肉痛:“這種小事完全可以來找我們啊,只要她願意幫楊小刀輔導作業,那些變態哪用她自己動手,吹聲口哨楊小刀就衝出去了,是吧?”
“……”楊小刀從前排副駕駛座回頭,顯然對自己有著清醒的認知:“你確定到那時她更想弄死的不會是我?”
沈酌把那本檔案從白晟手上拿走,放在自己身邊不讓他玩兒了:“我勸你還是先想想榮亓到底跟褚雁交換了什麼。”
白晟高高揚起眉毛:“能交換什麼,交換申海市監察官的偷拍照?”
“……”
沈酌說:“不要以己度人,榮亓想得到的是HRG,最大的阻礙倒確實是你。他的一切行為都脫不開‘剋制因果律’這個目的,你小心他讓褚雁來對付你。”
白晟震驚且有點感動,順勢伸出手:“親愛的,沒想到你這麼關心我……”
沈酌立刻豎起一根食指,以示保持距離。
“……我死了也心甘情願了。”白晟從善如流地雙手握住沈酌那根食指,真摯地表示。
前排楊小刀捂著眼睛,一臉不堪目睹的扭曲表情,駕駛座上羅振同情地拍了拍他。
“褚雁特意在前兩個人身上都留下貓狗毛,誘使我們發現張宗曉,繼而一路追到這裡,她很希望我們去見她。”沈酌用力從白晟掌中奪回自己那根手指,甩了甩手腕,說:“這小姑娘思維縝密,行動快速,我建議你還是別不把她放在眼裡。”
“啊?沒有沒有。”白晟笑嘻嘻蹺著腿,“小姑娘已經用行動證明了輕視她的人遲早有一天要跪在她腳下哭泣——而我比較放鬆是因為。”
他歪頭一笑,陽光燦爛,白毛囂張豎在頭頂:
“哲學系進化者對精神攻擊有抗性,A級以下完全免疫。”
很好,很白晟。
“……”沈酌說:“對方是榮亓,你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他頓了頓,剛要叮囑兩句,突然一眼瞥見直升機外,眼神微微凝住,順手拍了下白晟:“那是什麼?”
順著他示意的方向,遠處群山起伏,蔥蔥郁郁。
白晟看都不看:“我對你野蠻生長的暗戀與思念。”
楊小刀:“……”
羅振:“……“
沈酌冷靜道:“我看你這輩子都只能思念而已。”
白晟嚇了一跳,立刻不抖腳了,趕緊坐正定睛望去。只見遠方大山腹地,有一片山林隱約閃爍著幽藍微光,在白晝日光下幾乎難以用肉眼分辨,與此同時微妙的能量波動從前方傳來。
是異能。
白晟臉色微變,也不提他的暗戀與思念了:“轉向轉向,快。”
羅振應聲調轉直升機方向,白晟緊盯著遠方漸漸靠近的山林,凝神仔細感受片刻,須臾道:“精神系異能感應,攻擊性非常強,小姑娘動手了。”
羅振立刻透過無線電呼叫附近其他兩架直升機,確定方位後回頭大聲道:“監察官放心,我們這就加快速度飛過去!”
“這個距離你再加快也得有一會兒,再等降落黃花菜都涼了。”白晟咔嚓解開安全帶,羅振驚問:“白哥你幹嘛?”
“我能幹嘛,我去鍛鍊身體啊。”白晟一手拉開直升機艙門,一手伸向沈酌,陰陽怪氣地問:“請問這位尊敬的監察官,民間志願者能有這份榮幸讓您搭一趟不用給編制也不用付工資的順風車嗎?”
沈酌面無表情轉向前排:“帶我進一趟山,現在。”
楊小刀:“好。”
白晟一把拽過沈酌胳膊,難以置信地問楊小刀:“你有沒有點市場經濟意識,就咱們兩個人你都能卷?!”
楊小刀忍無可忍:“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是個腦子沒毛病的正常人?!”
白晟:“你這輩子都找不到老婆!”
楊小刀:“我還是個未成年人!!我……”
少年的怒吼一瞬消失在身後,白晟一手摟著沈酌,從直升機上一躍而下,百米高度呼嘯而至,唰地落在一棵古松頂端,然後利箭般撲向了深山。
·
山林松濤如海,茂盛的樹冠從腳下疾速退後。
白晟對楊小刀始終有種頭狼對小狼的戲弄心,一邊單手把沈酌扣在懷裡一邊腳下發力飛掠,有意不讓楊小刀跟上,卻又不把他徹底甩開,每次看到他落遠了就故意慢幾步,一看少年氣急敗壞追上來又突然加快身形,一蕩躍過山澗,只留下一個囂張的背影。
“別玩了,你跑過了!”沈酌在風中衝著白晟的耳朵大聲道。
白晟低頭一看,立馬“喲”了聲,半空一個急剎漂移原路返回,把措手不及的楊小刀迎面從樹上撞了下去。
不遠處地面上,一座破敗廠房坐落在山路與溪流交叉處。白晟從廢棄的高壓電線上一躍而下,如鷹隼般落在廠房屋簷上,低頭往腳下看了眼,確定沈酌已經站穩了才鬆開手。
空曠的廠院中有幾十道人影,他一眼望去,不由:“——咦?”
沒有廝殺流血,也沒有自我啃食。
滿室塵土的水泥地上,風塵僕僕的一群人揹著攝像器材,或坐或站或跪倒在地,各個雙眼大睜神情恍惚,就像幾十座凝固的石像。
唯一一個能動的是張宗曉,他已經被打斷骨頭,硬生生折成了四肢跪爬的形狀,血流滿身慘不忍睹,嘴裡被塞著馬嚼子,發出嗚咽不清的求饒。
一個穿校裙的少女盤腿坐在屋簷下,清瘦,白皙,鼻頭微翹,有種天真嬌憨和冷漠混雜起來的神韻,垂落眼睫望著滿地人像,眼底看不出絲毫喜怒。
“……褚雁,”白晟眯起眼睛輕聲道。
“我在這裡等了你們好久,一直在想如果你們找不到的話該怎麼辦。”
褚雁一手撐地站起身,拍拍制服裙襬上的灰,回頭望向廠房屋頂上的白晟和沈酌,眼睛清澈黑白分明:“還好,你們終於來了。”
“偶爾也要相信一下大人的智慧嘛。”白晟一手勾在沈酌肩上,兩條長腿斜斜站著,笑吟吟問:“是榮亓讓你引我們到這裡的嗎?”
被撞下樹的楊小刀灰頭土臉爬上屋頂,像一條站在族群最前放哨的小狼,警惕地向四周張望,生怕傳說中的榮亓突然出現在某個角落,當他監護人發動因果律的時候他好立刻跟進幸運值。
但出乎意料的是榮亓並不在,遙望遠方山林茫茫,完全沒有絲毫異常的氣息。
“不,那個叫榮亓的人只是跟我做了一筆交易。”褚雁出乎意料地鎮靜和坦誠,說:“他借給我異能,作為交換條件,希望我嘗試用‘白日夢’對S級進化者白晟做出精神攻擊。”
白晟視線斜裡一瞟,與沈酌短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但我有我自己的計劃,”褚雁頓了頓,說:“我想見沈監察。”
“我想跟沈監察做一筆您絕對不會虧本的交易。”
沈酌微蹙起眉,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倒是白晟升起了巨大的興趣:“什麼交易?”
“救……救……嗚……”
張宗曉用折斷的關節在地上爬動,竭力抬頭向沈酌和白晟發出絕望的呼救,黑洞洞的左眼眶流出血淚。但下一刻,少女面色紋絲不動,一腳把他整個頭死死踩在了地面上,後顱骨頓時在她鞋底發出了可怕的擠壓聲。
“啊啊啊——啊!!”
虐殺者的慘叫響徹山林,但少女置若罔聞,只仰頭看向高處的沈酌,語氣像小女孩索要一個水果或一塊甜點那般平靜從容:
“您想殺掉那個叫榮亓的人嗎?”
“我知道他的藏身之處,我可以協助你們除掉那個有著恐怖野心的戰爭販子。”
“作為交換,我真的很想得到二次進化,我希望能有幸進入您手下那個曾經被擱淺的HRG計劃。”
第38章
——HRG計劃。
白晟有點詫異,但沈酌顯然並不意外,開口問了他來到這裡之後的第一句話:
“為什麼?”
廢棄廠院中突然傳來一陣輕微騷動,應該是夢境突然進行到了極端恐怖的狀態。隨著撲通撲通幾聲重響,好幾個人因為過度驚恐而跪倒在地,全身亂戰涕淚橫流,像敗家犬一般向後連滾帶爬。
少女終於施恩般抬腳,輕描淡寫把張宗曉的腦袋踢向旁邊。
虐殺者已經無力發出慘叫了,扭曲的身體在地上瀕死抽搐著,一股一股冒出血來。
“因為我很害怕他們,”褚雁平靜地道,聲音非常清淡。
“我害怕那些人類,他們擁有傷害一切的能力,大到地球,小到螻蟻,無所不包,無所不能。異能迫使我聽見大象在偷獵者槍下發出痛苦的嘶吼,感受到海洋館裡虎鯨日復一日的絕望哀鳴,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對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一切都無計可施。”
“因為我的進化不伴生任何攻擊型異能,”她說,“我保護不了任何生命,甚至沒能救下一隻又餓又害怕,被虐殺者活生生肢解,被拍下血腥錄影用來賣錢的小貓。”
“……”
白晟想起自己在那堆奇形怪狀刑具上看到的小貓爪,想安慰她兩句,但開不了口。
“我花了半個月時間到處搜尋,最終在黑市進化源市場上打聽到了線索,他們說有個叫榮亓的基因復生型進化者可以讓低階同類二次進化。但我找到他之後,他告訴我那是有風險的,不久前剛有個姓劉的D級強行越級到A,很快就基因撕裂而死了。”
“無奈之下我只能想到最後一條路徑,就是HRG計劃。所幸,我在中心研究院上學的時候就是這個專業的,當時我一直留心向導師打聽,知道它離成功曾經只有一步之遙。”
沈酌迎著少女的視線,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端倪。
褚雁向上伸出白皙的掌心,懇切地仰視著他。
“求求您,我只想擁有直面暴力的勇氣,以及保護其他弱小生命的能力。作為交換我立刻就可以告訴你榮亓的藏身之處,哪怕不惜一切代價,我都願意幫助你們除掉他。”
偌大廠院安靜無比,只有地上血葫蘆一般的張宗曉不住抽搐,森森白骨與水泥地面擦刮,發出瘮人的聲響。
良久沈酌開了口,語氣不見喜怒:“如果我拒絕呢?”
短短几秒鐘彷彿變得無限漫長。
褚雁直勾勾看著他,抬手指向身後那群虐殺者:
“——那您可以親眼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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