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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追隨你,從當年第一次在報紙上看到你的時候就這麼想了。因為他們都說申海市那位沈監察不僅長得很好看,還是個特別溫柔特別友善的人,在他管轄之下的申海市進化者從未與人類爆發衝突,和平一直被維繫得很好。”
“當危機來臨時,沈監察願意為保護半徑3000米內的平民犧牲自己,而我願意保護那樣的沈監察。”
白晟抬起另一隻手,溫柔摩挲著沈酌的臉,目光卻彷彿要穿過瞳孔看透沈酌的整個靈魂。
“——只要他發誓他永遠站在人類與進化者的中間,當風浪撲向大壩,人潮洶湧後退,唯他持劍逆流而上,我願成為他身前的盾。”
“可以做到嗎,沈監察?”
白晟一隻手掌幾乎能握住沈酌整個下頦,他的指腹有些粗糙,肆無忌憚地順著面板擦刮過去,摩挲到嘴唇邊。
暈黃燈光下,細微的浮塵彷彿在空氣中凝固了,半晌沈酌終於起身拂開他的手。
“我很清楚自己應該站的位置,還有我活著和死後分別能起到哪些作用。”沈酌自上而下地盯著白晟,聲音輕而警告:“任何試圖點燃戰火的人,我都會找到辦法殺了他。你最好記住你今天的話。”
叩叩叩,病房外響起謹慎的敲門聲。
“監察官,您醒了嗎?”有人低聲問,“國際監察總署又來電了,尼爾森總署長等線上上,想與您通話……”
“放走榮亓的帳我有時間再跟你算。”沈酌壓低聲音冷冷道。
他用力從白晟掌心裡抽出槍管,轉身走向病房門。
但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遽然疾風來襲,沈酌甚至來不及轉身,整個人被難以抵擋的巨力反過來,緊接著砰!一聲抵上了門,門外監察員驚得退了半步:
“監、監察官?”
病房裡,沈酌整個人被緊緊壓在門上,後腰被白晟一手掐在懷裡,連大腿內側都被膝蓋硬生生抵開,混亂中根本沒有絲毫掙扎的餘地,想要摸槍卻摸了個空。
——只見那把槍已經憑空落到白晟掌中,被他乾淨利落退出彈夾,反手隨便扔上了床。
“就這麼走了?你還欠我一筆賬沒算完呢。”白晟笑吟吟地,扳著沈酌下頦問:“打我的那一耳光還記得嗎?”
他手指簡直是精鋼般的力道,沈酌蹙著眉,沒能發出聲音來。
“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白晟低頭略微靠近,輕聲說:“我非得讓你也嚐嚐這滋味不可。”
下一秒,不可抗拒的氣息撲面而來,溫柔小心到了極點,唇舌糾纏即分。
白晟在那微涼的下唇角上輕輕咬了一口。
哐當!沈酌遽然發力推開白晟,倉促中手肘甚至砸上門板,撞出一聲重響。
昏暗角落裡只有急促的呼吸,兩人面對面站著,沈酌眼神簡直不可形容,一手下意識掩著唇角,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指尖微微不穩。
“……”
白晟看上去很想猛撲過來,有那麼幾秒鐘他從肩胛到背肌都危險地緊繃到了極限,但須臾後硬生生地竭力壓抑住了。
半晌他喉結明顯上下一滑,伸手繫上沈酌衣襟散開的三個紐扣,動作仔細且輕柔,直到繫好最上面的扣子,指腹才在他側頸上貼了貼。
“你脈搏跳得好快啊,監察官,”他含著笑低聲道。
沈酌一把攥住他手腕,迫使他抬起手,指尖離開了自己的側頸面板。
“我看你是被打少了。”申海市監察官一向很冷淡的聲線裡夾雜著微許難以言描的意味,伸手拍拍白晟那張年輕的俊臉,輕聲嘲道:“以後再這麼嘴欠,我看好你還能多挨幾巴掌。”
他甩開白晟的手,轉身徑自擰開門把,從外面那個一臉空白的監察員手裡接過衛星電話,大步流星走向遠處,少頃走廊盡頭傳來平穩的聲音:
“喂,總署長,是我。不必擔心,已經處理了,只是一點小傷。……”
監察員表情簡直空白,目光在沈酌越去越遠的背影和原地一臉無辜的白晟之間逡巡了好幾遍,才啊一聲跳起來,連滾帶爬追向沈酌,那背影怎麼看怎麼像在懷疑人生。
“……”
白晟慢慢收起笑意,抱臂斜倚在病房門邊,一隻手下意識摩挲自己頸側動脈,然後摸了摸滾燙的耳朵,半晌才“嘖”了聲。
“害什麼羞啊。”他注視著空無一人的長廊,悻悻道:“……明明我跳得快得多。”
第22章
瑞士,巴塞爾。
國際監察總署。
“申海已經全境解除一級警戒狀態,不必擔心,這次只是一個意外……”
弗裡奇·尼爾森站在會議室窗前,一手夾著香菸,徐徐吐出淡白煙霧,拿著手機望向天穹。
他一絲不苟的銀灰頭髮全部梳向後,灰藍瞳孔彷彿北歐冰原上的風雪,緊接著輪廓深邃英俊的側臉上浮現出笑意,打斷了手機那頭的彙報:
“我知道了,你沒事就好。”
憑誰都做夢也想不到,全球排名第一的進化者“奧丁之狼”還能有這麼溫和的時候,與平時那個強權的獨裁者簡直判若兩人:“嶽颺從中心區監察處打電話來,告訴我說你並無大礙,但我還是非常擔心,一直在等你親自回電。知道你醒來我就放心了,其他的損失都可以忽略不計。”
手機那頭傳來沈酌頗為抱歉的聲音:“沒想到我轄區會突然發生這種意外。其實這次還是多虧了白先生伸出援手……”
“這次暗殺事件的嚴重程度,放眼全球都屈指可數,換作其他轄區可能已經造成了災難性的後果,但申海市監察處的應對非常完美,是你平時監管出色的緣故。”
尼爾森打斷了沈酌,態度充滿嘉許又不容置疑:“白先生作為S級進化者,從旁協助是義務,等總署這邊所有事務處理完後我會親自去申海找他表示感謝的。”
手機那頭意義不明地沉默了片刻。
“那就麻煩您了。”沈酌拿著電話站在醫院洗手間裡,對著鏡子眯起眼睛,下唇角內側赫然一點小小的血紅,是混亂中被姓白的犬齒咬破了皮。
他天生面板薄,而且S級進化者的身體力量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下手輕重難以自制的地步。
電話裡沈酌彷彿含著笑,任誰都聽不出尾音裡帶著一絲咬牙:“畢竟我與白先生……不熟。”
“好好休息,沈酌,那個叫榮亓的進化者我會後續跟進的。”尼爾森笑起來,“不用擔心,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沈酌說:“我明白。”
電話結束通話了,尼爾森放下手機,轉過身。
身後的會議室裡坐滿了人。
其實在座都不是真人到場,全是聯合國安理會官員的三維虛擬投影,人人神色詭異,但人人都一言不發,空氣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味道。
“怎麼?”尼爾森勾起嘴角,風度翩翩而充滿譏誚,“我還以為聽聞沈酌平安無事的訊息,諸位先生們會痛哭流涕地站起來彼此擁抱感謝上帝呢。”
“……”
“難道你不喜悅嗎,卡梅倫?”尼爾森扭頭望向會議席笑道。
卡梅倫大概正坐在自己千里之外的紐約官邸中,蹺著兩條長腿,十指放鬆地交叉,這人不論什麼時候都有種外交官一般彬彬有禮又充滿嘲諷的氣質:“我對沈酌那頑強的生命力和莫名其妙的運氣一向有信心。與其擔心他被暗殺,不如擔心他那生鏽的大腦還能不能回去繼續研究HRG計劃,畢竟那是他唯一的價值了。”
“請允許我糾正你一點,卡梅倫先生。”尼爾森淡淡道,“沈酌現在是我們進化者的大監察官,此生不會再有一絲可能回去研究你們那個HRG計劃……”
“他早已被你丟棄,落到我們手上了。”
現場一片死寂。
這幸虧是三維投影,否則可能會有官員忍不住衝上去掐死他。
“哦,是嗎。”卡梅倫圓滑地回答,拍了拍寶藍色西裝袖口。
“既然確認了沈酌沒死,至少今天的目的就達成了。”他向會議桌周圍環視一圈,微笑道:“先生們,散會吧。”
長桌兩側的虛擬立體投影接二連三消失,卡梅倫按下退出鍵,下一瞬回到了自己的官邸花園。
雨季特有的鹹腥水汽撲面而來。
他坐在廊下一張扶手椅裡,天穹暴雨滂沱,樹梢被風颳得來回搖曳,噴泉水面在暴雨中迸濺出無數漣漪。
助理抱著檔案俯下身,恭敬地為他換了杯熱茶:“卡梅倫先生。”
卡梅倫臉上總帶著三分虛偽做作的笑容,但那雙眼睛卻是冷調的灰綠,每當他不笑的時候,冰冷的質感便會從面具後浮現出來,隱約露出冷血的真容。
“沈酌已經完全被弗裡奇·尼爾森控制了。”他凝望著長廊外的大雨,輕聲道:“必須設法置尼爾森於死地,否則奪不回HRG計劃的命脈。”
助理有些憂慮:“可是……確定這麼嚴重嗎?沈博士畢竟智商超群,而且性格非常強硬……”
“強硬,”卡梅倫嗤笑起來,彷彿聽見了無比荒謬的蠢話。
“你不瞭解沈酌,他軟弱多情且容易屈服,天生就容易吸引控制狂,這就是為什麼他身邊總能招來像傅琛、尼爾森……還有最近那個叫白晟那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全人類再生計劃,他簡直就是個令人難以忍受的累贅和廢——”
卡梅倫話音頓住,向下望去。
他的胳膊擱在椅子扶手上,也許是下雨天潮溼的緣故,一隻螞蟻順著椅子爬到了他的手背上,帶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癢。
如此卑微渺小。
簡直不堪一擊。
“……”
卡梅倫灰綠的瞳孔凝視著它,盯著它那脆弱的身軀和茫然擺動的觸角,良久一動不動,甚至沒有一絲表情。
“……雨……化了,分子熱,擴散……”
他聽見那個小男孩磕磕絆絆地比劃著,蹲在暴雨來臨前的泥土上,用熔化的蜜糖去吸引螞蟻,稚嫩的臉上有種蒼白的徒勞。
六歲的孩子全身被大雨淋透,然後那雨水漸漸變成了血,從茫然睜大的眼角滴落,滲進病床上,數不清的醫療儀器發出輕微滴答聲。
“……本來就有語言發育功能的問題,又因為這次事故遭遇了不明輻射,可能會導致無法挽回的基因傷害……”
“父母雙雙慘死眼前,導致巨大的精神刺激,照目前來看應該是對大腦神經發育造成了影響……”
“也許一輩子都會成為這樣睜著眼睛的植物人,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特護病房裡靜悄悄地,錚亮地板反射著蒼白的燈光。
卡梅倫半蹲下身,盯著病床上小男孩的瞳孔,輕聲說:
“你知道這個世界是優勝劣汰的,弱者理應要被放棄,對吧?”
那雙眼睛沒有反應。
就像無機質的玻片,一動不動望著空氣中漂浮的點。
年輕的卡梅倫自己額頭和手上也綁著繃帶,隱約透出猙獰血跡。他起身俯視著這具沒有靈魂的、小小的人偶,似乎想說什麼,但張口又停住了,少頃微微呼了口氣。
嘆息的尾音一瞬就消散在了安靜的空氣裡。
“再見,弟弟。”他低聲說。
——再也不見了。
他轉身走出病房,關門的剎那間,似乎看到病床上的小男孩動了一下,彷彿想向自己的方向伸出手,然而定睛看又什麼都沒有。
病房安靜空曠,只有那單薄幼小的人影坐在那裡,彷彿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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