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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沈酌一手捂著肩膀傷口,從地上勉強起身,血從挺秀的鼻樑匯聚到唇角,從撕裂的白襯衣領口不斷滴答而下。
——最後15秒。
“白晟,”沈酌面頰如同被水洗過一樣白,每個字都在劇烈喘息:“殺了他,快動手……”
白晟背對著沈酌,一言不發,肩臂腰背乃至全身肌肉都繃緊到了極限,以至於露出了一絲猙獰冷峻的真容。
“來啊,讓沈酌與我一同陪葬。”榮亓戲謔地微笑道,“為什麼不敢?”
沈酌掌心的倒十字正急劇閃爍,越來越快地把他的體力逼到極限:“白晟……”
“沈酌那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進化,你連知曉他姓名的資格都不會有,更遑論得到殺死他的殊榮了。真的要放棄嗎?”
“……”沈酌張口想說什麼,猝然噴出一口血沫。
“真的要放棄你唯一一次能在後世留下姓名的機會嗎,”榮亓含笑加重了語氣:“白晟?”
咔噠一聲子彈上膛,是沈酌踉蹌半跪在地,用最後一點力氣拔槍對準了不遠處的背影:
“白晟!動手!”
下一秒,白晟掌心終於閃現出四射的寒光。
“我對半徑3000米內可能存在的任何行人都十分抱歉。”因果律駭人的光芒映在白晟眼底,他盯著榮亓,語調前所未有地低沉:“萬一待會失控,我跟他們一起當你的陪葬品。”
三,二,一,倒計時歸零。
逆轉十字消失,S級狀態解除,沈酌手中的槍脫力下墜。
因果律寒芒在白晟掌心暴漲——
就在這個時候。
榮亓化作一片暗藍光芒消失,再出現時已在百米之外,身後赫然開啟了一道空間黑洞;
白晟猝然察覺到什麼,只見曠野遠處一道人影正從身後撲向沈酌,正是野田俊介!
那萬分之一秒內沈酌根本來不及回頭對抗,只覺眼前勁風掠過,白晟幾乎是瞬間出現,一手抓住沈酌抄進自己懷裡,一手接住了迎面而來的刀鋒。
鮮血一弧飛濺半空,武士刀被白晟穩穩握在掌心,再難砍下半寸。
沈酌劇喘著想抬頭,卻被白晟按著後腦的頭髮一把壓進自己頸窩裡,沉聲道:“待著。”
野田俊介面對白晟的時候攻擊性極其強烈,眼見一擊偷襲失敗,竟然不立刻撤向空間隧道,而是向白晟挑釁地噴了口血氣,滿眼躍躍欲試的血腥,緊接著無數刀光如狂風暴雨般斬落下來。
——唰!
白晟徒手二指夾住刀刃,雪亮刀鋒映出了他幽邃的眼神,瞳孔深處閃爍著一絲血腥,緩緩道:“下輩子別再對別人先看中的動手動腳。”
野田俊介這才心生不妙,欲要抽刀回撤,卻聽“砰!”一聲精鋼裂響,武士刀竟然被白晟二指發力硬生生折斷,緊接著鐵鉗般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整個人被懸空提了起來:
“記住了。”
那是野田俊介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白晟五指猝然收緊,咔嚓一聲喉骨折斷,野田俊介的頭顱以一個瘮人的角度向後歪斜,臉上還凝固著詫異的表情。
緊接著,白晟捏著屍體的脖頸猛地發力,手臂肌肉筋骨暴突——啪嘰!
血肉清晰擠壓,噴泉般的血箭射了一米多高,白晟把他的頭顱硬生生擰了下來!
無頭屍身頹然倒地,腳下迅速積起了橫流的血窪。
白晟一手按著沈酌不讓他看,另一手提著野田俊介的首級,掄圓了呼地向上一拋。頭顱呼嘯飛過百米距離,帶著一弧血線,被空間隧道中的榮亓一把接在了手裡。
空間黑洞迅速合攏,此時再發動因果律已經來不及了,兩人隔空對視,白晟嘴角一勾。
他平時那種漫不經心的笑容總能把戾氣藏得很好,但這一笑卻毫不掩飾森寒嗜血,如同站在血河裡的修羅,用口型不出聲地道:
“下一次是你。”
榮亓手上拎著那個不斷滴血的頭顱,沒有表情也沒有回答,沒有任何情緒的視線看向被白晟扣在懷裡的沈酌,注視著他的背影。
下一秒黑洞消失得乾乾淨淨,彷彿從未出現過,只有大股硝煙與滿地鮮血無聲昭示著剛才這裡發生過什麼。
——遠處傳來螺旋槳的轟鳴,兩架武裝直升機正疾速靠近,是軍區的人。
·
沈酌低低嗆咳起來,白晟終於大發慈悲地鬆了手,摟著他上下一打量,渾然無事般露出一個揶揄的笑容。
“沒事吧,監察官?哎呀瞧你這樣,怪讓人心疼的。怪不得當初你說兩個S級不能待在同一座城市,原來還藏著這麼張底牌啊。不過沒事,我這人胸懷大度,來來來讓我先幫你療個傷……”
啪。
沈酌一巴掌,打得白晟臉歪到了一邊。
其實是很輕的,但空氣安靜得可怕,良久白晟轉過臉來,舌頭抵了抵側頰:“喲,憐香惜玉不肯殺你,你還記恨上了。”
“從現在起他會想盡一切辦法來要你的命。”沈酌喘息著冷冷道,“你好自為之。”
他轉身跨過無頭的屍體,踉蹌走向不遠處降落的直升機,但沒走幾步就發出越來越痙攣、越來越急促的嗆咳,血沫從指縫間滲透出來,緊接著頹然半跪在了地上。
陳淼跳下尚未落地的直升機,身後緊跟著幾個軍區的人:“學長!”“監察官!”“怎麼了監察官?”
白晟感覺到不對:“沈酌?”
沈酌躬下身,猝然噴出一大口帶著內臟碎屑的鮮血!
周遭登時人人色變,那軍官跳起來就往直升機上狂奔:“來、來人!打電話給中心監察處!”
血從咽喉甚至鼻腔往外奔湧,順著制服衣領滲進泥土。沈酌捂著胸口,五指深深摳進土裡,繼而因為內臟撕裂的極度痛苦而向一側傾倒。
“剛才還好好的,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還……”
白晟戛然而止,一絲寒意躥上骨髓,意識到了什麼——基因鏈斷裂。
強行升上S級導致的可怕副作用,跟二次進化後的劉三吉一樣。
陳淼疾步而至,這個一貫急躁咋呼的小學弟此刻竟然極度鎮定,從冷藏醫療箱裡取出一支幽藍針劑,直接對著沈酌後頸椎扎進去,然後又一支血清從手臂動脈一推到底。
“沒事的學長,沒事的。”陳淼聲音沉著,除了尾音微微不穩,“預估內副作用,十分鐘內抑制成功率高達98%,睡一覺就沒事了。”
“……遲了。”沈酌喘息道,“他們要的是HRG計劃,那個姓榮的被放跑了。”
陳淼臉色劇變,剎那間失手摔了冷藏箱。
“自即刻起,申海市監察官一職由S級進化者白晟代任,所有人無條件服從白晟一切指揮排程,另外。”
沈酌在天旋地轉中閉上眼睛,他的聲帶已經撕裂了,以至於每個字都含著血氣,在混亂的人群中斷續而緩慢。
白晟瞳孔急劇縮緊,聽見他嘶啞道:“如果我死亡,即刻刪除HRG計劃所有資料,銷燬藥劑樣本,高階研究員全部處決。”
“一個不留。”
第21章
閃電劃破鉛灰雲層,空氣中瀰漫著雨季來臨前的鹹腥。
小男孩蹲在花園樹下,雪白的小臉毫無表情,烏黑的眼珠一動不動,靜靜盯著螞蟻排成一長隊向著高處爬去。
“……六歲了,還不會說話……”“一家子那麼高智商,生出來的小兒子卻是個弱智……”
人們的竊竊私語從遠處傳來,又消失在長廊盡頭,小男孩彷彿聾了一樣毫無反應,直到身後頭頂傳來一個年輕男子聲音:
“你在幹什麼?”
小男孩回過頭。
身後是個約莫二十出頭的男人,個子高,黑頭髮,那張混血特徵非常明顯的面孔顯得很凌厲,瞳孔是罕見的灰綠色,像此刻正醞釀著暴雨的天空,視線落在小男孩手上。
小手掌心裡捂化了一顆蜂蜜糖,正拿著糖貼在靠近螞蟻洞的地面上,一些剛鑽出洞的螞蟻便改變了路線,成群結隊地往他手上爬。
“……慢。”小男孩蹦出一個字。
他的思維量太大了,以至於這個年紀的語言系統發育程度完全跟不上,半晌轉身指指不遠處的土坡,磕磕絆絆地吐出幾個詞:“後面……雨……化了,分子熱,擴散……”
“你想說排在後面的工蟻來不及在降雨前搬到高處,所以你熔化蜜糖使分子熱運動加快,從而提高分子擴散速率,吸引更多螞蟻爬到你手裡,然後你把它們搬運到土坡上?”
小男孩用力點點頭,烏黑瞳仁裡映出男子居高臨下的面孔。
“螞蟻觸角內的氣味敏感神經細胞機能位居自然界前列,且氣味受體的神經末梢與腎小球簇接觸,也就是說提高分子擴散速率對吸引螞蟻來說並無太大用處——而且。”
男子俯下身,攥著小男孩的手一甩,融化的蜜糖被甩進了土坡間的草叢中。
“你給螻蟻的蜜糖太多了。”他嚴厲地道,“螻蟻不會感謝你,只會黏死在糖裡,蠢貨。”
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掉下來,來不及遷徙的蟻群一下被衝散了。
小男孩無所適從,想把泥土捧起來,但根本來不及,想去抓螞蟻又立刻被咬了掌心,混亂中捏死了好幾只螞蟻,被男子一把拎起胳膊拽回了長廊下。
整個世界被灰白雨幕淹沒,沒人知道一個螞蟻族群就此分崩離析,轉眼就完全消失了。
小男孩睜大眼睛,水汽凝聚在惶恐的眼底裡。
“世間螻蟻自有進化之道,以愚昧的善心去幹涉優勝劣汰註定是螳臂當車,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嗎?”
“……”
男子抱臂俯視著小孩,毫不掩飾無奈和厭煩,良久呼了口氣喃喃道:“算了。”
這樣的軟弱多情與多愁善感,應該是低智商帶來的附加表現吧。
“回安全層去。”他吩咐,“試驗已經進行到關鍵階段了,不要出來干擾別人。”
嘩啦——
地下安全層空曠而安靜,流水聲格外清晰。
小男孩站在浴室的板凳上洗手,彷彿已經習慣了這種安靜和孤獨,突然看見手腕內側一個移動的黑點,不由睜大了眼睛。
是一隻小螞蟻。
一種幾乎能稱得上是喜悅的光芒從小男孩眼底迸發出來,他小心翼翼地捻起螞蟻,放在透明玻璃杯裡,跑進臥室去迅速翻找出一塊糖來,小心翼翼地放進杯子裡去,趴在那兒注視著螞蟻向糖果探出觸鬚。
一個微不足道的,生命的奇蹟。
小男孩笑起來,鏡子裡的小臉上溢滿了開心,自言自語地喃喃:“都是……都是我們……是……螞蟻……”
他放棄地閉上了嘴,似乎不打算再為難自己的語言組織功能,跳下板凳噔噔噔跑出了浴室,只留下一個高興的背影。
——你我皆是世間螻蟻,並無任何本質區別,焉知進化不能有和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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