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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掌心斜著向上一揮。
鮮血迸濺四射,骨骼爆裂與慘叫同時響起,響徹了整座機艙。
地面,塔臺控制室。
“喂?喂?”斷聯已久的通訊器突然開始沙沙作響,緊接著響起了一道慵懶的聲音:“這裡是MN538航班,能聽見嗎?”
忙碌的控制室裡,所有來去匆匆的腳步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回頭望著操作檯,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酌的瞳孔微微壓緊,停頓數秒後才掛了軍區的衛星電話,伸手接起對講機:“你是誰?”
“我是一名無辜遭受池魚之殃並隨時準備把這家航空公司告到破產的乘客,”白晟坐在機長位上,一邊拿對講機一邊用口型安撫奄奄一息的副駕駛,無聲強調:“我開玩笑的——”
副駕駛:“…………”
“三名劫機者已經被制服,然而機長受傷嚴重,副機長看樣子也快厥過去了,油量現在還有……”白晟皺眉觀察飛行儀表,數秒後終於道:“看不清,副機長剛用頭把儀表盤錘爛了。”
忍無可忍的副駕駛垂死掙扎起來,但張嘴只徒勞地“咕!”冒出一口老血。
“目前需要緊急降落,但我對B777-300ER型民航客機的操作不熟,請地面塔臺協助迫降。可以提供著陸許可嗎?”
控制室裡“轟”的一聲。
無數人驚慌失措,無數人在大聲叫嚷,數不清的喧雜聲透過無線電傳進駕駛艙,白晟耐心地等待著。
片刻後,他終於聽見一道清晰穩定的聲音從對講機那頭傳來。
“我是塔臺。”沈酌站在落地窗邊,抬頭望向無盡蒼穹:“允許迫降,請接收操作指示。”
十分鐘後。
巨大的民航飛機發出轟鳴,徐徐降落在了停機坪上,一百多名監察處異能者嚴陣以待,林立的槍口閃爍著銀白色寒光。
沈酌戴著喉麥戰術耳機,食指已經壓在了扳機上,幽深眼底映著緊閉的飛機艙門。
每分每秒都變得無比漫長,半晌艙門終於“呼”地被重重拉開,眾人表情同時一緊。
一道年輕精悍的身影出現在了艙門後,是白晟。
這人身高怕有近一米九,單肩挎一個掛著拳擊套和籃球吊飾的旅行揹包,上半身換了件襯衣,但只繫了最下面兩個紐扣,隱約露出腹部結實的肌肉線條。
左側鎖骨下,血紅的S躍入了所有人眼中。
“……”
周遭陷入了一片完全的死寂。
白晟的眼睛形狀天生十分鋒利,眉角被濺上的鮮血尚未乾透,當他這麼居高臨下望過來時,眼底分明閃爍著一絲冰冷的審視。
“S級……”人群中傳來吸著氣的喃喃聲。
下一刻,白晟奇蹟般變了臉,友好一笑,如春風拂面,對著眾多槍口揮了揮手:“哈嘍,大家好啊!”
然後他一躍而下。
從艙門到地面三米多,他落地沒發出任何聲音,兩手分別拖著的重物卻砰!砰!重砸在地。
那是兩根登山繩,分別捆著一團肢體糾結、看不清形狀的人肉麻花,左邊是兩個全身骨骼稀碎、手腳纏在一起的劫機從犯,右邊是軀幹活生生被擰成了螺旋的主犯張文勇。
剎那間所有人心頭劇跳,連見多識廣的監察員們都差點吐出來。陳淼連忙掩面不再細看,示意手下跟自己一同去押解罪犯。
然而幾個人舉著槍還沒上前,白晟阻止了他們:“等等,先回答我一個疑問。”
陳淼艱難地用眼神求他快點問。
“劫匪對我開槍前,我聽見對講機裡有個人說他從不跟罪犯做交易,那個高高在上的混賬是——”
“我。”
白晟回過頭,對上了沈酌的目光。
申海市監察官永遠都是相同的裝束,修身得體的黑西裝、白襯衣,面容素淨冷白,優美的薄唇習慣性微抿著。
黑色皮質手套薄而緊,能看出修長的指關節,扣住扳機的食指紋絲不動。
連風聲都彷彿凝固了,周遭沒人敢動,甚至沒人發出聲音,許多槍口都明顯不太穩。
“……”
眾目睽睽之下,白晟的臉色發生了非常複雜的變化,似乎有點悻悻又有點釋然,半晌終於嘆了口氣喃喃道:“美貌當真是這世上最有說服力的武器……現在我信了。”
“我原諒你了,監察官。”白晟提高聲音,向沈酌一揚下巴:“來跟我做筆交易吧!”
沈酌黑沉的眼底看不出絲毫波瀾。
白晟示意他看自己兩手拎著的登山繩:“我空不出手,你過來幫我把釦子繫上,這三名劫匪就交給申海市監察處了,同時咱倆之間的帳也一筆勾銷,如何?”
就這麼簡單?
如果只看臉的話白晟甚至會給人一種俊俏可親的錯覺,但所有人都知道,S級進化者的近戰素質堪比人形武器,就算是隨便站在那笑吟吟地不動,都有種隱而不發的壓迫感。
“……”沈酌偏頭對陳淼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過去。
“我說的是你,監察官。”白晟加重語氣。
然後他一挑眉微笑:“我就喜歡被美人服務。”
那一刻後面所有人都在下意識偷覷沈酌的背影,猜測他此刻是什麼表情,不過註定得不到答案。
“……”
只見沈酌原地不動足足數秒,終於呼了口氣,把自己的槍交給陳淼,平穩從容地走去站在了白晟面前。
沈酌身高已經算修長了,但面對面時他視線只到白晟的下巴,垂著眼簾一言不發,從下往上把他的襯衣紐扣一顆顆繫好。
“有件事我十分好奇。”白晟略偏過頭,在沈酌耳邊輕聲問:“如果今天我不在這趟航班上,這次的事件你打算如何善了?”
“……在人類與進化者共存的過程中,沒有任何一次衝突是得以善了的。”少頃沈酌才回答。
“針對人類綁匪的一切處理方式和談判技巧都被證明了不適用,因此每次異能者犯罪案件都有大量平民為之喪命,而我必須嚴格按照工作手冊的第一條第一款來進行處理。”
風吹過空曠的停機坪,高處飛機舷窗上,透出乘客們驚恐而茫然的臉。
“所以,”沈酌抬起眼睛,“突發進化的代價落到每個平民頭上,都是滅頂之災。”
兩人四目相對,這麼近的距離,白晟甚至能從他瞳孔裡看見自己的影子。
“這就是你作為一個強硬反對派,對進化者的態度不友善到全球知名的理由嗎,”白晟嘴角一勾,“沈酌監察官?”
沈酌沒有回答,扣上白晟鎖骨下最後一粒紐扣,退後半步,抬頭平靜地對著他:
“遵紀守法,不要犯罪。監察官工作手冊第一條第十款規定我必須對你非常友善。”
白晟:“……”
陳淼屏著呼吸,硬著頭皮帶人上前,小心翼翼從白晟兩手上接過登山繩,把那三個完全看不出死活的劫匪拖上了防暴車。
另一組搜救隊迅速進入客機,準備清查機艙、救援傷者。
“我謹代表申海市監察處感謝白先生為城市安全所做出的貢獻。”沈酌禮貌地一俯首:“歡迎回國,你的行禮已經提取完畢,監察處將派車護送你離開機場。”
一輛防彈轎車緩緩駛來,停在兩人身側,沈酌開啟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很好,很友善。
白晟摩挲著下巴坐進車裡,沈酌剛要關門,突然被他伸手抵住了:“等等,你們那個監察官工作手冊……能不能借我看看?”
兩人隔著車窗對視,白晟滿臉快爆炸了的好奇。
“每本工作手冊都會因為監察官的性格不同而內容迥異。”沈酌冷淡回答,“我的那本冗長且無趣,我希望只有我自己知道內容。”
砰!
車門合攏,隨即緩緩向前駛去。
看著後視鏡裡沈酌的身影越去越遠,白晟終於沒忍住,開啟手機網銀問司機:“兄弟。”
“白先生請說。”
“有個一百萬現金日結的私活,接嗎?”
“……”司機難以置信地回過頭望著他,感動道:“白哥,錢不錢的不重要,主要是我敬佩你的人品——上刀山下火海乾什麼都行,說吧!”
白晟鼓勵地拍拍他肩:“把沈監察的工作手冊偷出來借我看看,什麼時候能搞定?”
車內陷入了一片沉默。
司機緩緩道:“哥,這種全家滅門的活是另外的價錢。”
落日漸漸西斜,停機坪上人來人往,乘客被監察組的工作人員一一檢查送下飛機,很多人連站都站不穩,顫顫巍巍地互相攙扶著。
“嗚哇——哇——”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女孩在忙亂中走失了,哭得滿臉通紅,轉身一頭撞上了沈酌的腿。
“……”
沈酌沉默著,俯身摸摸她的頭,把她抱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實在對不起……”一個年輕女性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狂奔而至,連連道謝,誠惶誠恐地從沈酌懷裡把小女孩抱走了。
“監察官。”陳淼快步走來,低聲道:“中心監察處剛打電話來,要求您對這次劫機事件做出陳述,專車已經等在外面了。”
——中心監察處對申海市的刁難由來已久,從沈酌上任第一天開始就沒變過。
沈酌點了下頭,卻沒有立刻動身,靜靜望著不遠處圍成一圈喜極而泣的旅客們,突然問:“傷者情況怎麼樣?”
“只有正副兩位機長受傷較重,大量失血但傷情穩定,奇蹟般都沒有生命危險。”
“……那個姓白的應該有點醫療異能。”沈酌輕聲道。
醫療屬於罕見的異能種類,在地球上存在的機率堪稱千里挑一,不過白晟作為更加罕見的S級,他會點什麼亂七八糟的都不奇怪。
陳淼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沒想到我們申海市會突然來一個S級,傅哥死後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S級呢……”
緊接著他瞥見沈酌的眼神,一個寒戰反應過來:“對不起學長!我不是故意的!”
沈酌無機質般冰冷的黑眼睛盯著他,一言不發。
“……”陳淼心驚膽戰地跟他對視,半晌終於還是沒忍住,小小聲問:“學……學長,如果咱們監察處有個S級坐鎮的話,中心監察處那些人以後肯定不敢再為難咱們了。您會想辦法把他招進來嗎?”
沈酌收回目光,轉身穿過停機坪,向遠處那輛黑色專車走去。
“不會。”他冷冷地回答,“我每年的生日願望,都是進化者離我的生活遠一點。”
“——哎?!”陳淼傻眼了:“包、包括我嗎?學長!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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