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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素鶴這樣不好嗎?
不拆穿,“弦不樾”還是弦不樾,天主依舊是天主。
不干涉,與你百里素鶴並無損失。你求你的,我謀我的,咱們算井水不犯河水。何必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
如此行為,堪屬不智。
你百里素鶴,不該犯如此低等的錯誤。
何為識實物者為俊傑,道理該懂得。
素鶴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知道一切結果都在絃歌月楊允身上。
“弦不樾”能為不差,起初一對二遊刃有餘。然交手片刻,即落下風。莫說楊允此刻驍勇非常,就是絃歌月都令他很難吃得消。
絃歌月自小叛經離道,什麼聖賢濟世、大德無疆、這些通通聽不進去。唯二喜歡的便是一個殺字,人命如草芥大抵如是。
而且殺的不只是人,還有其他。
凡有生命者,皆在其中。
對此弦不樾自是不能容忍兒子這麼幹,即便這孩子與他並不親,他娘就不消多提。但倒底是血脈相連,他不可能看著兒子這樣而不管。
可惜此時玉南薇借魔界之威正盛,兩境和平尚需要其維繫。朝野上下,無不戰戰兢兢,紛紛不敢得罪。
朝臣接二連三請命,說四殿下所殺皆惡實乃護國護民之吉星。是天降大任,身為天主的他不可阻攔。
實際彼此都清楚,這不過是玉南薇立威之舉。確切的說,是魔界假借玉南薇的手向他們立威。
因為甫經大亂,慾海天正道折損嚴重再經不起任何意外。
魔界雖然也受到了損傷,然較之正道要好的太多。正道無力自保又魔界趁機作亂,因此聯姻成了最好的選擇。
兩個沒有感情的人,為了彼此的目的就這樣強行結合在一起。
然玉南薇要的可不是相敬如賓的假面夫妻,她要的是實質性。
有子傍身,這事才算徹底穩了。@·無錯首發~~
她的肚子很爭氣,哪怕當初是靠著下藥才成事。卻是一發命中,一舉得男,從而徹底奠定自己在王宮的地位。
王宮有古法,王不可廢后。
王后之子,必為後世天主。
這就是她的目的,或者說是魔界的目的。
不管他多反對多小心,事倒底是生米煮成熟飯,無法更改。
無法更改,他便思量把兒子儘量導回正途。
但架不住有種東西叫母子天性,尤其是在孩提之時。絃歌月早慧,比之同齡人不知遠超多少。
正因此,他得不到父愛便想在母親這邊找到慰籍。
無奈,其母玉南薇眼中他只是用來報復和牽制其父的棋子。
她知道怎麼能戳中他的痛處,更知道怎麼才能讓他為難。
他越是想教好孩子,她就越是縱。
縱得無法無天,嗜殺成性。
她教絃歌月以殺入道,以殺證道。
朝臣為了偏安一隅苟且偷安,能忍的都忍了。直到這些年慾海天開始緩過來,他們的心思也漸漸活泛了起來。
廢后呼聲高漲,沒了王后這層身份,絃歌月的嫡出就一無是處。
不可否認曾經絃歌月也恨過,但如今他卻得好好感謝。
沒有他們的造就,今天對著這張一模一樣的臉他極有可能下不了手。
手中飛鏡穿過“弦不樾”身體,將人釘在梅樹上,厲聲道:“說,人在哪裡?”
“弦不樾”笑了,笑而不答反興致勃勃的問楊允:“我自認做的比他還好,言行舉止一般無二,你是如何斷定我非他?”
就不怕出了誤差,殺錯人。
楊允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拂塵甩動,別有一番傲骨。
“弦不樾”看著他,看的久了越笑越大聲,笑得偌大的梅林花落成雪。(下一頁更精彩!)
,飄揚上九天。
絃歌月耐心已失,上前一把頂住其喉,道:“他人在哪兒?”
“弦不樾”眼珠轉動,笑道:“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
有本事,你自己找。
找不到,就準備給他收屍。”
絃歌月奮起給了他一拳頭,直把他打的口角流血,下顎脫臼。
但“弦不樾”絲毫不動怒,他挑釁地凝住絃歌月,最後視線落在菰晚風身上。
其義,不言而喻。
絃歌月乍然把目光投過去,菰晚風似乎早料到有這一天。
是以不避不閃,坦然受之。
面對他的殺氣騰騰,更是含笑點頭,大方認下。
可有一條,想要見到弦不樾……不可能。
絃歌月氣急要動手,卻叫楊允拉住:“殿下。”
絃歌月寒聲道:“你也要勸本宮?”
楊允道:“不是勸,是忍一時之氣。主上現在在他們手上,咱們只能徐徐圖之。”
若是把人逼急,最後吃虧的恐是我等。
就在這個時候,缺雲子突然背了勇王出來。
站在滴水簷下,喊到:“先走,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說罷,便讓包紮好傷口的陳留、災畲帶路。@
三人當即無蹤,剩下他們幾個佇立風中。
絃歌月同素鶴目光交匯,旋即抽出飛鏡反手提走楊允。
素鶴則側眸道:“槐兄先走。”
槐尹提著銀狼,剛剛的打鬥已經讓他毫無顏面可言,披頭撒發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抬眸在兩人間徘徊,道:“這……可以嗎?”
素鶴道:“菰家主乃是做大事之人,我與他尚有幾句話分辨,料想不會與我為難。
槐兄若放心不下,外頭等我即可。”
槐尹頷首,沒有兩步又回頭,幾番欲言又止,最後化作訕訕點頭。
然後,縱身沒入林中。
等人都走了,菰晚風看著一步一趔趄捂著傷口走來的“弦不樾”,道:“百里公子,不走?”
素鶴道:“你我皆有一人未歸,自該等候。”
菰晚風拂袖在這冰天雪地化了一桌兩椅,桌上炭火爐子煨著一壺滾燙的茶。
他上前提起茶壺斟了兩杯,請素鶴入座。
坐下後端起茶細細品味,垂眸道:“上回沒能同公子盡興,實乃憾事。不知此回,菰某是否有幸?”
素鶴睇眼熱茶,揚手收了憫殊。舉杯回敬,那茶迅速覆上一層冰霜。
菰晚風看在眼裡,怒在心底。
皮笑肉不笑的道:“這就是公子的答覆?”
素鶴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菰晚風哈哈大笑,道:“罷、罷、罷,既如此你我就談點別的,如何?”
“菰家主想談什麼?”
“天南地北,古往今來,都可以。”
“素鶴才薄,家主恐要失望。”
“誒,不會……”
“弦不樾”走過來時,就看著他倆旁若無人的暢談。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是多年摯友,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兩人誰也沒有看向他,由得他站立由得他流血。自始至終,他彷彿都是個透明人,還不如一團空氣讓人來的在意。
突然,菰晚風提議要不要雪天雪景來一局對弈,看看誰輸誰贏?
素鶴,欣然受之。
菰晚風把爐子移到一旁,擺上棋盤。
一番謙讓,還是他先行。
他的棋風大開大合極俱氣吞山河之勢,而這等氣勢之中又暗藏心思巧妙,百般巧智。
不得不說,確實非凡。
而面對他的素鶴,則始終不溫不火、不疾不徐,不驕不躁,任你巨浪滔天,我自巋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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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千般巧計,我有定海神針。
兩人不多時,已然酣戰數局。
然不管菰晚風是巧攻還是猛攻或以進據退以退還攻,兩人次次都是平局。
菰晚風看著手上的棋子,片刻後丟在棋盤上,道:“公子棋藝高超,菰某佩服。”
素鶴道:“承蒙指教,不勝感激。”
說罷,又道:“你我要等的人,來了。”
話音剛落,即是一燈殘與扈西河先後而至。
扈西河見到素鶴便想說什麼,但話還沒出口便叫素鶴以眼神制止。因而他這話到了喉嚨半截,又給嚥了回去。
二人一過來,自是各歸各陣營。
素鶴慢條斯理起身道:“告辭。”
一燈殘也有話要講,尤其是聽到素鶴要離開,更加有話要說。
同樣的,菰晚風沒有給他機會。
只對素鶴拱手道:“請。”
兩相作別,就此離開。
待到素鶴身影快要進入梅林之時,菰晚風撈起棋盤上五顆棋子,一把射了出去。
素鶴反手接住,攥在手心,抬眸道:“家主何意?”
菰晚風品著未完的茶,淡淡的道:“你我五局,我贈你五天。
世道再好,也要有對手。
不然坐在高處,會很無聊。”
素鶴收了棋子,拱手作禮:“多謝!”
這謝,他謝的真情實意。
只是一燈殘看著他和扈西河一前一後離去心裡不爽,等到看不見人影,扭頭便問:“家主為何不將此人留下,斬草除根?”
菰晚風斜眼,道:“過去留不住,你現在就能留住?”
“這?”
“你之能為與百里流年相較若何?”
一燈殘悻悻地道:“屬下不如百里家主。”
話音落下,方察覺到這話不對。拿百里流年相比,豈非暗指百里素鶴修為已不止如此?
頓時,看向菰晚風求證。
菰晚風嗦了一口茶,緩緩吐出嫋嫋白霧,道:“還不算太笨。”
說完,睇住“弦不樾”。
道:“知道該怎麼做?”
“弦不樾”白著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哆嗦著鐵青的嘴唇,笑道:“我知道,但我有要求。”.
“什麼要求?”
“弦不樾”道:“事成之後,我要自由,你不得干涉。”
菰晚風垂眸低低發笑,笑得“弦不樾”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
怒道:“笑什麼?”
菰晚風似乎真的覺得很好笑,手指輕輕擦拭眼尾,竟有些許溼潤。
他一左一右的擦乾淨,然後將茶杯擱在桌上。
聲音不大,卻在一瞬將梅塢的風聚在一起。
令“弦不樾”呼吸驟然變的緊促,不安。
道:“你想反悔?”
菰晚風笑罷,溫柔的道:“不。”
“那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記得你該做什麼就好。”說完,對一燈殘道:“回府。”
一燈殘有諸多疑惑,聽到命令也只能吞了回去。
作禮罷,便在前頭領路。
“弦不樾”目送他們離開,眸光漸漸深邃。無錯更新@
望著桌上的殘局,未燼的炭火已經冒著白煙的茶壺,他陷入了沉思。
倏然風起,一切皆作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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