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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此言,邱北長驟然陷入沉默。

百里流年疑心頓起,道:“怎麼?有問題?”

邱北長搖頭,他要說的不是這個。

“說出你之顧慮。”百里流年蹙眉,略作低沉後,回到書案前坐下。

邱北長抬眸,拱手道:“屬下是擔心照紅妝那邊,是不是別有所圖?”

“何以見得?”她一個婦道人家和八風島合作,不就是奉其界主之令。

“是奉命令不假,以照紅妝的能為莫說一個四正盟,再來十個也是下酒菜。那為何她之前據守小桐流域不出?

而今兵出,卻只在其外域。

說穿了,她兵出小桐流域星目標不止如此,如今兜兜轉轉又回到原地,您不覺得這裡有文章?”

百里流年睃了他一眼,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冒著零星火星子的火盆,思緒有如走馬燈,閃過很多很多畫面。

照紅妝作為魔界開路先鋒,其目的旨替魔界開疆拓土,另外配合魔界迎回魔後玉南薇。

玉南薇的魔後是慾海天對其稱呼,然其本來身份是魔界的公主,生母不詳,卻是現今界主的掌上明珠。

當初封印結束,各境達成共處條約。

魔界為示真誠,主動獻出公主和親。

這後面,也就難得一見的盛世太平。

凡修者只論善惡,不論正邪。

畢竟正邪這件事一直沒有真正的定義,不過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故在那時,經過種種動盪後,妖境避而不出。

仙、魔則迎來空前友好,互相往來、學習、不在話下。

然這不過是魔界有意呈現出給大家看的表面,實際上彼時結成封印魔界乃迫於形勢所逼,這才決定和正道團結。

其吞食慾海天之心,從未消退過。

否則,當初敲定七大解印人時,魔界不會主動跳出來。

他跳出的主要目的,就在於日後時機來臨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上。

玉南薇,也是其穩定軍心的一顆棋子。

但那是以前的看法,如今看,她的實際意義似乎不止棋子那麼簡單。

而照紅妝自下百妙峰,各種動作就沒少過。可似乎除了小桐流域以後,她就很少有別的訊息傳出。

有,也是無關緊要。

一種反常是巧合,兩種三種……那就得另當別論了。

想到這裡,他愈發堅定自己要親會蟲子的決心。有些事兒趁著沒爆發前,他必須得趕緊促成。

如此到了那天,自己才有更多的籌碼。

道:“你發現了什麼?”

邱北長道:“屬下發現照紅妝遠不止牽制四正盟、墨如淵、雲行雨那麼簡單。”.

“哦?”那她的本來目的是什麼?

“四正盟只是個小毛賊的角色,不足以入其雙眼。留之不殺,其最大的價值不外乎以此牽制墨如淵等人,以及後面趕到的雲行雨。

其中雲行雨去之前曾在維葉谷逗留,而清風谷主與素鶴非是一般關係。

以當時情況看,雲行雨極有可能得了拂清風暗示,所以才在古明德進入九曜樓後,即單獨離開。無\./錯\./更\./新`.w`.a`.p`.`.c`.o`.m

他之目的,意在通風報信。

照紅妝將人圍在野豬嶺困而不殺,一方面是和八風島達成協議,為他們爭取時間,一方面,屬下覺得這裡會不會有咱們不知道的秘密。”

“何種機密?”開口詢問間,霎時目冷三分。

邱北長若有所思道:“司主覺得,目下什麼才是開啟慾海天大亂又能從中獲取更大贏面的籌碼?”

聞言,百里流年猛地抬眸:“你是說,照紅妝的本意是替魔界爭取更多的解印人?”

“不排除這種可能,妖境不出,要找到解印人除非掀動兩境大戰。然以妖境現在的處事態度,。(下一頁更精彩!)

這種可能性很低。

南遊雲海神秘莫測,其解印人有沒有入世我等無從得知。

至於禪門,早已除名多時。

要找解印人,如同大海撈針。

然明鏡經淵不同,他有春秋翰墨遺留在世。

屬下懷疑,墨如淵就是七大解印人之一。”

“有這種可能嗎?”百里流年定了定心神,提筆蘸墨,低眸垂首,筆走龍蛇。

“不止如此。”

“嗯?”

“雲行雨師承五賊,卻是出自婆羅天。而婆羅天崇佛,佛禪本一家,故屬下覺得他亦有可能是其中之一。”

聞言,百里流年再難安心寫字。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麼局面對自己是不利的。除卻本身一名解印人,同時再加兩位。

那麼只得了不風元神的八風島,明顯差太遠。

且玉南薇與自己有過交集,雙方合作的並不愉快。

自己也是屢次要除掉絃歌月,女人嘴上不在乎不代表真的不重視。到時候新仇舊恨,難保她不會一併清算。

道:“先不要自亂陣腳,派人盯住,一有訊息,即刻回報。”

“屬下曉得。”說罷,作禮而退。

然百里流年的心,卻因他的言語打亂。

不為別的,只為前路茫茫。

司幽不能回,且以自己能為亦回頭無路。

進去不比出來,出來修為不夠有人護在身側,回去可沒有。

魔界要談合作,必先除掉玉南薇這塊絆腳石才行。w_/a_/p_/\_/.\_/c\_/o\_/m

剩下的,也就八風島一途可行。

思量間,墨汁順著筆尖低落,瞬間在紙張上暈染開。

只此一途是嗎?

一途,一途……不知不覺間,他在紙上寫下了照紅妝等人的名字,唯獨卻玉南薇身上做了停留。

筆下一橫,宛若鋼刀攔腰斬斷。

玉南薇,是你自找的。

身在魔界的玉南薇,忽的回頭冷豔一笑,一襲的雍容華貴,美的攝人心魄。

道:“是本宮的日子到頭了嗎?”

碧雲小心翼翼跪在其腳下,雙手託著果盤舉過頭頂,唯唯諾諾道:“不是的,娘娘日子還長,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哼,日子還長?一般見識?本宮這牢籠的日子過的還少?

從前是困在南薇宮,如今是禁在此處,兩者有差別?”

一聲冷哼,她拂袖打翻了果盤。

碧雲膝行,忙忙亂亂的把地上的珍果撿在盤中。

正撿著一雙男子的大腳出現在她眼前,抬頭一看,慌的連忙磕頭道:“奴婢拜見界主。”

男子戴了張銅製面具,很光滑也很醜,但誰也不知道下面藏著怎樣一張臉。

他垂眸道:“下去。”

“是。”顧不得失禮與否,她端著果盤裡的珍果,貓腰退了出去。

“怎麼?還在生為父的氣?”

玉南薇笑得妖豔動情,卻又冰冷至極:“哪能啊?父王的安排,哪回不是藏有苦心?

女兒,理解。”

“你在怪為父?”

“豈敢?”千百年的夫妻離心,千百年的母子隔閡,千百年的父女分別,一切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男人。

“當年為父不曾強迫你。”他的語調很平靜,彷彿在說今天天氣有多好,你餓不餓。

“是啊,所以女兒不敢怪。”誰讓當初答應的是自己?以為自己是為魔界大義捨身,臨了了才知曉,自己不過是枚可憐又可笑的棋子。

這一看,她忽然覺得弦不樾這些年待自己是極好的。

明知道自己一直在給魔界傳遞訊息,暗中也給他使了不少絆子。可他從頭到尾對自己待之以禮,縱然無愛,但足夠尊敬與包容。

男子轉身道:。(下一頁更精彩!)

“隨為父來。”

“去哪兒?”玉南薇心中驟然警惕起來,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真真是熟悉的陌生人。

“去看看大慈宮以外的風景,你小時候最愛去的地方。”

“哈,女兒小時候最愛去的是百妙峰,我羨慕正道的一切,難道父親是想通了,要放去見您的外孫?”

然,面對她的冷嘲熱諷,男子依舊不能不熱,不鹹不淡。

連著說話,都是不疾不徐。

“他和你無緣,不過是借你之腹託生世間。魔界,不容許血統不純的王族誕生。

不殺他,已經是為父看在你的份上,最大的讓步。”

玉南薇起身笑了,笑得花枝亂顫,掩袖挑釁道:“那我呢?

我,您怎麼解釋?”

“你是為父的女兒,你身上有為父的血,豈可流落在外?”

“那月兒身上就沒有女兒的血?”

“可你也別忘了,他身上還有一半弦不樾的血。

為父能保證你母親與魔界一條心,你能保證弦不樾與你同心同德?”

聞言,她倏然被噎在原地,怔怔笑了,語態間有些癲狂。

道:“您當然可以保證,誰讓我母親當年生下我就去了。

如今看,她倒是去的好。

省的後悔自己,眼瞎。”

“說夠了嗎?”

“不夠。”多少都不夠,除非我玉南薇死,否則永遠不夠。

“你母親,很溫柔。”

“少拿她說事,您還是有話直講,女兒已不是當年的女兒,再扯這些……沒意思了。”

“也罷。”他嘆了口氣,彷彿妥協了一般。

玉南薇明顯不信,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裝什麼大度。

道:“是嗎?”

“當年答應過你,待你回來之日,便是為父帶你去祭拜你母親之時。

可惜你回來之後,便一直同為父置氣。

如今你既不去,吾自去也罷。”

“您這話什麼意思?”玉南薇逼問到:“您是說母親就葬在百妙峰?”

“是。”

“那為何這麼多年,女兒都不曾知曉?”

“沒有它,誰也找不到。”說罷,他手上多了枚令牌。

“給我。”

“你要自己去?”

“不可以嗎?還是,您怕我跑了?”玉南薇唇角微揚,冷豔非常。

男子轉身,看了她許久,將手中的牌子拋給她,道:“持此令牌,魔界之內任你橫行。

見之,如吾親臨。”

“也就是說,我還是哪裡都去不了?”出不了百妙峰,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個大點的牢籠。

“外面,不適合你。”

“呵呵呵,說的真好聽。”

“來人。”

一隊魔兵走進來:“參見界主。”

“你們,保護好公主安危。”

“是。”

玉南薇睇了眼自己塗滿丹蔻的指甲,眼波流轉道:“保護?”

隨著她話音一落,眾魔兵忽然血濺當場,汩汩溫熱澆在冰冷的地板上,顯得格外的詭異。

“就這?”

“你任性了。”

“那又如何,您捨得殺了我嗎?”

男子沒有回答,卻是負手離去。

剩她一人,目光愈發陰狠。

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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