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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中的絃歌月,倒伏與地,通身說不出的狼狽。
試著爬起幾次,皆是無疾而終,肺腑的灼燒,斷臂的刺痛,都在一一挑動他的每一根神經。
忽的,風中聲響有異,急踏的腳步,地面水花四濺。
絃歌月抬頭,眼底漸漸露出寒光。
那人倒也不懼,似是慣了。
走到絃歌月身旁蹲下,把人從地上攙起。
低聲道:“屬下來遲,請主子恕罪。”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隻藥瓶,欲彈指開啟。
卻被大手按下:“不用,收起來。人家送的大禮,怎麼也得留著紀念幾天。要不,哼……豈不白受?”
屬下無奈,只得聽命收回,扶著絃歌月緩步慢行,道:“主子接下有什麼打算?”
“去九曜樓,老子不.爽,需要談心。”絃歌月摸了把臉上的雨水,好你個拂清風,給我等著。
“……是。”屬下暼了眼自家主子,默了片刻,還是選擇答應。
去就去吧,男人嘛,也不就是那點樂子。
何況,他家主人肯去,那是屈尊了。
晌午時分,王城的日頭甚好。位於東街的九曜樓大門緊閉,樓裡的姑娘大多都睡覺,或在修行。
絃歌月遞了個眼神,屬下識趣的前去敲門。
沒多久門從裡面開啟,老鴇罵罵咧咧的迎了出來。
“敲什敲,大白天的讓不讓安生了?沒見過女人,還是想女人想瘋了?”
“你……”
“怎麼?還想動手不成?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一枝春是誰?”老鴇生的風姿綽約,那是少女沒有的風韻,眼角眉梢,皆是撩人心絃。
加上她那潑辣勁兒,更是有股說出美。
屬下還想辯解什麼,卻被絃歌月用眼神喝住,看向老鴇道:“知道是知道,就不知樓裡的姑娘是否也和夫人一般動人?”
話音一落,兩眼更是肆無忌憚的在一枝春某處來回掃。
一枝春掩袖嬌笑:“說的哪裡話,只要您有這個,您要什麼美人,我都能給你找來。”
“秦漠。”絃歌月看向自己的屬下。
“喏,這些夠嗎?”
秦漠取出一錠金子,扔給老鴇。
“夠,自然夠。只不知二位是要文心共鳴,還是曲藝談心?”一枝春兩手接住金子,立馬樂的不見眉眼,白細嫩蔥,甚是愛憐撫.摸。
絃歌月垂眸看了眼自己這滿身的泥汙,脫口道:“別給老子整那有的沒的,老子心情不好,你找個機靈點的來談心即可。”
“成嘞,您二位隨我來。”一枝春旋折腰肢,將人引上樓。
推開了其中一間客房:“二位請。”
房內陳設清新雅緻,不似風塵之地,反有三分靜趣。
然兩人還顧若久,遲遲不見姑娘前來,便催促道:“夫人,在下,要的人呢?”
一枝春倚門,抱著之前那錠金子悠悠哈氣,再以錦帕細細擦拭,放在眼前看了看。
道:“您二位給的是進門錢,如今門進了,自然這錢得另外再給。”
秦漠本就看的惡寒,今又聽她如此說,頓時火冒三丈:“你丫修行修到錢眼裡去了是吧?”
這錢砸到水裡還能聽聲響,到她這裡連面兒都見不著,又不是什麼頭牌花魁,整的世上沒女人似的。
絃歌月不在乎這點錢,但老鴇的態度也著實令他有些火氣上升,似笑非笑的敲著桌面坐下:“那依夫人,要多少?才能姑娘出來見客?”
“這嘛?就看閣下……有多少誠心咯?”
“秦漠。”
“收好了,仔細別燙手。”秦漠一氣甩了兩排十錠,各五錠一排,一錠五十兩——黃金。
一枝春抬手擊掌,不肖片刻即有婢女入內。
“拜見夫人。”
“去告訴忘憂,來客了。”
“是。”
又過了片刻,婢女領著一女子過來。
將人引薦好後,老鴇將桌面金錠一股兒掃入袖中:“好了,人也到了,忘憂,你招呼好貴客。
千萬,可不能怠慢。”
“忘憂知曉,多謝夫人。”女子盈盈一禮,端的是秋水風華。
“過來,你叫什麼名字?”絃歌月給自己倒了杯水。
秦漠見狀,悄然走到房外,並把門帶上。
屋內,忘憂接過水壺替絃歌月續上,柔腸百轉的道:“賤身忘憂。”
“不,我問的是你本來的名字。以你的條件,應不至於要棲身此道才對。”絃歌月一把鉗住其腕,細嗅如玉柔荑。
幽幽芬芳,不覺蕩魂。
再看向忘憂時,眼露痴迷。
忘憂看著自己掙脫不的手,順勢依著眼前男人坐下:“相逢不問出處,貴客又何必再究塵緣呢?
忘憂,也不過是塵世中的苦命人而已。貴客若有心,不妨就讓忘憂好好服侍你,全了這場露水的緣分。”
絃歌月鬆開掌心,神色木愣的看向忘憂:“好,那你會什麼?”
忘憂美眸下.滑,一隻柔荑撫上某處,靠在其肩頭,道:“貴客要談心,憂善口技。”
說罷,將絃歌月扶上床榻,指尖輕挑,衣帶即寬。
隨著指腹的遊走,慢慢的傾身而下。卻在這時,忽的栽在一旁。
“去你孃的。”絃歌月將人推開,抓起衣帶慢條斯理的繫上。
與剛才痴迷的人,判若兩人。
朝門外喊到:“秦漠。”
秦漠推門而入,偷眼打量自家主子:主子是這麼快的嗎?就完事啦?
絃歌月哪裡會不知他的想法,順手操起枕頭就砸了過去。
“就你這豬腦子,都裝的些什麼玩意兒。”
“呵呵呵,那……那個,主子,她怎麼處理?”秦漠抱著枕頭傻樂,心虛的轉移話題。
“能怎麼處理?當然是讓她躺著,不然喊起來陪你樂一把?”
“不不不,屬下是個粗.人,受不起受不起。”隨及一本正經的把枕頭放在桌子上,退立一旁。
開玩笑,您都那啥了,我去不是送死嗎?
都說美人香,英雄冢。要他說,這恐怕是化骨堆才對。
掉下去,渣滓浮沫都撈不起。
“老頭那邊最近怎樣?有沒有什麼動靜?”將腰帶扣好,絃歌月開始肅整衣衫。
撇了斷臂,嘬著嘴皮子眸光忽的下沉。
“沒有。”
“嗯?這麼安生?他居然沒動氣兒?”不太像啊,他是轉性了還是死心了?
秦漠搖頭,道:“屬下不清楚,不過最近有一群大魚來了。”
“哦?什麼時候的事?”絃歌月聞言,猛然抬頭。
“半日左右。”
“對方什麼要求?”
“妖境有兩條不聽話的魚遊了出來,有人出大價錢想要維護兩境和平。
這單生意,我們接是不接?”
“接,自然接。咱們開門做生意,哪有買賣來了往外推的。如果會推,必定是價錢不到位。如果不到位,那就“讓”他到位。”
秦漠抬頭:“那屬下這就通知下去。”
“慢著,有查清楚是誰動的手嗎?”
“暫時沒有,對方做的很乾淨,我們順著痕跡查過去,才知是障眼法。
真正的人,早就不知去向何處。”
“有點意思,只要他們願意仗義疏財,老子不嫌錢多。
對了,告訴大傢伙都認真點,別把食人魚當美人魚,人家……牙齒利的很。誰要是失手了,老子回去先剁了他打牙祭。”一抖衣衫,絃歌月悻悻坐下。
“是,屬下告退。”
等秦漠走後,絃歌月這才不緊不慢開始閉目療傷。
將肺腑創傷恢復的七八後,他盯著斷臂是能治不自治。
鐵打的證據,不用太可惜了……
只是當他目光重新落在床上的忘憂的,眸光霎時翻伏起浪。
身在慾海天,仙者如走狗,強者如林的世道里,一個沒有修為的人,卻又藏身九曜樓。
更以魅術奇香古惑行事,最重要的是,在她的身上,他聞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
一道厭惡,卻又擺脫不了的氣息。
如此這樣的一個人,掩性埋名,委身風塵,要說沒有貓膩,那是騙鬼的話。
忽然,他又起身回到床榻前,劍指輕劃,將美人的衣衫羅裙絞個稀巴爛。
放下簾帳,只聞得悉悉索索,數件衣物飛了出來。
令人臉紅心跳之聲,亦是斷斷續續自羅帳內溢位。
而隔壁房內,一枝春在窺視良久後,放下了手中的芍藥爭春圖。
抓起桌上的瓜子,有一撘沒一撘的嗑著,得意的道:“小子誒,進了這道門就別充什麼正人君子。
待你嘗過花下滋味,才知千金萬金都比不過這一宵。”
等絃歌月從九曜樓踏出時,那已經是第二天的事兒。
幾度鬼門關徘徊的人,也終於回到了人世。
槐尹端著藥湯進來,正好撞見浥輕塵強撐坐起。
連忙將藥湯放至床頭矮凳,慌手慌腳的把人扶好:“少樓主,你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餓不餓,我去……”
“不用了,我不餓,只是有些乏力提不起勁。”浥輕塵淺笑,自陰曹迴轉,她還有些適應不來。
“那我餵你喝藥吧。”槐尹轉身端起藥湯。
“多謝,輕塵可以自己來。”望著眼前的人,浥輕塵雙頰一熱,不覺微微泛起一絲羞澀。
雖說兒女塵世,不拘小節。可她畢竟女兒家,多少,還是會不習慣。
何況,這位……太熱情了。
槐尹為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浥輕塵的尷尬,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是槐尹失禮了。”
說罷,將藥湯遞過去。
浥輕塵接過,輕抿一口,霎時秀眉擰成八字。
“怎麼了?”
“沒事兒,一點兒苦而已。”說著,捏著鼻子一口灌了。
然那苦勁兒剛入腹中,又從胃裡直竄而上,使得浥輕塵連忙捂著嘴唇,硬是嚥了回去。
如今她,再不是以前的少樓主。從她醒來那一刻,便失去了怕苦的資格。
“喝口水,潤一潤吧。”見浥輕塵被苦到,槐尹連忙到了杯水。
“多謝槐大哥。”
“不……不客氣。”見鬼了,他居然緊張了。
忙道:“你先休息,我去告訴他們你醒了。”
話音一落,端著藥碗便不見了人影兒。
只聽見他出門口就嚷嚷:“兄弟,少樓主醒了。”
浥輕塵倏的抬起明眸,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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