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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蔭中,鄒管家自樹後悉悉索索的走了出來。
“老爺,是我。”
“你沒事?那人沒傷你?”林卯腳下悄然移動,看向他的眼神登時有了細微的變化。
神女尚且難脫賊手,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鄒管家被看的渾身汗出,頗不自在的低頭道:“小的本意就死,無奈那廝只擒不殺。”
“有這麼簡單?”
當他是無知小兒嗎?掌心裡的螞蚱能捏死卻放走,誰信?
“這……小的實言,絕無欺瞞老爺之意。只是、只是……”
“哼,只是什麼?”林卯怒目,一身威壓如水浪滔天,直壓得人跌坐在地。
而鄒管家也知道,要讓林卯相信,委實太難。層層威壓,迫的他幾欲窒息。
霎時腦中急轉,眸光一瞥,落在某處,登時一個急撲,抱著某人的小腿,哭爹喊孃的道:“老爺,救我。
如若救不了,那便殺了我。也好全了你我多年相隨之情,好過小的他日被人控制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啊……”
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全蹭在林卯褲管上。
林卯一陣惡寒,頓時提著腳急欲拔出,怎奈有人抱得死緊。
試了幾次,愣是沒成功。
要說美人抱他,那他肯定是樂意的。可一個半老頭子抱……真他孃的是想拍死。
但是,還不到時候……遂強壓殺機,皺眉道:“我只問你兩句,怎就到了要死要活?
好好的,我救你什麼?”
拔不出,便只能任由他抱著。
鄒管家攥著衣袖擦了擦眼角淚痕,卻是越擦越多,一把年紀,抽抽嗒嗒的道:“那廝在小的心脈下了禁制,要小的臣服與他。
並要小的說出您的訊息,還有神女的來歷。
小的、小的承蒙老爺眷顧,怎能怎能做此忘恩負義之事。
故死也沒有答應他,趁他不備之時逃了出來。
而且,老爺若是不信,儘可檢視。”
說罷,鬆開林卯。竟是抻脖子閉眼,一身真元悉數斂藏。
大開空門,不做半分抵抗。
“你呀,說這些見外話做什麼。你我多少年的交情,說是主僕,其實我從來都是把你當老大哥。
所謂主僕,那全是做給旁人看的。
只是現下時局易變,你、不會怪我吧。”林卯俯身,將人從地上扶起。
卻藉著觸碰之機,一縷暗勁由天府,經雲門……過諸穴,至其心脈所在。
以靈眼觀之,確有數道力量同時纏縛。看上去普普通通,並不像有害的樣子。
會不會,這廝藉故作題,有意為之?如此禁制,當能自破才是。
想到此處,他便催著暗勁再往前一步。不料,就在此時沉寂的力量頓作猛獸,眨眼將暗勁吞噬殆盡。
慌的林卯瞬間把手鬆開,氣息不穩的看向他處。
而鄒管家好似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只是擦著老淚,感激涕零的道:“小的怎會責怪老爺,唯願老爺別嫌棄才好。”
林卯拍著他的肩頭,嘆道:“唉,難為你了。”
“不敢。”鄒管家兩手忽疊,小步踱至其身旁,又左右張望道:“怎不見夫人?”
“哈……哈哈,夫人得高人指示,謀了一樁美差,事成之後少不得你我也要跟著佔些好處。”林卯乾笑,心裡恨不得捶死這貨。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鄒管家聞言,連忙賀喜:“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嗯,好生等著吧。”
林卯心安理得暼了眼鄒管家,旋即目光投向獨陰橋。
頗為自得的忖道:是該恭喜,待辦成此事。娶了青蚨美人兒,可不是就佔些好處嗎?
“是。”鄒管家暗暗的吁了一口氣,背後的內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今兒雖是兇險,好歹總算把這關過了。遂悄悄把藏在袖子的辣椒,丟入身後矮叢中。
只是,真辣啊……
抬手擦了擦眼角,頓時心裡把素鶴祖宗八代都罵了個遍,要不是這個缺德冒煙的,他用的著如此冒險嗎?
可是,他罵也沒用。
林卯以暗勁探查,雖做的巧妙,但還是有跡可循。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他自是一清二楚。
不然,林卯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可如此一來,也說明了他對此禁制亦無解法。
換句話說,往後自己還真的得受制於人了。
雖不甘,卻也不得不從命……但就這般認命,他到底不甘。
一時間,主僕兩人各懷機心,彼此默然。
而橋的另一端,婦人有驚無險的透過了颶風考驗。
接下來的,便是要找到青蚨所說的宅邸,再找到吃食,以及把地牢的人放出來。
只不知為何,她愈走愈心驚,愈走愈膽寒。
可回頭無路的她,沒得選擇。
所幸,約莫一柱香的功夫,總算到了湖畔的宅邸。
傳聞,陰山湖蛇蟲遍地,穢臭沖天。如今看,似乎也不盡然。
至少,除了陰森可怖之外,倒也沒見到以上這些。
隨著木門被推開,倏的一陣怪風撲的她陡寒,攏著兩臂怯生生的邁入其中。
剛踏進,木門忽的自動關上。
嚇得婦人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躡手躡腳的在前院摸了好些會兒,才找到後院廚房。
青蚨說,此事不能被看守知曉,她需抓緊時間才是。
頓時一咬牙,兩手愈推門。
怎料廚房的門突然開啟,內中一位粗壯的伙伕揪著圍裙直擦手。
上下睇了眼她:“你就是魔子派來的人?”
婦人看著自己懸空的手,登時羞的面紅耳赤:“是。”
“你先在這兒吃點東西,一會兒去前院找我們。
要來也不早點兒,偏趕著飯點兒,懂不懂做人啊?”說罷,又是一聲冷嗤。
“多、多謝。”婦人欠身施禮,心間又氣又惱。
她這輩子,除了林卯那個負心漢,她還沒被誰這樣指著鼻子罵過。
偏生此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忍著。
不過轉念一想,如此也好,方便她接下來行事。
遂側身靜立一旁,待人出去後,即閃身入內。然錯身的剎那,伙伕的嘴角乍然浮起詭笑。
而婦人,並沒有發現。
心急火燎的收拾了點吃食胡亂的裝在桌上的食盒裡,蓋好後旋即提著走出廚房。
又睇眼旁邊那邊上鎖的鐵柵欄門:“看來就是此處了。”
話音一落,身形微晃,徑直穿過鐵柵欄。
提著食盒,疾步往地牢而去。
一路行來,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沒費多大的功夫,她即找到了關在地牢的三人。
這三人有男有女,俱是不知被關在地牢多少歲月。
見到有生人進來,笑得格外瘮人:“你是哪家的媳婦子?來這裡,可是想好了?”
婦人被問的摸不著頭腦,可她沒有時間深究。只想著快點把事情解決,再踏過獨陰橋,便可找那負心漢算賬。
事到如今,她還想著自己可以僥倖活著回去。
卻不知,在踏上獨陰橋剎那,便註定是條不歸路。
牢中之人,問的即是這個意思。
她不明白,然他們卻再清楚不過。因為,這才是他們的……食物。
“幾位快別說了,待將這些吃食用完,就隨妾身離開。
晚了,恐被發現。”婦人劈手將牢籠開啟,三人拖著手鍊腳銬慢悠悠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互看一眼,手鍊腳銬登時掉落一旁,齊齊的撲向婦人。
“你們要做什麼?”
婦人大驚,手中錦怕頓時幻化成劍。
“做什麼?當然是吃飯啦。”其中一人兩手分開亂蓬蓬的頭髮,露出幾顆快掉完的大黃牙。
另一人手背微抻,一隻只芝麻大小的黑色蟲子,自面板下鑽了出來。
撲通撲通,掉在地上,然後電光火石彈起,落在婦人裙襬上。
瞬息光華一隱,沒入其肌膚一中。
霎時婦人長劍墜地,鑽心蝕骨的痛,令她恨不得剜出心肺方能解脫。
“殺了我,殺了我……”
“看吧,吃飯就吃飯,你和個飯菜解釋啥?還不動手吃,別怪兄弟我不留啦。”多少年沒吃到東西,有的吃你們還磨磨唧唧。
那人把頭髮一放:“蟲子說的對。”
說罷,竟是張嘴吐出一條丈許的花斑蛇,三角的腦袋頂著兩個肉球。
呲溜一下爬到婦人腳下,順著腿肚蜿蜒而上,鑽入了那張檀香小口。
霎時婦人瞪大了雙眸,一雙眼珠子幾乎跳出眼眶,疼痛若不足以要命。那麼,這便是比死更恐懼之事。
一直佇立在旁的老者,桀桀壞笑道:“死花帶,你還是那麼噁心。”
“喲,紅寡婦,你又比我好到哪兒去?”常帶(dài)子眼角上挑,滿是不屑。
紅寡婦嘿嘿而笑,轉身催著自己的心頭好,一隻巴掌大小血紋蛛。
落在婦人臉頰上,毛絨的爪子搭下去,便揭起一塊皮子,然後送到嘴裡嘎吱嘎吱的吃掉。
“吃,當然要吃最好最美味的地方。”
女子臉蛋啊,攏共就那麼大點的地方,這才是精華。
“嗯……我覺得,還是那一捧溫熱最是蕩我心魂。”蟲子不知何時趴在婦人身側,甚是迷戀的聞了聞。
“得了吧,收起你那鬼樣兒。趕緊吃,吃完好辦事兒。
你倆磨磨唧唧的,人還擱外面等著吶。”紅寡婦扭了扭腰肢,比著自己的黑色指甲左看右看。
蟲子一咕嚕坐起:“紅妹說的對。”
哪知紅寡婦抬手便是一巴掌:“說了多少次,叫我紅姐。”
“是,紅妹。”
“……”
常帶子見怪不怪,眼皮子都懶得抬。只喚著自己的花斑,趕緊的把這女人的內腑搞定。
如此一來,三人便是各有分工。
紅寡婦負責把臉吃掉,再給婦人以血蛛絲織張新的美貌出來。
蟲子將血液換了一遍,以後這身血和肌膚便是最好的利器。
再等常帶子完事後,以蠱蟲代替六腑五臟。
待一切落定,就看婦人的魂魄是否撐得住。如果能,那麼蠱人便算大功告成。
在過了數個時辰後,躺在地上的婦人終於有了反應。
睜眸的瞬間,才知道自己從未逃離魔鬼的掌控。生死走了一遭,仍舊回到眼前的煉獄。
卻見紅寡婦腰肢款款的蹲下,抬手摸上了她的臉頰,嚇的婦人險些背過氣。
“放……放過我。”
“傻瓜,你的富貴,在後頭吶。”說罷,眸光睇向蟲子和常帶子:
“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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