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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見素鶴自身難保,還叫槐尹退後。一招格卻殺機後,勾著唇角,冷笑道:“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還想學人裝英雄充大頭?
不給你點顏色,你真當這世上任你來去嗎?”
說罷,提元嬌吒:“歲歲寒江,幾多興亡。”
登時,殿內隆隆作響,頭頂的岩石紛紛墜落,砸的兩人無處躲藏。
槐尹提刀,顛著腳步左右挪閃,怒指著神女道:“喂,兇婆娘,你欺人太甚了啊。
別以為我不還手就是怕了你,我……我那是中場休息。”
“聒噪。”
神女柳眉怒揚,拂袖即是殺招奔向他。
素鶴握著憫殊,劍鋒一轉,簌簌凌厲劍氣,登時破得殺招落空。
回首旋身,劍芒猛的吞吐,地面陡生一處劍陣,將神女困了十成十。
道:“閣下此言差矣,非是聒噪,不過是道的實情。
你若厭棄,何不自絕當場,也好償盡你這滿身的孽債。”
說著,目光掠過被石頭砸的四分五裂的偶人。
油燈灑了,紅紗著了,而被拘在裡面的魂魄,則失了棲身之所開始逐漸潰散。
一個個本是嬌花般的女子,此時散作點點流螢,便看著神女,滿心眼的想求救,無奈話在喉頭難開口。
只在姐妹中,看到了彼此的驚惶,還有絕望……
而這些人裡面,尤已小姐最為讓人唏噓可憐。屍體尚在樑上晃盪,魂魄卻即將歸與虛無。
早知人生若如此,她還不如踏踏實實做個小仙兒。
如何,也比此刻強。
她睇眼入口,登時揉碎了心腸,不見爹孃……
哀痛之下,倒是她的魂魄散的最快。
神女掌催利劍,臉上沒有半絲的留戀:“不過都是些祭品,本座看的上是她們造化。
沒有本座,她們此生都不會知曉神之境是何等美妙。”
“狡辯。”
“本座說的是事情,是你不敢認而已。從來都是她們自願獻祭,本座何曾逼迫過一人?
你情我願的買賣,死了又能怪誰?”哼,不過都是命。
區別只在,碰上本座是她們命不好而已。
素鶴手掣憫殊,眉山愈發凜然,周身的罡風,激的衣襬不停的翻飛。
倏的,劍行疾招,虛影煌煌,卻是叫人辨不清真假。
“好一個你情我願,想來今日把閣下留在此處,也是該的。”
神女輕蔑的抬了下眼瞼,似笑帶恨的睇著素鶴道:“留下我?怕是你沒那個命。”
忽的,招來荷葉玉盞飲盡硃紅,瀲灩灩的紅唇,道不盡的魅惑與森寒,萬種柔情的道:“還是說,你捨不得本座了?”
“休得胡言亂語,受死。”素鶴聽的心頭直怒,只覺這神女好生不知羞恥。
言語之中,話裡話外,盡是說的不著四六。
又見她處處語帶輕佻,更是心下不喜,出手渾不留半點餘地。
對方只一縷神識至此,便有如斯恐怖的能為,倘若不能將其留下,待真身降臨。
屆時,走脫無路的便是自己。
所以,他顧不得此時久戰力疲,將一身的修為盡付劍中。
直叫劍陣裡神女,倏忽間,神色猛然轉變。
眸光微轉,祭起手中之劍,滴溜溜的旋飛與空,化出離離劍網,欲一網兜住素鶴逼殺,反制其身。
然素鶴,亦算得神女會估計重施。有了前次教訓,故他也賣了個破綻。
假意強攻,實則虛招而已,看著駭人,其實並不。
等神女一網兜住逼殺時,登時察覺到不對,遂想脫手迴護自身,卻是晚了一步。
倏的,大刀已貫穿她的腹部。
神女愣了片刻,隨即回神,提元震退背後的槐尹,又把大刀迫離體內。
一步一含恨,一步一帶煞行向素鶴:“你算計我?你居然同他人合謀算計我?”
說著,竟是將一身的威壓悉數釋出,僅憑著此舉,便叫素鶴險些兩腿撐不住,差點跪下。
然君子跪天跪地跪忠義,硬是叫他撐住了。
而槐尹就沒那麼好運了,先前被神女震的五臟六腑移位不說,此刻又遭這絕對的碾壓,心中直呼日.了狗。
攤上他百里家的,就沒好事兒。也不知自己這回,是不是就這樣交代了……
素鶴撐得辛苦,神女就看的雙眼充血,直恨不得撕碎了才解心中之恨。
當她一步踏出劍陣時,登時劍陣崩碎:“我陪你閒耍,你當真就以為這種雕蟲小技能困住我?
我該說你蠢?還是說你蠢得可笑呢?嗯?”
一語落,指間彈出勁氣,瞬化成刃,斬中素鶴膝蓋。
素鶴頓時一個打晃,臉上血色退盡,咬牙悶哼,仍是將脊背繃筆直。
他越是如此,神女就越恨,只想摧毀。
“想裝硬氣是吧?我成全你。”倏的連發道氣刃擊在素鶴膝蓋上,見其不倒,揚手取劍。
單手一握,即向著素鶴心口而去。
槐尹看的焦急,直呼完了,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成全我?那就多謝了。”素鶴倏的抬眸,擒著絲絲肅冷。
將身一錯,避開要害,任由利劍沒入體內,一手擒住神女右腕,棄了憫殊,掌納真元,直直擊中神女心口。
登時,殿內一室死寂。
忽的,神女身上傳出咔咔的響聲,緊接著如花的容顏,皸裂如碎瓷。
“呃……呃……”
她捂著喉嚨,拼命想說什麼,奈何擋不住身體敗亡之勢。
倏的,一縷流光自百匯竄出,繞了幾匝之後,驟然穿過層層壁壘直向天際而去。
守在外面的婦人和林卯,登時驚的跳起。
夫妻倆當即匯在一處,婦人急道:“夫君,這可如何是好?”
本以為裡面動靜再大,以神女的能為定是手到擒來。
哪裡料想的到,那平平無奇的小子竟然這等能耐。
林卯錘手一頓,道:“走。”
“去哪裡?”
“隨我同去便知。”說罷,搖身即遁走。
婦人看看身後,一跺腳也跟著閃身離去。
而殿內,晃盪的簾幕被火蛇點著就燃,沒燒幾下,便噗噗的墜落在地。
又不知哪兒一陣怪風,吹著火星子飄到小姐的屍體上,登時火勢騰的直竄。
須臾便落在地上,燒成了焦炭。
槐尹靠著石壁,拽過自己的刀抱在懷裡小心的擦拭。
低眉道:“看不出,你還是個狠主兒。”
素鶴睃了眼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傷口,盤膝坐下。從袖中摸了兩個瓷瓶出來,一個扔給槐尹。
一個開啟,倒出丹藥自己服用。
不輕不重的道:“身在這個世道,誰能說自己不狠?”
“也對。”槐尹點頭,開啟瓷瓶聞了聞。
道:“不錯啊,葉谷清風的藥,你也能弄的到。
還有沒有,看在我豁命的份上,勻我一瓶唄。”
說完,也倒了粒丹藥嚼蠶豆一樣,嘎嘣嘎嘣就吞了。
素鶴睇了眼掌心的瓷瓶,愣了兩息,便扔給了他。
槐尹一個前傾,兩手包裹著接住瓷瓶,咧嘴道:“不錯不錯,謝啦。”
“承你援手,還未道謝,些許丹藥算不得什麼。”素鶴閉目,運轉調息。
周身倏的騰出嫋嫋白煙,原本流血不止的傷口,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只是外傷易愈,內傷還是需要些許時日才能將養回來。
丹藥入腹,槐尹便渾身舒泰不少,寶貝似的把瓷瓶收妥當後,繼續擦著大刀:“也沒什麼,誰讓我倒黴,好死不活進到這鬼地方嘞?
來都來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再說,咱倆好歹也算有前緣嘛。”
雖然,這前緣不是啥好事。但一回生二回熟,也不是沒交集。
說完,又偷偷拿眼看著素鶴的反應。
然素鶴是正面扛著神女的怒火,這傷可他重的多。
便是他說什麼了,素鶴也並未多聽,攏共就一耳。
得不到回應,索性把刀擦的雪亮。
約等了盞茶功夫,素鶴才從入定中醒來,起身向槐尹道:“有勞兄臺護持。”
“沒事沒事,能走咱們就出去吧。這破地方,誰待誰隔應。”槐尹擺手道,目光掠過一地狼籍。
素鶴頷首,拱手道:“多謝兄臺。”
“客氣,叫我槐尹就好。兄臺什麼的太生疏了,咱現在也算是過命的交情。”
“也好,對了我叫……”
“不用不用,你不說我也曉得你是誰。”槐尹挑眉道。
“是素鶴失禮了。”
這大刺刺的眼神,素鶴就想作看不見也難,不禁有些失笑。
倒是自己這移容換貌,顯得多此一舉了。
“走吧,我呢,是個直腸子的人。這上回呢,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這個……你懂的。
現在嘛,就是個意外。你我呢,也就不存在什麼過不去的。
所以,你……這樣,可以理解,不用在意。”槐尹收了大刀,一把勾素鶴肩頭比劃道。
素鶴頓時僵在原地,除了和黎波,他還不曾與誰如此親近。
一時間,竟是不知該作何反應。
槐尹哪管這許多,反正這見鬼的地方他是不想呆了,連拉帶拽的把人掣走。
剛出拱門,便撞上了打探訊息回來的鄒管家。
鄒管家見素鶴從拱門出來,就知到事情不妙,轉身就要跑。
然他快素鶴更快,不等他動身,素鶴即是一縷暗勁兒,把人定在原地。
“做什麼?你要殺人滅口?”槐尹側眸,看向素鶴。
“要殺要剮,隨便。”鄒管家耳聽得滅口二字,頓時梗著脖子,打算死也不能背主。
素鶴抬眸,平靜的道:“殺你做甚?你家老爺夫人都跑了,我殺一個小魚小蝦能頂什麼?”
“那你想幹嘛?”把人逮著不殺?留著當祖宗供不成?
“想和你做個交易。”
“不要。”鄒管家想也不想,一口回絕。你小子就是貓給耗子送禮,沒安好心。
“嗯,很正常的回答。不過,這可由不得你。”說罷,衝著看熱鬧的槐尹道:“槐兄,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槐尹笑道:“我能知道啥?依我看,你還是索性殺了吧。
這位,一看就是忠肝義膽之主兒,怎麼會聽你的安排,做那背主求榮之事?”
素鶴聞言,沉思了會兒,道:“也對,那我只好送你上路了。”
鄒管家凜然的道:“來吧,我要皺一皺頭,就是你孫子。”
然而,話音剛落,他驚恐的叫道:“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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