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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外,黑衣人佇立觀望。
其實他們來的人不多,也就一行十二個。奈陣法奧妙萬千,從楊允等人出現起,就已經步入陣法之中。
因而,才有所見種種。
一人看罷,靠近為首的。
道:「隊長,已經困死三個,還要不要?」
隊長揉著手腕,緩緩抬眸。
道:「不用。」
「為何?」
趁勝追擊,我等完全可將幾人斃命與此。於今臨門一腳,您……為何要放過他們?
「你把主人的話忘了?」
「屬下不敢。」
「咱們目的只在拖延,不在引火燒身。
懂嗎?」
困死三個,足以警戒。
剩下的,順其自然就好。
人總是要放過去的,不放過去,兩家焉能相鬥?
不相鬥,又如何結成死仇?
那人點頭,又沉吟道:「如此說,三寸丁、舍裡沙他們那邊來的急?」
不是說菰府水深,又有不世出的人物坐鎮。所以菰晚風才敢把菰府交給菰勒勒,自己入住王宮?
既是如此,縱然邱北長在外引開菰府大部分注意力,可內裡不破,他二人未必可行。
對長聞言,轉眸難辨喜怒。
道:「這就不是你我該操心之事,主人既如此吩咐,你我便如此做,剩下的只要相信主人即可。」
「是。」
那人知錯,慌忙退下。
另一頭,天不鳩誠然知道有人闖進菰府,也知道幾人目的何在。
但是,他睜眼閉眼打了個哈欠。
繼續睡覺,打定主意不管。
小子太醉心功名,也是要敲打的。
一切,來的正好。
如此一來,確實正正好。
大大方便了三寸丁和舍裡沙,事情之順利,完全的出乎他們的意料。
倘若不是形勢逼人緊,都要懷疑是不是菰晚風故意設的陷阱。
在禎園轉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
不禁揹著手,疾疾踱步。
忽的,駐足。
道:「沒道理找不到,既然司主讓咱們直取禎園,那麼禎園必定有咱們要的東西。
為何,咱們會找不到?」
舍裡沙一時也沒有頭緒,環顧四下不知從何找起。
心知外頭雖有邱北長叫陣擾敵,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趕緊找到東西才行。
默了片刻,蹙眉道:「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三寸丁納悶,回眸一怔。
「哪裡不對勁?」
「這裡是菰勒勒住處對不對?」
「對啊。」
有問題?
「問題就在這裡。」
「怎麼說?」
「菰勒勒金枝玉葉,為何她的園中會空無一人?」
對啊,他怎麼沒想到。
一想到這裡,三寸丁迴轉步伐,猛的捶擊掌心。
道:「若不是詭計,那就是找對了。
再找找,說不定有收穫。」
說罷,搖身捲過各處房屋,犄角旮旯。
雁過留聲,風過留痕。
她菰勒勒既然做了,那就一定有痕跡留下。
然而,他幾次尋找,皆無所獲。
依舊,尋不著。
禎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裡外翻了三遍愣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舍裡沙看這樣
下去也不是辦法,道:「我有一法,或可一試。」
三寸丁按下身形,匆匆落地。
道:「你說。」
「搜魂。」
「搜魂?」
「對。」
「也不是不行,只是咱們這片死後魂魄通常入不得輪迴。
魂魄會被拘走,她菰勒勒雖小有天賦,但不至於有此能為。
你想拘來問話,怕是不能。」
「這點我有數。」
「那你還幹?」
「菰勒勒不行,不代表她爹不可以。
人雖不在,菰府還在。
不是嗎?」
「也是,只是萬一?」
驚動湖心那邊怎麼辦?
「那也只有賭一賭了。」
說罷,元功驟提。
霎時,遍查園內各個角落。
少頃,果然發現東南方位的牆角下有問題,提掌納元,便是一擊。
指尖靈氣翻轉,剎那抽出裡面的黑氣。
然黑氣靈活,不肯受縛。
可舍裡沙到手的機會,又豈容它跑掉。
彈指,一點靈氣。
啪的,打入其內。
頓時,落地化成一個婢女形態。
眼瞧著如今自己落入兩人掌中,提著裙襬起身就要跑。
三寸丁嘿嘿一笑,擋了她的去路。
道:「小娘子這是要哪裡去?」
婢女不語,低頭捂臉,轉身再跑,然後有舍裡沙。
登時,進退不得。
曉得無路可逃,便想復歸黑氣,繼續回去待著。
舍裡沙抬眸,一眼洞穿其心思。
道:「你得我一指靈氣,去到哪裡也是空的。
識趣的,就自己把東西交出來。
不然,有的是法子讓你後悔。」
婢女避不開,只能面對。
一臉嬌俏,頃刻化為索命惡鬼。
惡狠狠,凶煞煞。
道:「你們想怎樣?」
「簡單,把東西交出來,我等既往不咎。」
「我不交,你待怎樣?」
「不怎樣。
配合,便放你自由。
不配合,現在就讓你嚐嚐什麼是分魂裂神。」
「你、你們……」
「如何?」
奴婢怒極,突然卻笑了。
道:「你們當我傻啊?
給我自由?我已經是魂體,出了菰家我還能去哪裡?
你們是要害我死無葬身之地嗎?
嗯?」
「當真不說?」
「我就不說了,你要怎樣?」
他步步緊逼,奈何婢女寸步不讓。
甚至,不客氣的啐了他一臉。
陰陽怪氣的說到:「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威脅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能耐?」
舍裡沙頷首,你說的對。
於是,低頭遞了三寸丁一眼。
道:「怎樣?」
三寸丁摸著下巴,對著婢女不乏哈喇子往外流。雖然美人變夜叉,但是架不住身段好啊,還是很有可觀。
擦了口水,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人,唰的抖將開來。琇書蛧
瞥了婢女一眼,然後吹了口氣。
頓時,紙人彷彿活了。
說也怪,婢女先前咬死不認,卻在看到紙人後慌了,本就慘白的臉頰這會兒更白的瘮人。
嚇得鬼形,一下打回原來模樣。
摸索著亂退,顫聲道:「你們想怎樣?」
三寸丁託著紙人逞步上前,來到她身邊一陣猛嗅,閉眼咋舌,道:「小小婢女,能為低低。
死雖日淺,魂身實緊。
這些日子,沒少吸收別的魂魄吧?」
「你、你胡說……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怕什麼?」三寸丁抬眸睜眼,親了紙人一口,迷醉的道:「你是怕它吞噬你之後,你便不能自主,你要守的秘密守不住了,我說的可對?」
「我……」
「別你啊我啊,按道理,菰勒勒與你有殺身之仇。而今又將你困在此處,死了都替她賣命,你應該恨她。
如何,還幫她?」
婢女聞言,知道瞞不過。
索性不在遮掩,勉強定神後,回眸甩袖嬌嗔,道:「你懂什麼?
與其死後不知被拘往何處,倒不如留在熟悉的地方。
且我死後不用再服侍其跟前,又日日有新鮮魂魄可以享用,假以時日便可以鬼道入仙。
只是幫忙做點小事,為何不可?
既有好處,我又為何要恨?」
三寸丁聽罷,繞著她左右打量。
道:「是不是她和說你,你只要吸收足夠多的魂魄,便可脫胎鬼仙?」
「是又如何?」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待你吃足五百個,你便會被這股力量吞噬?」
「不可能。」
「是不是不可能,你知我知。
她沒告訴你吃夠之後會怎樣?也沒告訴你她需要這股力量力量做什麼?
是也不是?」
「……」
「你以為御魂門憑什麼以魂體修行在慾海天佔有一席之地?」
「這……」
「是因為真正的魂體修行只有他們懂,可以成正道。而別的,那都是有代價。」
「怎會……」
「哼哼哼,怎會如此?
是吧?
會如此的多了,是你太蠢。
蠢就罷了,還貪心。
怪誰?」
一聽這話,婢女慌了。
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她以為只要自己聽話。
便可以這種方式,再入人世。
且,不用為奴為婢。
可她沒想過,人家一開始就沒想讓她出去。
登時,東看西看,天旋地轉。
忽的,她急步上前。
一把薅住舍裡沙的衣服,兩眼珠子幾乎登出眼眶。
道:「我……我要怎麼做?
救我,救我。」
舍裡沙垂眸,毫不留情掰開她的手指。
將之,推開。
道:「她如何殺你,你如何死,這是你自己求的死路。
我等,救不了你。
不過……」
你要是配合?
「怎樣?」
「我主或可為你報仇。」
「這?」
「憑你之力,即便鬼道有成,報仇亦是痴人說夢。
但如果你聽話,此事有我等出面,還怕不能血恨?」
別跟我說,你不恨。
婢女捂著心口,踉蹌急退。
直待靠著花叢,才穩住身形。
恨?
她當然,恨。
可是,自己要的好處還沒到手
。就這麼消失了,要如何甘心?
自己不過是想在恨與好處之間,先得些好處。等好處到了,再報仇不遲。可好處就快要到手了,又來告訴她這是一場空。
要她如何接受?
合著,她的命大抵只有如此?
那憑什麼她菰勒勒可以金尊玉貴,高高在上?
視她們,如草芥。
一園的婢女,盡被其殺。
自己死的最早,但不是最後一個。
因著她菰勒勒一言,自己吞噬了昔日的姐妹。又因著她的話,自己吞吃了一個又一個送來的魂。
結果,被騙了。
哈……
多諷刺!
三寸丁見火候差不多,便是猥瑣的湊上前。又湊到她的身旁,看著舍裡沙,對她道:「忘了告訴你,菰勒勒得了那股力量是要煉製控魂丹。
顧名思義,就是讓你們吃了連魂魄也不能脫離她的掌控。
到死,也得老老實實替她菰家賣命。
如果是活人吃了,那更慘。
嘖嘖嘖,就成活死人了。
你還有父母姐妹在外面,是不是?你說這些東西,他們吃了會怎樣?
嗯?」
霎時,婢女崩潰不已。
「別說了。」
她怎麼忘了?
忘了高牆之外,還有母親,還有妹妹?
呵呵,當真人死如燈滅嗎?
自己這麼快,就忘了本心。
忘了,本性。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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