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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華望著其消失的地方,佇立良久。

最後,飄飄蕩蕩來到災畲床前。

他不知道大人此去要多久,但能做的就是守好他。

幾曾想過,他們會是這般局面。

而陳留離開撫靈閣後,便徑直找到九曜樓。一枝春對他的到來,意外也不意外,只是囑咐丫鬟們先招呼好,不要怠慢了。

丫鬟們,自是無有不從。

嫋嫋婷婷的相攜離開,屋裡就只剩下幾人。小云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但某人不放心,堅持什麼都不讓她碰。

至於半邊梅,某人現在想想還時不時惱火。

半邊梅看她那樣子,知其大抵要翻舊賬,連忙撇清道:“此次不干我的事,我沒讓她這麼幹。”

“但你是知情的,為何不阻攔?”

瞞而不報,老孃看你分明是有心。

聞言,半邊梅大呼冤枉。

看向小云,垂下眼簾。

道:“梅某向來只聽你的。”

“那上次,上上次怎麼說?”

“這嘛,你應該另外找個人問。”

那人,你知的,不是我。

一枝春微怔,旋即回神。

擼起袖子就要幹架,他奶奶的自從某個為老不尊的多管閒事後,她就諸事不順,處處倒黴。

做啥啥不行,幹什麼什麼有人管。

現在一個二個,都要騎到她頭上造反。

小云忙把人拉住,好說歹說的把人哄住,柔聲道:“這事都是奴婢一人所為,您要責罰,罰我就好了。”

說罷俏生生伸出白嫩的柔荑,讓其責打。

一枝春哪裡捨得,頓時恨不得掐死這妮子。自己操心勞神的都是為了誰?她倒好,吃起自己的笑話。

抬手,便作勢就要打。

而小云見她如此,則是忍不住笑出聲,緊牽著手。

討好道:“奴婢真沒事,不是有把握,也不會冒險這麼做。”

一枝春氣的腦仁疼,沒好氣的抽出自己的藕臂。

明是心軟了,偏要口是心非的拗著。

道:“那林卯過去能攪起小波小浪,可見也有幾分能耐。

你如何就能保證,沒有露出馬腳。”

小云聽罷,垂眸一瞥,淡淡的指向半邊梅。

捂著嘴偷樂,脫口卻是男子之聲。

“奴婢,是用他的聲音。”

嗯,還借了他老梅的暗香。

所以,林卯就算想破腦袋,他也不會知道事情我做的。而半邊梅從來不在人前走動,知道他的人也少。

他就算懷疑,也不會想到咱們頭上。

“就你聰明。”

這話惹得一枝春嗔了她一眼,扭身腰肢款款的回到案前。

拿起賬本,開始算賬。

一邊核對賬目,一邊眉眼懶抬,道:“陳留會來,必是你的話起了作用。

林卯怕死,所以找來他合作。

然則陳留想是沒有答應,另外估摸著小東西情況有點棘手,所以他才找了過來。”

說罷,瞥了眼半邊梅,道:“你去東門把缺雲子找過來,那老小子治傷還是有一套。

如果人不在東門,你往小周莊和秋心閣走一趟,他大抵會在這兩處地方。”

半邊梅頷首,掃了眼小云後便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門。

小云有些心虛,且不好意思。

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悄悄挺直身板。她也不是故意的,但是誰讓他倆身形相似,不用他的那不是可惜?

一枝春抬眸,狠狠地剜了她一記。

這會兒知道不好意思了,早幹嘛去了?

道:“林卯那邊,你怎麼看?”

說著,算珠被撥的噼啪作響。

小云想想,踱步沉吟。

道:“依奴婢淺見,林卯也是對浥輕塵起了疑心。他知道浥輕塵可能會是照紅妝的人,但不知道兩人是如此關係。

更不知道,原本死去的人如今還好好活著。

這幾個,無論是誰最後都是要他死。以他的個性,肯定不會坐以待斃。陳留不答應,他之後定然會找上箕鴀加深合作,將原本的關係夯實。”

慾海天能人不乏,但能讓他靠又願意給他靠的並不多。目下而言,箕鴀背後的代表勢力,會是他最理想的選擇。

一枝春瞅了眼算盤上的數,提起硃筆在賬本上做好批註,道:“話雖如此,但你沒有告訴他太多吧?”

小云看她忙忙碌碌,很是心疼。

將涼了的茶,重新換上熱的。

“奴婢有分寸。”

聞言,其筆驟頓。

道:“既如此,你去告訴陳留,就說夫人我一會兒就到。”

“是。”小云作禮,從其言。

而等到這房裡走的差不多時,一枝春才驚覺身邊是如此安靜。

安靜到,讓人有幾分不適應。

這是不該的,像他們這種人,早就習慣了與寂寞為伍。

又怎會被攪的不安寧?

這事,她思來想去還是和素鶴有關。

憑她窮盡九曜樓的手段也探不出半點訊息,就知道這事情不會簡單。

雖然,她大抵也能猜出這小子要做什麼。

嘆了一口氣,將賬本合攏放好。

賬是算不下去了,還是先看看陳留那邊的情況。

於是行行止止,止止行行。

左轉右拐,再穿過幾重花樓。

一路三分青煙籠眉梢,四分憂愁掛鬢角。

及至門口,才整起精神。

端的是笑顏如花,風情萬種。

陳留起身作禮,卻被她抬手遙遙制止。

人沒到,聲先到。

“你與仇老相識,與我便份屬平輩。過去就算了,現在開始就不要講那些虛禮。”

頓了頓,經過他身邊時,又微側脖頸。

“說來,你不在撫靈閣待著來此做甚?”

陳留見之,上前分說。

“求夫人施以援手。”

“哦?”

“災畲受水火牢籠又兼為救鄂華心神受損,如今高熱反覆,傷情一時一樣,前腳堪堪見好,後腳內裡幾無完肉。

故斗膽前來,望夫人廣施慈恩,救他一救。”

一枝春聽罷,擺手讓其坐下。

又叫丫鬟們下去,且在門外守著,道:“原也不是什麼大事,舉手之勞罷了。他受風五娘一擊,有此症狀實乃正常。

只不過他年小根基薄弱,若無醫治挨不過三天,便會化作一捧血水。”

說罷,讓丫鬟再添茶水。

道:“這事你且寬心,缺雲子那邊我已經讓人去請了,暫且在此稍待片刻。”

陳留一聽這話,那紛亂的心才算靠了岸,拱手便是深深的一禮。

道:“多謝!”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丫鬟的話:“夫人,有客求見。”

一枝春眉頭微蹙,看向小云道:“去把人帶過來。”

陳留道:“可需要陳某暫避?”

“不用。”一枝春眉目婉轉,只一抬頭,便見小云領著人過來。

換口道:“你二人想來就不用本夫人多介紹,我也不跟你們廢話。

你們只要記住,都是自己人就行。”

夜雨回神,先向一枝春作禮。

再向陳留見禮,陳留依禮而還。

兩人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相遇,簡簡單單問了幾句便算作認識。

夜雨擔心那邊生疑,便開門見山,直呈來意。

“夫人,林卯現在讓小子把人帶出來快活,接下我們應該怎麼做?”

一枝春挑了眉角,就著上首落座。

道:“他既然答應讓你報仇,就說明此事你可以全權做主。

你看著來便好,必要時九曜樓會給予你一定的幫助。”

又對陳留道:“只是你二人還需得裝作不認識,免得打草驚蛇。

最緊要的,別讓浥輕塵看出端倪。”

二人俱道曉得,夜雨又道:“撫靈閣上下,如今除了陳兄主僕便只有林卯一人,並沒有看到浥輕塵的身影。

應該無礙吧?”

一枝春側眸,是這樣?

那凌凌波光的眸子,頃刻看的陳留無所遁藏。

見對方點頭,一忽兒盡不是滋味。

道:“什麼時候的事?”

“小子找到他時,曾言浥輕塵的身份有假,對方要他出來找一批人對付正道人士。”

浥輕塵,會不會是為了這事離開?

聞其所指,不乏滋味雜陳。

但也沒打算追究,她不是慾海天的王法,管不了這群自命上頭的人。

有道是,種什麼因結什麼果。

一切,都是個人自找。

故朝陳留問到:“你可知中間發生了什麼?”

陳留左右流顧,是思入愁雲。

恰似,關山重疊。

道:“我等主僕回到撫靈閣時,正逢其發難,後不知為何突然離去,片刻而回轉。

之後,言己非浥輕塵。

……”

正說著,他突然停下不語。

一枝春不待其說完,已知大半。

遂,睇眼小云。

小云會意,藉故離開便將房間的結界開啟。

如是,謹防有心人。

然則陳留依舊不語,一枝春柳眉漸漸緊鎖。

“可是與仇老有關?”

其人默默,良久方道。

“先前我等主僕離開風五娘住處時,被她的人跟蹤。

打算直接回返撫靈閣時,是仇老以密音告知前往墳地,並囑在下盜取先天一氣,以療鄂華之傷。”

“你知道先天一氣?”

“略知皮毛。”

“那你是如何取得?”

“實是仇老暗中所教。”

“仇老會此術?”

“不會。”

“他若不會,如何教你?”

“他老人家沒說,我想是受人之託,解在下之燃眉。”

“當時只有他老人家在場?”

“並不。”

“還有誰?”

“聖手,缺雲子。”

聞言,一枝春只覺眉心攢的厲害。

一手揉著,一手示意其不要再說。

道:“我知道是誰了,這事你不用管。”

陳留凝眉,道:“夫人知道?”

“嗯。”一枝春點了點頭,但顯然不想在這事上多做糾纏,緩過神後,對夜雨道:“那群江湖亡命之徒你不能離開太久,否則,久必生疑。

姑娘們都給你準備好了,一會兒你帶過去便是。”

夜雨口中唯唯,躬身而退。

道:“小子告辭。”

說罷,又朝陳留拱手作別。

他也清楚,一枝春這麼做究竟是看誰的面子。

能有這般,已經很不錯了。

是故,不甘奢求。

陳留回眸,目送其離開。

心中思緒,也不知翻了幾翻。

道:“不知缺前輩還要多久才到?”

一枝春抬首,輪指一算。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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