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怎麼可能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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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梓蕎像是被火燙著了一般，驀地收回手。

她腦海裡怎麼會出現剛才的畫面？

在她的記憶裡，榮灝舟向來沉穩淡定，很少有發火的時候，好像很少有什麼事情，能真正激起他的情緒。

是什麼事情值得他發怒，動手砸了她的古箏？

身前的古箏和腦海裡那把躺在地上，面目全非的古箏，重疊在一起。

兩把古箏無疑是同一把。

修復之後，還是有毀損的痕跡，怎麼都遮不住。

腦海裡的畫面，應該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而是實打實發生過。

秦梓蕎的目光，落在榮灝舟的手上。

骨節分明的乾淨手指，被木板或者琴絃割傷沁出鮮血時，一定很疼。

秦梓蕎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掌生生扯住，密密麻麻地疼。

她捏住榮灝舟的手，翻來覆去檢視指腹的位置，倒是沒什麼受過傷的痕跡。

他的大掌被她的小手緊緊地握著，掌心微熱，心尖跟著一陣一陣發燙。

她是想起了什麼？

榮灝舟的心臟劇烈地跳動，幾乎要呼之欲出，他穩了穩心神，反手握住她的手，垂眸看向她，強裝鎮定：“怎麼了？”

秦梓蕎仰起頭，明亮的燈光，投射在榮灝舟身上，他整個人站在燈光之下，她能看清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他好像有些緊張。

她想了想，指著古箏前嶽山處的裂縫，婉轉地問他：“這個地方為什麼有裂縫呀？”

她沒有像腦海裡的那個她一樣，猩紅著眼睛質問他，憑什麼砸她的古箏。

那樣刺耳的問話，太傷感情，心高氣傲的榮灝舟多半無法接受。

榮灝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其實不用看，他都知道裂縫所在的位置。

這是一道顯而易見的裂縫，足足有十厘米長，從前嶽山的位置，一直蜿蜒至箏首。

裂縫出現在古箏上，又何嘗不是長在他們各自的心底。

就算經過能工巧匠的修復，仍舊不能恢復如初，傷痕斑斑可見。

榮灝舟單手負於身後，手指不斷摩挲著，沉緩地吐出幾個字：“我不清楚。”

難道腦海裡的畫面，只是她想象出來的？

秦梓蕎看著榮灝舟沉冷肅靜的臉，一時之間有些不確定。

高冷驕傲的榮灝舟從不屑於撒謊。

他如果知道，沒有理由騙她說不清楚。

可為什麼她的腦海裡，會閃現剛才的畫面？

秦梓蕎用手按住太陽穴，甩了甩腦袋：“榮灝舟，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一些不怎麼好的畫面。”

“什麼畫面？”榮灝舟聲音發緊發澀。

“我看到這架古箏被掀翻在地，你的手受了傷……我很兇很兇地問你，憑什麼砸了我的古箏。”

她不喜歡兇巴巴的自己。

她什麼時候朝榮舟舟那麼兇過，一點都不像她！

就算榮舟舟真的砸了她的古箏，她也不應該猩紅著眼睛質問他啊，他當時都受傷了呢。

不就是一把古箏嘛，再怎麼名貴，都沒有榮舟舟來得重要啊。

她那樣兇，榮舟舟會討厭她的。

她當時是中邪了嗎？

心底有個強烈的聲音冒出來，希望腦海裡的畫面，從來沒有真的發生過。

榮灝舟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負於身後的手緊握成拳，掌心出了一層薄汗：“除了這個，你還看到了什麼？”

秦梓蕎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暫時就這些。”

她抬起霧濛濛的雙眼，直直地看向榮灝舟：“我的腦海裡，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畫面？”

她甚至想問他，是不是真的砸過這把古箏，如果砸過，她想告訴他，砸了就砸了，只要人沒事就好。

榮灝舟被她看得心底一陣陣發虛。

他蹲下身子，將她的手從古箏琴絃上挪下來，握在掌心放在她的膝蓋上。

“你怎麼可能兇我。”

剛結婚那會，她和他吵架，發洩心裡的不滿。

後來，她連吵架都不跟他吵了，全然當他不存在，徹頭徹尾地忽視他。

榮灝舟的下巴抵著她的手掌，仰著臉，溫淡的眸子，漾著淺淺的笑意。

他明明在對她笑，她心裡卻莫名發酸。

“我真的沒有兇過你？”

“沒有。”榮灝舟得答飛快。

秦梓蕎懸著的一顆心，稍稍安穩下來，她捧住他的臉，一字一句真誠地說道：“還好沒有，不然我會討厭自己。”

榮灝舟覆上她的手，勾住她的手指：“沒有那樣的事。”

他發現，短短一兩日，他撒謊的功夫，突飛猛進。

對著失憶的秦梓蕎，什麼謊話都能信手拈來。

他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榮貝貝是第一次進秦梓蕎的琴房。

小姑娘的心思，都在琴房的擺設上，對秦梓蕎和榮灝舟的對話，她壓根沒注意。

琴房有100多平米，除了古箏，還有鋼琴和別的一些她不認識的樂器。

地面上架了三把古箏，其他古箏，整齊地擺放在鑿了壁櫃的牆面上，燈光將古箏漆面，照得閃閃發光。

琴房正對花園，梨花從眼前紛紛揚揚飄落。

榮貝貝雙手背在身後，東瞅西看，但不敢伸手去碰觸。

媽媽很寶貝琴房裡的東西，她怕不小心弄壞，惹得媽媽不高興。

“貝貝，想彈古箏嗎？”秦梓蕎朝榮貝貝招手。

小姑娘躍躍欲試的模樣，她可都看在眼裡。

“媽媽，可以嗎？”小姑娘邁著小短腿，興奮跑到秦梓蕎身側。

她以前連琴房的門，都進不來，別說摸一摸房間裡的古箏。

“當然可以啊。”

難道她以前都不讓榮貝貝碰古箏？

應該不至於吧……

聽到秦梓蕎說可以，榮貝貝立馬搬來凳子：“媽媽，這架古箏是破的，你看，有一道裂縫哎。”

小姑娘眼睛雪亮，還沒怎麼湊近看，就發現了前嶽山上的裂縫。

她朝四周看了看。

琴房裡不缺名貴的古箏，怎麼媽媽偏偏將這架破了的，放在最醒目的中間位置呢？

小姑娘想不明白。

這架古箏看著非常眼熟。

榮貝貝很快想起，這價烏漆墨黑的古箏，經常出現在舞臺上！好像媽媽演出時，常常用到這把古箏。

這架古箏有這麼好嗎？

“媽媽，要不換一把古箏吧，這把都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