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牌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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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男人當玩鬧,並不著意,跟著將手裡的牌放給身邊女人。
肖雲漪先放棄,她不接,“老杜,我真不行,我就沒在她手底下贏過,她是行家裡的技術怪。”
杜建平表現的很意外,“溫小姐很擅長?”
溫素低著頭,看起來素淡的毫不起眼。
她剛才下意識三贏一輸吊著人,沒有通殺。
牌桌上女人們蠢蠢欲動,“溫小姐剛才贏得多,手氣好。”
言下之意,也沒多厲害,就是走了運。
杜建平笑著安慰肖雲漪,“沒事,我指導你。”
肖雲漪咬牙,“輸了怎麼辦?”
自己的女人不信自己,杜建平覺得丟了面,強塞牌到她手裡,“輸了不怪你。”
謝琛懶洋洋抬手,從她肩頭擦過,“輸了,算我的。”
他手臂繞到她身後,虛虛地攬著空氣,剛才肩頭也並沒實質觸及她。
兩人才知的疏離,她人眼中的親暱。
這份高貴者的特殊,桌子上女人們眼睛都快黏在他身上,冒出火來。
牌桌上剩下的兩個男人嘆氣,“謝總和杜總都為美人兜底了,我們也不能不表態。”
“跟謝總了,輸了算我們的。”
女人們像被打了強心針,立即鬥志昂揚。
有了男人們的加入,賭注更多,一局底注十萬。
贏方牌倍數乘十,有可能是百萬,也有可能是千萬。
一圈下來,就是平頭百姓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溫素抖著手,手裡的牌一張張重的像山。剛才跟女人們玩她還敢輸幾局,現在只能全神貫注的記下每個人出的牌,她輸不起。
第一局,溫素三個Q險勝。
男人們笑著把錢碼給她,數太大,帶上剛才贏了女人們的,在她身後堆成小山。
溫素看也不看一眼,兀自後背黏膩。
“素素牌技不錯。”
是真不錯。雖然在世俗意義上賭不是好事,但在牌桌上本就沒有好壞之分,分的是高下,分的是膽略。
謝琛笑意不明,她變得像一個蒙著柔順外皮的盒子,這個盒子每開啟一次,都叫他覺得驚喜。
第二局開始,相比第一局的放鬆,這局男人們警惕許多。
畢竟見過真章,知道溫素是真的有點東西。
謝琛手指點著椅背,一下一下像扣在溫素命脈上。
等真出了牌,她反倒沉靜下來,那一聲聲讓她心慌的叩擊,變成戰鼓。
她這次贏得乾脆利索,男人們像來不及反應。
接下來幾局,謝琛一直不出聲,唇邊笑意逐漸擴大,反觀另三位男士扛不住,自己抓了牌來打,面色也越來越嚴肅,越來越緊張。
桌子上的女人只剩下溫素一個。
等房間裡的錢都碼在溫素身後,男人們開始打白條。
對面的男人簽下名字,“溫小姐果然名不虛傳,謝總在商場攻無不克,溫小姐在牌桌上戰無不勝,早知道溫小姐牌技出神,剛才我就不坐下來了。”
杜建平跟著撂牌,“認輸了,認輸了,再打下去,三和都要輸給溫小姐。”
溫素贏了卻沒有半點放鬆。
她面色一直繃的緊,四平八穩的,看不出喜悅。
男人打量著溫素,忍不住猜,“贏了這麼多溫小姐都不看在眼裡,以前還玩過更大的?”
杜建平站起來活動身體,“謝總都被溫小姐贏回家了,還不大?”
一夥人笑開。
溫素嚅囁著想說什麼,最終沒有說出口。
兩人出了門,謝琛沒有去素津的休息室,而是帶著她乘電梯按下頂樓。
溫素欲言又止。
謝琛神色平淡,“時間太晚,今晚在這裡住下,明天回昌州。”
溫素低下頭。
謝琛眼神掃過電梯牆壁,光可鑑人落著她的影子,她站的很靠後,有意跟他撇開距離。
紫色的長裙禮服很保守,只露出腳踝和手臂,卻藏不住身體曲線,在影子上驚魂奪魄的大S。
謝琛身體繃緊,很多男人一輩子都可能找不到跟自己契合的女人。
午夜夢迴是不可複製的巔峰,激發出他隱藏起來所有的野欲。
引他淪喪,誘他瘋狂,一個可以榨乾他的靡豔妖鬼。
“你父親的事還想查嗎?”
溫素剋制住沒抬頭,“不用……麻煩了。”
兩人已經分開,她配合出席宴會是為了還債,溫素不想再欠他什麼,債務也好人情也罷,一點一滴累計起來,將來分不清楚。
謝琛掏出煙盒,磕出一根菸,面容涼森森,“放棄了?”
溫素有些僵硬,“我……”
她張開嘴卻又不想解釋了。
她沒打算放棄,只是想著以待將來還清謝琛後,她還有半生時間。
一個一個父親生前好友拜訪下來,她總能得到一點什麼。
一團亂麻裡抽出一根線頭,追根溯源,不怕不能查清當年真相。
眼下既然已經分開,就沒必要著急解釋,倒顯出她那份隱秘的在意。
況且成年人的糾纏都是從想要解開誤會開始,他冷淡表明態度,溫素也該保持距離。
“我幫你繼續查。”
謝琛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帶而過,漠然強硬,不容置疑。
溫素頓時愕然,“……不好麻煩你。”
她想起季淑華,想起幸福家園洗衣桶裡混攪的衣服,黑與紅,她已經想到那些曖昧橫生夜晚,極致的熱烈火辣。
季淑華看起來清冷高傲那一掛的,卻會有這樣的衣衫,明擺著是為了他。
女人總會為了男人改變自己,愛的有多深,改變的有多徹底。
溫素心下惻然,她不是聖母。
只在打工還債的日子她見過很多女老闆,多次救她與水火。
從她們身上,溫素最能領會是對同性的寬容。
相比男性生下來就能繼承一份家業,有一個容身之所。
女人要可憐的多,她們更像蒲公英,被生活推到哪裡,哪裡都可能是她的家。
同在人間,卻是客人。少時在父親家暫住,長大了去丈夫家住一些年,最後在兒子家落一落腳。
都如風中飛絮,水上浮萍,所以那些女老闆素昧平生,也願意朝她深處援手,女性最應該互助,免於相互攻擊。
也許季淑華高門出身沒有這些壓力,可她對謝琛是十年依戀,真真切切的愛意和眷戀。
況且她愛的光明正大,合乎道德,合乎法律,親友祝福。
小孩子爭玩具還講究個歸屬,分個先來後到。
溫素一個成年人,更懂這些道理。
她的顧慮一直很淺顯,謝琛一眼掃過,“你怕淑華介意?”
溫素斂下眼睫。
謝琛掏出打火機點了煙,“她不介意。”
也沒有立場介意。
謝琛壓著脾氣,人天性向往品德高尚的人。
若溫素沒有跟他,以她的作為,謝琛見了還會欣賞稱讚幾句。
可現在落在他身上,謝琛下頜繃的死緊。
他臉沉的太晦肅,溫素又驚又怕,一時不敢回答。
可季淑華怎麼會不在意,她若不在意,不會在醫院裡警告她,也不必在謝家那般宣誓主權。
他的視線和煙霧一起長久籠罩著她,溫素硬著頭皮開口:“你們……什麼時候訂婚?”
謝琛噴出一口煙,正好電梯門開了,他看也不看她揚長而去。
溫素靜了兩秒,攥著手默默跟上。
進了套房,她的行李已經搬上來,只是不見蔡韻。
謝琛大馬橫刀在沙發坐下,一時並沒有走的意向。
溫素縮在門口站了一會,室內太靜,靜到男人的呼吸聲和她的心跳聲交織重疊。
分不清誰是誰的。
以謝琛的眼力她細密的顫抖遮掩不住,還是以前怕他沉臉的樣子,一點沒變。
柔順裡好不容易長了點骨頭,全部用來跟他死犟。
謝琛壓著火,“你牌技從哪練的?”
溫素不意他會問這個問題,頓了一下,這沒什麼不能說的,“以前……寢室裡玩過。”
“只在寢室裡?”謝琛目光凝視她。
充滿懷疑。
溫素手腳漸漸冷下來,“只在……寢室裡。”
謝琛眼中探究更濃,“那你很聰明。”
出乎意料的聰明,在三個精明商人中間盤盤通殺,到最後還摸清對方路數,針對性的輾軋。
謝琛眯起眼,她有這份聰慧,那七十萬算起來並不難還,為什麼還到最後還要用婚姻在交換。
他招手想叫她過來,餘光發現門無聲開了縫,露出一個女人的半張臉。
他放下手,“你怎麼來了?”
溫素跟著回頭,驚了一跳。
季淑華無聲無息站在她身後,一動不動,眼神定格在她臉上,“溫小姐今晚也住這裡?”
溫素目光隨著她落在門口行李箱上。
她剛才以為,這間房是給她住的。
謝琛沒有離開的意向,季淑華又如此警惕,溫素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你自己開車來的?”謝琛皺了下眉,“不是說了不用過來,你折騰什麼?”
“突然想到省城這邊買點東西。”季淑華嘴角掛著笑,眼睛卻落在溫素身上,“溫小姐晚宴結束,也不回昌州?”
“……”溫素頭皮發麻,“太晚了。”
季淑華看向沙發上的男人,“是太晚了,還是溫小姐不想走?”
季淑華理智告訴她,現在應該虛偽一點,大度溫柔。
可她要學習溫柔的物件就站在眼前,面對面東施效顰,讓她覺得噁心。
“是太晚了,我現在離開……”
溫素要走,季淑華卻認定她手段心眼多,“溫小姐定的哪間房?我送你?”
謝琛面容不辨喜怒,只是沉聲,“淑華。”
季淑華深吸氣,他的態度刺激了她,盯著溫素,高漲的怒意撕扯她的神經,更加固執,“溫小姐,還不走?”
溫素攥緊行李箱扶手進退兩難,她根本沒有訂房,若是季淑華不跟,她出去就出去了。
現在季淑華要跟著,溫素沒有房間,謊言一旦戳穿,只會讓季淑華更堅定心中所想。
謝琛抬眼注視季淑華,隱約露出不耐。
他不說話,無聲卻比有聲更讓人害怕。
氣氛一時凝滯到極點。
溫素張嘴想說點什麼。
蔡韻突兀出現在門外,她揚揚手裡拿著房卡,“謝總、小季總好,我過來接溫小姐。”
溫素從頭到腳的麻木,心臟驚跳太狠,她說不出再見,只衝季淑華點頭後匆匆離開,不敢在多待一分鐘。
女人之間的戰爭無聲又窒息,哪怕溫素無意爭,不想鬥。
可季淑華不會信她,女人在情愛裡永遠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爭的也不是對錯,而是男人的念和想。
男人對誰偏袒,爭鬥點就集中在誰身上,沒有餘地,除非分出高下。
溫素跟著蔡韻躲進電梯,所以她才想要離開謝琛。
棕色大門相對關上,玄關的燈光落在季淑華臉上白的無色,“二哥,是不是我不來,你今晚就打算跟她睡一起?”
謝琛眉頭蹙近,“你在質問我?”
季淑華眼眶發紅,“你答應給我們半年的時間,難道是騙我的?”
謝琛睨她,面色清淡到了冰冷,“沒有。”
“不是騙我,那她呢?”季淑華很在意溫素,“你跟她在一起了嗎?”
謝琛眼神晦暗,並不接茬兒,“淑華,我給你機會,不是在一起,還夠不上你來‘捉姦’。”
他最後兩個字咬的很重,顯然剛才叫他動了真火。
季淑華僵在原地,肺腑生冰。
她這些天試著學那女人溫柔小意,也曾雄心壯志想俘虜他,結果他沒有絲毫意動,她自己也憋屈到極點。
高門塑造她二十年,跟謝琛學商十年,她明明是最像他的人,男人強勢剛硬,她也有自己的驕傲,低到塵埃裡的溫柔不適應她。
現在她撕破那層虛假溫柔,男人變得更加疏遠。
好像除去那份從小到大的情分,她和謝琛之間只剩下裂痕與隔閡。
不管她怎麼改變,他都無動於衷過。
可季淑華十年等待……她實在不甘心放棄。
…………
溫素神色倉皇又狼狽,時間久了蔡韻還能看出她極力隱藏的羞恥。
“溫小姐……”她聲音遲疑,很多話不該是生活助理問出來的。
管平一直在提醒她注意分寸,但蔡韻心中為溫素酸澀。
她太純粹又省事,那些欲拒還迎,推拉嗔嬌的手段她不會。
難免寡淡無趣,所以謝總和溫素分開她並不驚訝。
偏偏中間牽著一個公司素津,雖然不知道謝總看重素津什麼,但顯然短期兩人還有糾纏。
蔡韻換算一下,這比她們辦公室戀情分手後的尷尬更甚,更湊巧還有一個小季總,在旁邊如臨大敵。
“溫小姐……”蔡韻試探,“您……是不是不舒服?小季總她……我是不是去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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